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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043 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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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些麻烦,具体严重到什么程度我并不是很懂。”安言从门口收回目光,对夏晚说道:“如果傅斯安找你,我想一定是很严重了,你会帮他吗?”

    她知道夏晚回来会是在‘亚安’银行做执行董事,傅斯安找他应该是谈银行支持——傅斯安明知道慕城对夏晚心里还是有芥蒂的,仍是在第一时间找到了他,说明问题真的很严重,严重到慕城他们准备了十年的资金方案与融资计划仍无法解决。

    “他会需要我帮吗?”夏晚轻挑了下眉梢,似笑非笑的看着安言。

    “你的意思是?”安言疑惑的看着他。

    “和他谈个交易,他会感兴趣的。”夏晚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你老公的。”

    “我老公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吗。”安言将眸光调向订货间的慕城,他刚看完报表,正在与苏荷说着什么,苏荷一只手揉着脚腕、倾身靠向慕城的方向,认真而专注。

    远远看去,完全是一副和谐而专注的工作画面——俊男美女的组合,两人身上无法忽视的默契,看起来让人赏心悦目。

    当然,那是对于不认识的人来说——而对于安言来说,只觉得一阵烦燥的沉闷。

    “我过去了。”夏晚看着安言子隐藏的情绪,眸光微微沉了沉,便抬步往订货间走去。

    “斯安,公司的情况很严重吗?”安言并没有一起过去,只是看着订货间,对身后走过来的傅斯安问道。

    “都在计划之中,夏先生的出现能让我们的计划更顺利的进行,所以我请了夏先生过来。”傅斯安知道慕城没和安言说切实的情况,是不想让她担心,便也只略略提了一下。

    “是吗?”安言轻挑起眉头,转眸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傅斯安。

    “这个?这个、嫂子,城哥不想让你担心,当然,实际上也不用你担心,我们都能解决的。”在安言的注视下,傅斯安的脸突然红了起来,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完全不若在公司面对那些个老狐狸时的老练与沉稳。

    “我也不为难你了。”安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转身往订货间走去——这个傅斯安有时候让人有些看不透:干练与木讷都体现得如此自然,不知道是本性还是伪装?不过,和慕城他们一起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应该还是值得信任的。

    安言过去的时候,慕城和夏晚已经去了里间的小会谈室,订货间只剩了苏荷一个人。

    “订单数据出来了吧?”安言随意的问道。

    “出来了,慕氏客户的订单,加上今年增长的部分,我给总部应该可以交上漂亮的成绩单。”苏荷将报表收进了包里,看着安言问道:“刚才进来的夏先生,似乎是刚从国外回来的金融名家。你们很熟?”

    “恩,认识。”安言点了点头,并没有深谈她与夏晚的关系。

    “只是认识?”苏荷轻轻的笑了,边弯腰将鞋子穿好,边意有所指的说和道:“不错呀!你认识这样的朋友,倒是能帮上阿城的大忙了。阿城这个人一向看重事业,你这次好好儿出力,他会感谢你的,你们的婚姻也会更加稳固,恭喜你!”

    “你那个朋友,有机会介绍我也认识一下如何?我刚回国,很多关系都需要重新打点。”苏荷穿好鞋子站起来,脸上的笑容坦诚而无害,不知道他们关系的人,还真以为他们是好姐妹呢。

    安言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淡淡的说道:“还真不方便,我这朋友未婚、苏总未嫁,要刻意介绍的话,会让人误会的。”

    “你?”苏荷脸色一沉——这个女人,看起来清雅淡泊,说起话来这么刻薄。一句话,既说自己想借机认识男人、又说那男人瞧不上自己,所以她不方便介绍!

    跟着安言进来,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傅斯安听了安言的话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只是在抬头看向安言时,脸不由自主的微微红了一下,忙调转目光,装作去看衣架上的样衣。

    “不知道阿城了不了解你这么刻薄的一面,真是让人失望。”苏荷沉着脸,甩下这句话后,便快步往外走去。

    “我很刻薄?要介绍他们认识,夏晚的脸都得变绿。”安言看着苏荷匆匆离去的背影,低下头狡黠的笑了——好吧,她承认她是故意的!谁让这女人表面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却总拿她和慕城的夫妻关系说事儿呢!

    傅斯安从样衣堆里抬起头,正看见她狡黠妩媚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心跳加速的慌乱,当下连忙低下头,快速的往外走去。

    他慌张的模样,让安言觉得有些莫明,也没有过多的在意,站起来走到内间的会议室,在门口站了站没听到什么动静,便敲开了门:“不早了,要不要出去边吃点东西边聊?”

