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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楼阁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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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骤雨初歇,青烟微起,浩瀚无垠的夏季清朗夜空中仅有一弯如钩冷月,蓝瓦朱檐上残留的雨滴顺着檐角滑落,溅在氤氲着些许薄雾的青石路面,蕴起一丝凉意。

    天风帝国南部,玄烨城,徐家大院。

    院落占地数十顷,位于东南角的徐家混元阁岿然屹立于朦胧月色中,屋檐下灯笼随风轻晃,柔和明亮的橘黄色暖光倾泻一地,将那精雕细琢的楼阁音照得愈加辉煌。红墙古木,雕梁画栋,**的光影将这瑰丽古朴的建筑染上一层淡薄的明亮,让这里恍若人间仙境。

    这徐家混元阁乃徐家重地,用于珍藏当世搜集的奇珍异宝,这里甚至珍藏着外界稀缺昂贵的药材铁器以及名贵的魄源典籍、修炼魄诀,寻常时候守卫森严,担任守卫职责的禁卫是徐家凤卫军,实力均在中阶尊魄境之上,常人难以闯入,造访者没有家主谕令也难以进出半步。

    来者须髯飘动,粗布麻衣,然而凤卫军统领姚雄宇见到来者却是恭敬地上前垂首作揖,语气满是尊敬:“大长老,家主已在四楼藏书阁等候多时……”

    “嗯……”那名被唤作徐家大长老的老者轻挥袍袖,昂首望着混元阁四楼一角的烛火,但是却向姚雄宇说到,“徐家魄源之力测试仪式后日便如期举行,届时各大世家帝国宗派均有人员前来,那还要辛苦你们凤卫军一阵时候了。”

    “大长老严重了!”姚雄宇愈加低头,神色诚恳,“这是属下分内职责,怎敢言及‘辛苦’二字?”

    “家主唤我前来应该也是商谈仪式之事,姚统领,依你之见,我徐家新辈可有能入你眼之人呢?”大长老并未着急赶往藏书阁,反而轻抚银须,笑问面前年纪轻轻便尊为中阶王魄境的徐家禁卫统领。

    “这个……”姚雄宇略微起身,面露难色,不知大长老此话何意,“大长老,属下愚钝,难以评价徐家新辈……”

    “无妨,且说你心中所想。”大长老铁心要问,姚雄宇也就只好作答。

    “以属下愚见,徐青阳乃新辈翘楚,六年前魄源觉醒为暗紫色魄印便初露天赋,随后仅仅一年半便聚源成印,开始其修炼之路,至今五年间不断突破徐家记录,现在已经是天青高阶士魄境,相信假以时日便能进阶师魄境。”

    “其后便是大小姐,五年前魄源觉醒,光凤惊动天地,引发天地异象,惹得数位护国强者现身徐家魄源石台。而后大小姐屡创奇迹,未及豆蔻便是天青中阶士魄境,只是现在稍逊徐青阳,但是前景绝对无可估量。”

    “随后便是徐清儿小姐,修炼刻苦,性情直爽,碧玉之年便是天青中阶士魄境,亦是徐家新辈中的耀眼星辰……属下认为以上三人便是徐家新辈强者,相信也是十数年后的徐家砥柱,不知大长老以为如何?”

    “呵呵,姚统领所言亦是老夫心中所想,但是……”大长老笑着转身,迈步进入混元阁,接下来的话语让姚雄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而满是尴尬“你漏算了羽儿啊,他可绝非池中之物……”

    望着大长老逐渐隐没在楼道黑夜中的背影,姚雄宇暗自感慨,其余两位长老与大长老倒是相差甚远。虽然大长老早已进阶皇魄境,常年在摩天崖附近的野郊荒地独自潜修而不管宗族事务,然而在众多徐家子弟看来,大长老虽然并非徐姓却是徐家无可或缺的人物,因为其不仅早年陪伴上任家主征战天下,而且多次解救徐家于水火之中,在宗族之中享誉众望。

    但是大长老对那个给徐家险些带来灭顶之灾的男孩却是偏爱有加,在那个男孩五年前魄源觉醒后亲自调教,甚是让部分徐家新辈暗中嫉妒,更甚者四处流言蜚语,一个外姓人何德何能获得大长老的厚爱,即使魄源觉醒时和徐妍洁小姐一样是天青色魄印又能如何,四年才勉强聚源成印的人岂会有辉煌未来?