    慕城抬腕看了看时间,抬头对夏晚说道:“一起去吃点东西?”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你找个人和我对接,我会在一周内做出慕氏的资产报告;你在一周内将公司内部文件做好给我。”夏晚快速的合上面前的文件,站起来对慕城和安言说道:“宵夜我就不吃了,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

    “合作愉快!”慕城伸出手与夏晚紧紧一握,便与安言一起送他到门外。

    ……

    “公司的问题很严重?”看着夏晚走远后,回头看着慕城问道。

    “很严重,但如果让业界知道了,会更严重。我们新婚、公司新开发布会,一切都要是欣欣向荣的样子。”慕城伸出双手将安言揽进怀里,头重重的放在她的肩膀上,一直以来疲惫的坚持,在她面前才放松了下来。

    “那就欣欣向荣吧,夏晚既然来和你谈,事情必定会多几分把握。”安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在他的耳边柔声说着——从遇见他开始,他一直都是沉稳、笃定、善于谋划的。

    除了提到他母亲的时候,他会变得软弱外,她从没见过他这么疲惫的样子——和方稚他们这样的周旋、这样的斗智斗勇,他也觉得很辛苦吧!

    第一次,他让她感到心疼。

    “慕城,我去公司工作吧,陪你一起。”安言双臂拥紧了他,希望她纤瘦的手臂,能给他多一些的力量。

    “好。”慕城轻应着,紧拥着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门外的傅斯安看着拥在一起的他们,低头轻轻的笑了,转身站在门边的角落里,抬头看着一路的街灯,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寂寞的感觉来。

    ……

    慕氏老宅。

    “这一季的产品真是相当的好、相当的好呀!”慕子岩和那些老客户喜笑颜开的打了招呼后,便在井然的陪同下回到了别墅。

    他笑着对井然说道:“阿城就是阿城,这些产品在他的手下都活了起来。”

    “是啊,城哥在这方面的天分,总是让人羡慕加嫉妒。”井然陪着老爷子,穿过玫瑰剩开的院子,大步往里走去。

    “许久没来了,慕伯伯这玫瑰园还是一样的好呢。”井然看着那满目的红色,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爸爸那园子还在吗?”慕子岩站在月色下的玫瑰园里,想起年轻的时候与井然爸爸打的赌,毕竟自己还是输了——他的园子一直到去世都保留着,而自己,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还在,我妈在打理。”井然笑着说道:“我爸去后,那也就是我妈唯一的寄托了,比我还宝贝呢。”

    “有个寄托就好、有个寄托就好。”慕子岩看着满园的玫瑰,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井然看着平静中带着一些欣慰、一些骄傲、又带着一些萧瑟的慕子岩,便安静的站在他的身边,不再说话。

    好一会儿,直到一阵柔和的电话铃声响起,两人才重新将思绪拉回来。

    “城哥,我们到家了,正在花园里看花儿呢。”井然接起电话,是慕城的。

    “是吗?”井然下意识的看了慕子岩一眼,略略避过一边小声说道:“若不是这样,订单怕是要翻翻了。”

    “我这边,除了我妈的园子和宅子,其它的物业全部放在阿温那边了,虽然不多,多少顶点儿事。这两天我就陪着老爷子,你放心。”

    “恩,我们这就进去了,你们也早些休息,这个时候可不宜打疲劳战。”井然挂了电话后,看见慕子岩正慢慢的往主屋里走去,眼珠子轻轻转了一下,将电话收好后,便跟了上去。

    正想说什么,却看见管家陈伯正拉着行李箱从大厅里走出来。

    “你怎么还没走?”慕子岩在大门口顿下脚步,看着陈伯的目光一片锐利。

    “舍不得老爷,想等老爷回来告个别。”陈伯低着头,一如多年以来一惯的沉稳而安静,还有谦卑和畏怯。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现在走,一切都来得及。”慕子岩话中有话的警告了一句。

    “是,我明天一早就走。那28万,我已经退回帐户了,今天应该可以到帐的。”陈伯的语调仍然平缓如初,就似真只是在等他回来道个别,然后把28万的事情交待一下似的。

    “恩。明天一早让李诤送你去车站。”慕子岩沉沉的看了他一眼,与井然一起往楼上走去。

    听见慕子岩和井然的脚步声隐入楼梯转角,一直低着头的陈伯这才抬起头来,眸光转向楼梯处时,一片阴冷。

    ……

    “小然,这两天可麻烦你了。”慕子岩在躺椅上坐下来,让井然给他做基础检查。

    “不麻烦,这满院子的玫瑰我很喜欢,如果伯父不嫌麻烦,我还想多住些日子呢。”井然从旁边的桌子上将医药箱拿过来,给慕子岩做着例行检查。

    “刚才阿城打电话过来,是不是他们又有什么动作?”慕子岩边配合着井然的检查,边问道——原来,他状做无意,却早已将他们的对话听了进去;而他当然知道,井然也是故意让他听到的。

    “没有,就是银行在催贷款,城哥不想因为还款影响下季的原材料采购,所以我们想向另外的银行质押重新再贷。”井然略过了方稚将公司大楼和货品全部抵押的事情,而适当的将银行催款的事儿夸大了一些。

    这样的消息说大,却不足以影响公司的生死存亡;说小,却是卡在最关键的采购期,不处理好,影响的不仅仅是一季的生意,恶性的循环下去,公司将会一蹶不振。

    这样的消息,让他既然重视,又不至于太担心,那么他手上还有什么资源,也应该会在这时候拿出来。

    “恩。”慕子岩轻应了一声,轻轻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井然沉沉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眼睛虽闭着,大脑却在飞速的运转着。

    “慕伯伯,各方面指标都挺好的,可以按原计划开始做化疗,我这会儿过去和王叔确认一下明天的时间,您洗完澡就睡吧,治疗前要养好精神才是。”井然收起工具,对闭着眼睛假寐慕子岩轻声说道。

    “恩,你去吧。”慕子岩闭着眼睛轻应了一句。

    井然将工具箱收进柜子里后,仔细的拉上了窗帘、关掉了大灯后,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两度,这才带上房门出去。

    “王叔,慕伯伯已经睡下了,他今天可能是太高兴了,脉搏和心率都比较快,其它体征什么的都还好。我这就把数据发给你,你看一下用药剂量的问题,我大约15分钟可以到医院。”出了慕子岩的房间,井然便给王浅打去了电话。

    ……

    在井然离开后,慕子岩缓缓争开了眼睛,拿起电话给自己的私人律师拨了过去:“我的遗嘱按我说的改好了吗?”

    “恩,其它的不变了,就是所有的不动产,全部转到慕城名下,越快越好,你做好文件明天早上拿过来给我签字。”

    “好,我早上在书房等你。”慕子岩放下电话后,从躺椅上站起来,正准备去浴室洗澡,门却突然被推开了:只见方稚面色坨红、头发散乱的跑了进来,本就穿得单薄的衣服,也被拉扯开来。

    “你这是干什么。”慕子岩沉声喝道。

    “子岩,救我!”方稚跌跌撞撞的趴进慕子岩的怀里,急喘着粗气哭道:“我被人下药了,你帮帮我。”方稚整个身体在慕子岩的身上用力的磨蹭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抓痕,而她似乎不知道疼似的,一只手抓着慕子岩,另一只手还在自己身上边扯着衣服、边用力的抓着,一会儿功夫,几道带血的抓痕,从琐骨处直直的延伸下去。

    “你先坐下,我给你叫医生。”慕子岩用力的拉下她抓在自己身上的手,拿起电话就要给井然打过去,却被方稚一把扑上来打掉了电话,面色很快由坨红转变为赤红,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褪到了腰间,现在正趴在慕子岩的身上,将他身上的衣服也拉得七零八落的。

    看起来,她是真的吃了药,至于是自己吃的还是不小心被人陷害的,倒是难说。

    只是这种情况下的她,力量是平时的几倍大,慕子岩要摆脱她还真有些不容易——而这时候,他能把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去?

    慕子岩只这么愣了一下,整个人便被方稚压倒在了床上,迅速的将两人的衣服全扯了开来,凑唇上去便吻住了慕子岩——即便是刻意,他的碰触,仍让她缓解了不少药力所带来的燥热。

    当慕子岩发现唇里被她趁机渡进了东西,一股酸酸的味道正顺着他的喉管往下流去时,用力的一个耳光,将半裸着的方稚打到了床下,在他拉好衣服从床上坐起来时,却被已经从地上站起来的方稚又重新扑倒在床上,边扭动着身躯边说着:“子岩……”

    慕子岩狠狠的将她甩到地上后,快步走到躺椅旁,捡起电话给井然打了过去,只听得方稚尖叫一声,电话刚拨通还没来得及说话,陈伯却从外面窜了进来,一把抢过电话扔在椅子上,用力的将他推到了床上,在看见慕子岩冷冽而带有余威的目光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举着的双手却抖得历害。

    “真是没用!”方稚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一下子就压在了慕子岩的身上,唇对着他的唇,双手在他的身上快速的游走着,当感觉到他胸部的起伏越来越重时,她才松开了唇,对陈伯低声吼道:“还不快出去!”

    陈伯看着这样的两个人,两手青筋直冒,两眼通红的似要喷出火来。

    “快出去。”方稚大叫着,呼吸如抽风般粗重,身体也不停的抖动着。

    陈伯红着眼,转身快速冲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房门,站在门外直喘着粗气。

    “方稚,你找死!”慕子岩一个翻身,双手紧紧的掐住她的脖子,在看见她眼珠外凸、嘴巴张大的直喘气时,正想再加一把劲,却因为药性的上侵,他自己忍不住粗重的喘起气来,药力的冲动一波又一波的侵袭着他的意志,掐着她脖子的手,慢慢的松了下来。

    “子岩,你别怪我,本来大家就这样好好儿的,你偏要去改什么遗嘱、分配什么股权!你比我大十来岁,我跟着你无怨无悔,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一心帮你看着公司,结果呢,还想把所有的股份、资产都留给那个短命鬼的儿子,门都没有!”