    姚雄宇轻摇喟叹,随后守在混元阁门口,神色肃穆,执锏而立笔直如黑色铁塔。

    第四重楼藏书阁,在一间燃着烛火的屋内,坐在窗边的男子借着淡薄的月华垂首细看手中那本早已泛黄的老旧书籍,周遭回响着雨滴滑落的轻微声音,令人仿佛置身于浩渺旷远的荒原之中。

    “家主……”大长老来到那张临窗布置的檀桦木八仙桌椅旁,负手而立,略微颔首。

    “顾老私底下就别这般见外了,还是像往常那样唤我小徐吧……”徐家现任家主徐天元起身以表敬意,同时捧起一杯尚有余热的茶水递给大长老,“这可是顾老最爱的玉溪茶,只是顾老来的有些晚,这茶可能有些凉喽。”

    “哈哈,当初的小徐可是如今的徐家家主啦,你也是八大世家的显赫家主之一,老夫又怎能轻言小徐啊。”顾长老欠身端茶,凝神呢喃,“也难为你了,独自肩扛重任这么多年却还能记得我这糟老头子的喜好……”

    “顾老先坐……”徐天元伸手示意,同时也坐在顾长老对面,满眼欲言又止。

    “老夫知道你唤我前来绝非仅仅为了后日的徐家魄源之力测试仪式,说吧,还有什么是老头子可以做到的?”顾长老端着茶杯,掀开盖碗轻嗅茶香,随后轻吐气息吹散漂浮在水面的茶叶。

    “顾老,我想……我想让羽儿也参加后日的徐家新辈试炼。”徐天元看到顾老明显动作停顿,但是依旧坚定说着,“您也知道徐家众多弟子并不认同羽儿的身份,我觉得也该是时候让羽儿重新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徐家众人眼中了。”

    顾长老将送至唇边的茶杯轻放至木桌,接着听徐天元的话语。“况且,当初凌云将羽儿托付与我,我也有责任好好照顾他,可是这几年……”徐天元默然,眼中多是自责,毕竟这几年他忙于宗族事务而无法周到照料年幼的男孩,现在他已经坐稳徐家家主之位,也终于有实力摆平族内诸多反对声音,这才借机给许桀羽正名。

    “我也知道早些年那件事情一直压在你心上,但是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羽儿现在也长大了,有些事情你也可以和他谈谈。只是……羽儿年近弱冠,很多事情还是要听听他的看法,虽然他有些倔犟,但是还是明知是非的……”顾长老捧杯轻咀玉溪茶,随后开口,“你说的事情我会在他明早的修炼之后告知,至于羽儿的选择如何,那就只能听凭天意……”

    苍白的月色下,顾长老消瘦的面庞上线条清晰分明,堆垒的皱纹、清癯的轮廓,给人一种木刻的凝重。然而徐天元却感觉顾长老面容逐渐虚幻,气息也是愈加淡薄,知道顾长老即将离开,徐天元赶忙拱手,急声问到:“顾老留步,有关羽儿魄印的事情您可有眉目?”

    “其实你早已知道答案,为何苦苦执着于那渺小的可能呢?我已经问过故友,然而回复只是证实猜测罢了,况且那本《洪荒魄源古籍》也早已经借给你……子承父业,羽儿和他老爹一样难以逃脱命运的诅咒啊……”顾长老的身形愈加虚幻,声音渺远的仿佛来自云端,“只希望羽儿能有勇气面对他要背负的宿命吧……我此次要去闭关一年冲击高阶皇魄境,既然你承诺会照顾好羽儿,那么我就放心的交给你了……”

    夜风吹来,顾长老的身形完全消散在风中,徐天元轻叹一声,斜倚栏杆望着窗外弯月,陷入记忆回想起诸多往事,手中的那本残破旧书翻开至残缺不全的一页,上面那个奇诡的圆形黑色魄印呈现出盘曲的龙人形,浓稠如墨的暗黑色双翼,闪烁银光的利爪,漆黑圆睁的眼眸中透露出狠厉冷冽的寒芒,仿佛将月光都吸收殆尽。