    “你当我方稚是好欺负的吗?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让那死女人的儿子分文得不到!”方稚用力的拉下慕子岩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恶狠狠的说完这番话后,同样也不胜药力的与慕子岩紧紧纠缠在了一起,看着慕子岩血丝直冒的眼睛,还有一边低吼一边紧皱着眉头的痛苦样子,方稚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忍——他曾对她的疼爱,这个时候,竟然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只是,药物控制下的两个人,就算能控制大脑,也已经无法控制身体,药力的带动下,几乎耗去了慕子岩所有的能量……

    ……

    “井少爷,老爷和夫人睡了。”陈伯见井然匆匆的跑上来,忙收敛起情绪,走上前沉静的说道。

    井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快速的走到门边,伸脚就去踹门。

    “井少爷,老爷和夫人在那个啥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陈伯扑上去拦腰将井然抱住,不许他闯进去。

    井然比他年轻,又是练过的,轻易的将他甩开之后,起脚踹开了门,急促的**与低吼声中,那声音异常的激烈异常,而慕子岩的声音,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井然冷着脸,跑过去扯下缠在慕子岩身上的方稚扔在地上,扯过薄被给慕子岩盖上,看着慕子岩浑身发抖着,看他的目光也开始慢慢焕散起来,他抱着慕子岩的手,不禁出微微颤抖起来:“慕伯伯,咱们先打一针。”

    说着便将他放平在床上,快速从柜子里拿出药箱,在陈伯冲进来之前,迅速的给慕子岩扎了进去,慕子岩双目发红的看着井然,急切的说道:“快,拿纸笔给我,快!”

    井然的眼圈一红,慢慢的推进着药水低声说道:“慕伯伯,别急,咱们还有时间。”

    而药性已经发挥到极至的方稚,在地上胡乱的滚着,在看见陈伯冲进来后,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骑在他的身上大声的喘着粗气。

    “慕伯伯,别急、别急,身体要紧,咱们打完针就去医院。”井然转过身体,遮住慕子岩的视线,随着药水缓缓的进入身体,慕子岩的表情慢慢的平复下来,而身体却仍然不停的抖动着。

    “大哥,这次的发布会这么成功,恭喜你了。”突然间,慕稀的声音从楼梯传来,原本平静下来的慕子岩突然挣扎着坐起来,指着门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在地上磨蹭的方稚已经拉住了陈伯,快速的进入了状态。两人就在地上旁若无人着,那糜乱的声音、激烈的动作,简直是不堪入目。

    “爸房间的灯还亮着呢,和小然哥哥在说话吧,我去看看。”慕稀的声音越来越近,井然一手握着慕子岩的脉搏,一手推着针管,知道慕子岩是想让自己出去阻慕稀进来,却仍然不敢加快注射的速度。

    “慕稀,让你大哥大嫂马上过来,快给王叔打电话,让他带急救药箱过来,你爸爸不舒服,你现在不要进来。”井然对着门口大声叫道。

    “哥,小然哥哥让你现在过来……”

    “啊——啊——啊——”

    慕稀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看着房间里糜乱的场面,一下子失控的叫了起来,手里的电话也掉在了地上!

    或许是女儿的声音惊醒了被药物控制的方稚,她猛然一个激凌,坐起身子往门口看去,下意识的还用手掩住了胸部……

    “啊——”慕稀捂着耳朵,尖叫着从楼梯上冲了下去——她凄厉的声音,划破了整个夜空,一片漆黑的工人房一下子全亮起了灯……

    …………

    慕城夫妻赶到的时候,房间里还是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撕裂的衣物、浓浓的糜腐味道让人几欲作呕。

    躺在井然怀里的慕子岩,只拖得最后一口气,在不舍的看了他们夫妻一眼后,便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慕城。”安言看着双唇紧闭,一言不发的慕城,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安言,你去照顾小稀。”

    “阿然,派人看着那两个人。”

    “方律师,文件在葬礼上宣布。”

    “王叔,帮我联系墓地,葬在我妈的旁边,但不要合葬。”

    慕城冷静的交待着后事,他平静的情绪几乎看不出来,他对父亲去世的伤心、对方稚和老陈的憎恨——这样的平静,让人害怕!

    慕城从井然手上接过老爷子,小心的抱到了自己的房间后,仔细的帮他擦身换衣,不让任何人插手。

    直到看到老爷子换上衬衣西裤后,又恢复到生病前那副稳健睿智的模样,这才安静的坐下来,安顿好慕稀的安言和井然也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沉默隐忍的样子,两个人都不敢说话,生怕触动了他那根伤心的弦,断了就无法接起。

    三个人,就这样坐了有三个小时之久,直到摸着老爷子的身上快速的变冷变硬后,慕城才趴在老爷子的身上痛哭出声。

    “好了,死者入土为安,给殡仪馆打电话吧。”来了许久,一直没有进来的王浅,见他终于哭出声来,这才走了进来,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下之后,沉声说道。

    “我知道。”慕城缓缓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手微微颤抖着摸出了电话。

    安言走过去,双手紧紧握住他另一只颤抖着的手。慕城低头看了她一眼,强自平复着情绪与殡仪馆交待清楚后,转身紧紧抱住安言,无声的眼泪,让她的肩头湿了一片……

    ……

    第二天早上。

    “老爷子让我早上来签改过的遗嘱,没想到,唉,还是没来得及,他们真是……唉。”方律师看着面容平静的慕城,叹了口气。

    他连夜按老爷子的要求做好了遗嘱更改的文件,早上没吃早点便赶了过来,居然没有等到慕子岩签字,却等到了参加他的葬礼。

    “恩,三天后,您过来宣布遗嘱的内容吧。”慕城甚至没有问遗嘱的内容,只是平静的对律师说道。

    “大少,这遗嘱,还不符合法律程序,是改不了了。股权分配上,老爷子在大会上宣布了,各个股东也都知晓,可没落下文字的东西。也不是以遗嘱的形式形成的口头交割,所以,唉,目前看来也是无效的。你看这?”律师想着这前后遗嘱的差别决定了慕氏最后花落谁家,心里不由得一片忧虑。

    “遗嘱是怎么说的?”慕城看着律师,眸光紧紧一收。

    “老爷子占股45%,遗嘱由你继承10%,慕青继承25%,慕允8%,慕稀2%,公司另外三个股东的组成比例是:20%,18%,17%,所以,遗嘱生效后,慕青将会是公司最大的股东,就算慕允和慕稀的都转让给你,你也只有20%,老爷子在比例上算计得精明,没想到最后连你的退路也算没有了。”律师叹了口气,忧虑的说道:“老爷子最后是想将你和慕青的倒个个儿,而且,除了你之外,其它三个人都只做干股形式,不能参公司经营和管理。这一切只迟了一步。”

    “就是为了这一步,她们才会下如此毒手。我只防着她给老爷子下毒,却没想到她会给自己下毒。这一局,我和老爷子都输了,输掉了老爷子的命,自然不能再输掉他看得比命还重的公司。”慕城的眸子里一片冷意,隐藏在更深处的绝然,深得让人探不到底。

    “你打算怎么做?”方律师问道。

    “三天后您直接过来宣布遗嘱。”慕城不再讨论股权的问题,眸光转向院子里的玫瑰园,良久,才又对方律师说道:“方稚的案子交给您来处理,我要她一辈子都在牢里不能出来。”慕城低声说道,语气平淡而轻缓,却是一字一顿。

    “好!”方律师点了点头:“你先准备老爷子的葬礼,我回去准备一些资料。”

    “拜托了。”慕城站起来,送方律师出门后,便一直坐在大厅里,两眼直瞪瞪的看着大厅里那盏大灯,一眨也不眨。

    安言转头看了王浅一眼,见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安言点了点头,轻轻走过去在慕城的身边安静的坐下——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就是陪着他!

    而他,也只有在她面前,才允许自己软弱一下,紧绷的神经才会偶尔的放松一下——所以,无论他现在什么状况,她都必须陪在他的身边,让他不至于崩溃。

    安言将手轻轻放进他的大手里,他轻轻转过眸子,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后,将脸埋进了她的脖子里……

    *

    老爷子去世的消息,慕城进行了最大范围的封锁,除了家人,没有让公司职员和任何合作伙半过来送行。

    慕稀基本已陷入半疯狂状态,每天靠着镇定剂才能安静下来;慕允去局里保释了慕青出来后,慕青将老陈揍得个半死,然后扑在老爷子的灵堂前大哭了一场;之后三兄弟便整齐的跪在灵堂前,给老爷子守灵三天。

    …………

    而慕城到底没有让方稚参加葬礼,直到三天之后,老爷子上了山,入了土,才放方稚出来。

    “老爷子的遗嘱分为三部分,现金、不动产、公司股权。”方律师拿着文件,坐在才爷子灵堂的最下首,看着已经到齐的慕家人,却只对着慕城说道:“因为老爷子立遗嘱时,大少还没结婚,所以今天宣读遗嘱,少夫人可参与也可不参与,大少您看?”

    “她是慕家最重要的家人,自然是要参与的。”慕城淡淡的说着,拿出电话给安言打了过去:“出发了吗?还要多久?”

    “恩,路上注意安全。”慕城低声交待后,便挂了电话。

    在他不说话后,方律师便也收好文件不再说话,大厅里顿时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静,只有慕稀紧紧的靠在慕城的身边,睁大眼睛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方稚,眼里满是恐惧和痛苦。

    这样的慕稀,看得慕允和慕城都隐隐的心疼,而方稚只是一脸木然的坐在那里——接下来要宣布的遗嘱,才是她要关注的全部了吧。

    ……。

    “安言,阿城真的这么决定?”三个股东拿着文件,与安言一起往外走去。

    “是的,有什么不妥吗?”进入电梯,安言看着三位股东轻声问道。

    “阿城这么做,慕氏就改姓了!”简书沉声说道。

    “改姓了也还是慕氏,总比放在偷自家人设计图的人手里,会更让老爷子安心。再说,三位世伯也是我公公最亲密、最信任的伙伴,这样的权宜,慕城和我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安言看着这三个元老,诚恳的说道。

    “若不是公司在现在这个危急时候,我们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城少这个做法,老慕才去,公司就改了姓,这不是乘人这危麻!不过现在,我们就全部交给阿城去运作吧,我们相信他能将慕氏从危机里带出来!”季晚金沉声说着,短短几句话,既表明了自己三人的立场和态度,也是让安言放心——他们不会乘人之危,最终,会将慕氏还给慕家!