    翌日,徐家大院各处张灯结彩,仆人奔走,侍卫戒严,正是为明日的徐家新辈魄源觉醒暨五年修炼考核仪式做最后的准备。每年仲夏之时徐家都会如期举行一年一度的新辈魄源觉醒仪式,这是徐家满十岁的新辈子弟通过触摸并且感知魄源灵珠进行自我魄源觉醒,从而正式开启属于自己的修炼道路。

    众所周知,人顺应天地而生,三魂七魄寄宿于肉身之内,然而随着自然造化万物演变,死亡总是不期而至。自从数万年前大陆浩劫之后,魄源大陆便随之发生极为神妙的变化。万物有灵,却以人类为尊,近万年演变,前人逐渐摸索出属于人类自身的独特修炼道路,通过修炼可以成仙得道,摆脱生老病死,脱离人世疾苦,修炼极致者甚至可以突破桎梏直抵其他位面。

    依照前人经验,肉身又被修炼者成为“灵身”,乃修炼根基,然而人之局限性所在,灵身最多固化而难以练至天成之境;因有元神寄宿于体内,人方能按照自我意识随意行动,而元神由魂魄凝聚而成,如何修炼魂魄并不断突破直抵仙神之境便是古往今来诸多修炼者的唯一目标。

    魂来自于天,魄来自于地,二者离散之后,魂入天转化为风归属苍穹,魄入地腐化为水归属浩地。同时,灵魂主管记忆诸事,灵魄却与潜力相关,遂古人书曰:“灵肉之身死,则魂消魄散,魂消难逆,记忆亦随之消失;魄散却尚且存于天地之间,主修灵魄不断锤炼方能突破万物桎梏,惟我独尊!”于是后世修炼者又被寻常世人唤作“炼魄者”,而通过千年摸索,在魄源大陆上的人们已经基本掌握炼魄方法。

    十岁灵魄初成,凡有意炼魄者均通过触摸魄源灵珠来唤醒沉眠在体内每一处经脉乃至骨缝之间的特殊力量,这种灵身最初携带的力量被称作“魄源之力”,魄源灵珠与人体深处的魄源之力形成共鸣,同时魄源之力被牵扯出体,进入魄源灵珠后再返回觉醒者体内,完成一个循环周天之后觉醒者便能初步感知到自己体内的魄源之力,随后凭借各自天赋资历在魄源觉醒后的一年内自己通过意识引导凝聚体内零散的魄源之力到手心处形成魄印。

    聚源成印之后真正的炼魄征途便正式开启,之后的道路就看各自天赋与际遇,天赋极高际遇又好的炼魄者可以在十数年之间便攀登至炼魄顶峰,倘若二者皆不佳,那平凡炼魄者终其一生都可能无法触摸到高层次魄级。

    所以,作为炼魄征途最初始的魄源觉醒则是所有炼魄者极为重要的事情,而作为魄源大陆中东南大陆八大世家之一的徐家更是注重自家新辈的魄源觉醒。自从徐家新辈懂事开始,所有徐家新辈子弟便会接受炼魄相关知识的熏陶。因此在他们魄源觉醒之时便知道魂魄甚为玄妙,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炼魄者均有三魂七魄,然而灵魄修炼仍然因人而异,其中玄妙难以言尽。

    徐家魄源灵珠台前,一名形貌俊秀,身材修长的青年身后紧站着两名高瘦矮胖迥异的少年,形如富家公子的青年在魄源灵珠台前驻足已久,沉默不言得观望着面前的石台已有三炷香的时间。那名揣测半天的高瘦少年仔细想过话语后垂首笑到:“少爷……魄源试炼明日才举行,怎么您今日凌晨便特地拉我和徐默来这里等候啊?”

    未等答话,那名为徐默的矮胖少年也是揉着睡眼问到:“是啊,少爷,这里又没什么好看的。自从六年前魄源觉醒后您就再也没有来过魄源灵珠台,族中新辈又没有值得关注的,您为何非要叫醒我和徐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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