    “我代慕城谢谢三位世伯。”安言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哽咽,眼圈微微一红后,便转眸看向了旁边,良久之后,才恢复了情绪。

    刚刚下电梯,傅斯安正匆匆从旁边电梯里走出来,拿着一沓报表对安言说道:“嫂子,那些没下单的客户,都纷纷回头要重新下单,您的意思是?”傅斯安拿着客户订单过来问道——这几个大客户的订单加起来,差不多也有3亿,预付款可以打到5千万,对于现在资金链紧张得要高息贷款的慕氏来说,虽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至少也能让情况有所缓解了。

    安言看着订单,也犹豫着要不要接下——照慕城的意思,这些客户如要重新与慕氏合作,必须以新客户的形式进行重新谈判,而新客户的合作条件自然要比老客户苛刻得多!

    如果因此将这些客户流失了呢?那损失的不仅是一季的生意、持续的合作、还有现在急需的资金。

    如果无条件继续合作,既对首订客户不公平、也对持续经营中的客户管理和稳定性不利,更让慕氏失去在行业中的领导地位——一个被客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品牌,价值感便不复存在!

    “这个我做不了主,我去问问慕城,在确认之前,这些订单并不正式生效。”安言想了想,对傅斯安说道。

    “好,我同你一起去找城哥,夏先生那边的资料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需要他过目一下。”傅斯安点了点头,起身与安言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

    安言与三位股东、傅斯安回到老宅时,看见满园的玫瑰都已然怒放,在夕阳的颜色里,显出一片凄婉的亮色来,心里不由得一片难以抑制的伤感——这才多久,那个老人在他们的婚礼前种下这一园的玫瑰,而这满园的玫瑰,却在他离开的时候,开得如火如荼。

    是落花终是无情物,不解种花人寄心?还是万花皆是有情者,待到离时方始开?

    这样近处的物是人非,直让人觉得残酷而难以面对。

    “大嫂,你带三位股东进去吧。”傅斯安感受着主屋内凝重的空气,看着安言红着眼圈却极力控制情绪的模样,他只觉得心里沉沉甸甸的难受。

    “恩,你先在花园等一会儿。”一身黑色套装的安言,拿着黑色的文件夹,大步走在前面——慕城,还在里面等着她。接下来的困难,他们还得一关一关的闯过去。

    “你们来干什么?”方稚看见三位股东和傅斯安一起进来,立刻警觉的跳了起来。

    “爸的遗嘱包括股权,而股权的重新分配又关系到各位股东的利益,三位世伯当然必须来!”安言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方律师后,给三位股东让出坐位后,便默默的坐到了慕城的身边。

    慕城轻轻握住她的手,抬眸对方律师说道:“人都到齐了,开始吧。”

    方律师快速的瞟了一眼安言递给他的文件,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又欣赏的亮光,这亮光却让方稚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这样的代价,换来遗嘱的无法变更,难道中间还会生出什么变故?

    她站起来刚想说话,却被慕允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住了——这个被她忽略已久的大儿子,在这样的时候,揭去一直刻意隐藏的光华,其凌厉之势也让人有些萃不及防。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开始宣读慕子岩老先生的遗嘱。”方律师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

    方律师在看到各人各异的表情后,才又将目光调回到手中的文件上,面无表情的念道:“慕老先生于**年**月**日,立遗嘱如下,本遗嘱已经过公证等合法手续,是合法有效文件。”

    “遗嘱内容包括不动产、现金和股权的分配:……这就是遗嘱的全部内容。”律师将文件一字不漏的念了出来,直到结束,各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有方稚,虽然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一直木然的面色,却更加难看了。

    十二处不动产,每人两处,慕城代其去世的母亲代为继承两处,也就是慕城实际上继承了四处;

    上百亿的流动资金,方稚10%,慕青35%,慕允和慕城各20%,慕稀15%,慕城妈妈10%,慕城加上她母亲的一共继承了30%,仅次于慕青;

    而在股份上,则全部由四个子女继续,慕城10%,慕允8%,慕青25%,慕稀2%。

    “各位对这个遗嘱有什么疑问没有?”律师例行的问了一句。

    “没有。”慕城首先表态,却在垂下眼帘时,眸子里闪出一片晶莹——除了股份分配律师向他透露过以外,其它的,他也与其它人一样,是第一次知道!

    他没想到,即便在父亲最宠方稚、最信任和欣赏慕青的时候,仍没有忘记母亲,在所有的分配里,母亲也占了与方稚同等的份量。

    或许,自己是低估了母亲在父亲心目中的份量吧——在生活的继续中,他重新的选择、重新的感情,并不代表着对原有感情的背叛;他只是选择了一边珍藏、一边继续。

    不管对他曾经有多少不怨恨,在他毫无生机的躺在自己怀里时、当遗嘱上两次了出现母亲的名字时,慕城从心里理解了以前从未曾理解过的父亲。

    “大家既然都没有意见,就在文件上签字吧!签字的文件即刻起生效,各位可以拿着生效的文件去办理过户和资产转移手续。”方律师将文件一式五份放在桌上。

    “死人……”

    “你住口!”

    方稚犹豫了一下刚想开口,指出慕城母亲的继承的合法性,便被慕允吼了回去:“大哥,你先签!”慕允站起来将文件拿了递到慕城面前。

    慕城轻轻点了点头,在五份文件上分别签下自己的名字后,慕允随即签了名,然后拿给方稚和慕青签了名,轮到慕稀的时候,这两天一直糊涂的她,却似突然清醒了起来:“方律师,他们合伙儿害死了我爸爸,为什么还有继承权?”

    “慕小姐,你父亲去世的原因目前并没有有效证据与其中某位继承人有关。如果有证据的话,可以通过法律途径冻结继承行为。”方律师专业且不带感情的解释道。

    “小稀,签字。”慕城拥着慕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温柔的声音和有力的臂弯让慕稀忍不住又痛哭出声:“大哥,我不要爸爸死。”

    “小稀乖。”慕城轻轻拍着她的背,从慕允手上拿过文件递到她面前。

    慕稀边哭,边在慕城名字的旁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慕城搂着慕稀,将她放回到慕允的怀里,低声交待道:“最近我和安言要忙公司的事,你照顾好小稀。”

    “大哥放心。”慕允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拥着慕稀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方律师,你手上另一份文件也和大家说一下吧。”慕城朝着方律师点了点头。

    “恩,这里还有一份股权转卖的文件,城少将继承的10%的股份,以现行市场价格优惠10%的价格,转卖9%给公司股东简书,现公司7个股东中,慕城、季晚金、蔡进亭、简书同意,从程序上讲,此次转卖生效。”方律师将刚才安言递给他的文件夹打开,将文件内容与大家做了宣读后,便将文件一式七份拿出来给各人签字。

    简书原有17%的股份,得到慕城的股份后便拥有了26%,成为公司最大股东!

    慕城之所以不拿6%给拥有20%的季晚金,而是拿出9%给只有17%的简书,一来因为简书的股份一直最少,在公司的话语权最小,所以比季晚金要好掌控;二来季晚金在三个人中属于领袖型的人物,现在简书越过他而成为老大,暂时的权宜自然没问题,一直是这种格局,他自然会有意见!

    所以,就算到时候简书不愿意放掉手中的股权,季晚金也会成为一个阻力,确保股份最终回到慕城的手里。

    当然,这都是最好的打算,也不排除他们三个人联系合起来,季晚金将简书的股份买过去,而掌控整个公司的局面。

    只不过,每一步棋,都是一种冒险,在信任的同时牵制;在牵制的同时也要有信任,否则,这棋,便没办法走下去。

    而季晚金也正是知道慕城的这个打算,在慕城向他说出要转股时,便主动避嫌的推荐了简书,说出这样一个相互信任又相互牵制的方法来。

    而因为他自己是这局棋里最终让公司能否回到慕家手中的一个关键的棋子,所以他在公司的地位只会比慕子岩在的时候更重要,所以对于这样一个结果,除了赞许慕城的大气之外,从私人利益上来讲,也确实没有任何的不悦之处!

    “你要让外人成为公司最大的股东?你要变相将公司卖给别人?”方稚见自己谋划了一生、甚至不惜以身体、声誉相拼以保住慕青在公司最大股东的地位!却被慕城的一招弃子之局,轻易的给破坏了!

    当下顾不得慕允的和慕稀责难的目光,倏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怒斥道

    “我爸的女人都改姓了,这公司自然也得改改!”慕城看着她阴测测的笑道。

    “你!”慕城一个脏字都不带,却将方稚骂得无言以对,她只得回头看向慕允和慕稀:“你们的意见呢?你爸刚刚去世,不能马上就让公司改了姓!”

    “你们愿不愿意把股份以高出市场的价格卖给阿青?阿青做了最大的股东,慕氏就还是慕家的,你们还是慕氏的主人之一!”到现在,方稚不禁有些慌了,忙不跌的打起利诱牌来。

    “你怎么不让慕青把所有的股份都转给慕允?难不成,慕青是你儿子,慕允不是?又或者,你早就暗地里改姓了,而不是在爸爸去世的时候?”安言犀利的说道:“慕城,这份文件四个股东同意就能生效,先让三位世伯签了吧,我在这儿坐着心里犯恶心。”

    “你这个女人是个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你再乱说一句,我要你好看!”安言话音刚落,慕青便跳了起来,冲着安言就冲了过来……

    慕城站起来抬起脚就朝慕青的小腹踹去,见他捂着肚子蜷在地上,冷冷的说道:“我的女人,若少一根毫毛,我唯你是问。”

    “阿青,你有没有事?”方稚忙跑上去扶起慕青,余光看向慕允和慕稀时,他们的脸色,阴沉得恨不得能结出冰来。

    她知道在这对儿女的心目中,那事一出,自己这个母亲已经毫无形象、地位可言!更不可能说动他们来帮慕青了。

    看来低价抵押公司的那步棋,还必须得继续走下去。

    方稚沉着脸,眼珠转了又转,便拉着站起来后还想冲上去和慕城打架的慕青坐了下来,不再说话。

    安言看着他们冷冷笑了一下,也沉着脸不再说话。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你先去园子里转转,我这里一会儿就好。”慕城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她说的话,是他早就想说了的!只是,却不适合他一个大男人来说!

    而安言,那样一个淡泊的女子,却因为他而变得犀利刻薄起来,这样的她,让他看起来既感动,又不忍心——他的安言啊,一个没有世俗心计的女子,在这场丑陋的家变里,因他而变得坚韧起来。

    “我先出去和斯安商量一下客商定单的事。”安言点了点头。

    “斯安在花园?”慕城闻言转头朝门外看去,傅斯安正在倚在花间亭柱上,手里拿着打开的文件,对着电话里讲着什么。

    “坐这里吧,季叔他们签了字,我们一起回公司。”慕城从花园里收回目光,对安言低声说着,见她轻轻点了点头后,这才起身拿了文件给三位股东签了字,自己最后签了字后,便扔下了笔,看了律师一眼说道:“方律师,后续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关于方女士泄露公司机密、职务侵占、涉嫌非法用药、涉嫌贿赂银行官员的起诉,我希望能尽快有个结果!”

    “大少放心,我会处理的。”方律师站起来朝着慕城微一晗首,目送着他们夫妻离开后,转身对大厅里的各人说道:“这份文件目前已经生效,四位有任何想法都可以随时找我。”

    “方律师,我和小妹签字。”慕允拥着慕稀走到方律师的面前,快速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将笔交给了慕稀。

    “二哥?”慕稀略略犹豫了一下。

    “难道你想让爸的公司落在害死他的人手里?”慕允沉声说道。

    “恩,我明白了。”慕稀点了点头,拿起笔在七份文件上分别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从现在开始,他们只是慕氏的一个股东之一,再也不是慕氏的主人了。

    慕稀慢慢的放下笔,看了一眼方律师,眼泪止不住的又流了下来。

    “小稀,你要坚强!”方律师沉沉的拍了拍慕稀的肩膀,长长的叹了口气后,便转身离开了慕家。

    ………

    “老季、老蔡、老简,子岩刚去,你们就联合起来拿下他的公司,你们当真是够朋友呀!”在律师和慕城走后,方稚便对着三个股东发起难来。

    “夫人,做人还是要讲点儿天良,你还有三个孩子刚成人呢。”季晚金淡淡的看了方稚一眼,起身带头往外走去。

    “夫人,我对大少夫人的那句问话,深有同感。”蔡进亭下意识的看了慕允一眼,转身跟在季晚金身后走了出去。

    “我替老慕不值!那些年,他明知道你在公司嚣张妄为,都由着你去,你辜负了他的一片心。那个老陈,给老慕提鞋都不配。唉,作为女人,那个字,我也说不出口,象老季说的,你别带坏了孩子。”简书的人为一向温润,对人从不妄加评论,也不对人说一句重话,此时这番话,怕是这辈子说的最难听的话了

    说完后,他也不看气得脸色发黑的方稚,转身跟在蔡进亭身后走了出去。

    “关你们屁事,三个老不死的!”一向以优雅形象示人的方稚,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抬手便将手上的茶杯砸了出去,却堪堪砸在了慕子岩灵堂下面的烧着钱纸的火盆旁,火一明一灭的忽闪了一下,吓得方稚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

    “注意你的风度!自己做了事就不要怕别人说。你若是对得起爸,怕这些干什么!”慕允走过去拾起地上的碎片,又在火盆里加了些纸钱,让火烧得更旺了些。

    “你别忘了,我是你妈!”方稚见自己的儿子也这样说,不禁气的发抖。

    “正是没忘,所以才痛苦,要是能忘了,就好了。”慕允叹了口气,转身看着慕稀说道:“小稀你是住这里,还是去二哥那里去?”

    “我回学校吧。”慕稀吸了吸鼻子,走到火盆前加了加火后,哭着对着慕子岩的遗像说道:“爸,我走了,过几天我去墓地看你。”

    说着便转身去了楼上,一会儿功夫,便拖着一个大行李箱下来了。

    “二哥送你。”慕允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揽着她的肩膀,毫不留恋的往外走去。

    诺大一个别墅,一会儿时间就只剩下方稚和慕青两个人,对着那似乎在冷笑的慕子岩,方稚的心里一片慌乱。

    “阿青,先拿到这些股份和现金再说,银行那边你按我的意思去做就行了。妈最近去住宾馆,不住这里了。”方稚说着,逃也似的跑到了楼上,一会儿功会便拖着一个行李箱,连看都不敢看慕子岩的遗像一眼,便匆匆离开了别墅。

    慕青看着慕子岩的遗像,走过去蹲在火盆旁慢慢烧着纸,不知道烧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几点离开的……(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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