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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四十一章 夜袭荥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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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夏末的夜晚,天空布满了暗紫色的云彩,但没有下雨,地面潮湿,但也不泥泞,两万骑兵在无声无息地行进着,只偶然而听到马镫碰到横刀的微弱的叮当声,不准互相交谈,不准离队小解,尽量不让战马嘶鸣,行军多一份隐秘就多一份胜利的希望。

    从环翠峪到荥阳县约三十里路程,安西骑兵走的是小路,几乎在低缓的丘陵中行军,不时经过大片稻田,他们须牵马从田埂上穿过,远处一片片黑漆漆的建筑是一座座村庄,不时有家犬冲出村口向他们狂叫,安西军没有在村庄中停留,反而加快了速度,灯亮了,随即又熄灭,如铁龙般的两万骑兵令悄悄偷看的村民们感到一阵阵恐惧。

    在离荥阳县还有十里处时,他们又进入一片丘陵地带,这里树林茂盛,极利于隐蔽,这时安西军骑兵缓缓停下了行军的步伐。

    李光弼催马冲上了一座小丘,从这里可以看见远处的荥阳粮仓,只见远方的平原上矗立着几十座黑黝黝的巨大建筑,仿佛数十名巨人兵列队在黑暗中列队待命,荥阳粮仓离县城约三里,被高大的粗木栅栏所包围,据说粮仓内有两千驻兵,由洛阳留守直接管辖。

    李光弼的目光移到了粮仓以西,那里才是他此行的目标,季广琛的军营,军营内一片漆黑,只有营门口挂着两盏灯笼,可以看见高高的三座哨塔,李光弼迅速估算了一下,此时云彩已经消散,一轮清月照亮了大地,天气对他非常不利,他能看到七里外大营,那反过来说,就算可以利用地形掩护,但自己的两万骑兵还是会在三里外被哨塔发现,三里的路程,若季广琛的军队训练有素,他们可以组织起仓促的抵抗。

    虽然这支军队来自关中军,战斗力很一般,但李光弼还是不敢大意,这时,李光弼看见了几名黑影从军营方向飞奔而至,他知道这应该是他派出的斥候兵,便立刻令道:“将斥候带过来。”

    片刻,斥候队正被带到了李光弼身边,他躬身施礼道:“参见将军!”

    “说吧!对方有什么动静?”

    “回禀将军,卑职三人潜到对方军营五十步处,发现军营内没有防备,敌军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们到来。”

    “那里有几座哨塔?还有,对方可有士兵在军营附近巡逻?”

    “回禀将军,一共有六座哨塔,北门和南门各一座,四角各一座,至于巡逻的士兵,卑职也发现了,不过他们主要在北线一带巡逻,很少到南面来。”

    李光弼点点头,锐利的目光向黑夜中的三座高高的哨塔望去,明亮的月光下,三座哨塔看得清清楚楚,和他担心的一样,三座哨塔将成为他这次任务成败的关键,他沉吟一下,便缓缓下令道:“飞翼营上!”

    飞翼营也是斥候营之一,李光弼帐下共有三支特殊军种营,共一千五百人,分别是斥候、虎突、飞翼,其中斥候营五百人、虎突营八百人、飞翼营两百人。

    斥候营主要是收集情报,探查四周情况,适用的范围较广,而虎突和飞翼则是两支特殊兵种,虎突营其实就是陌刀军,个个身材魁伟,力大无穷,他们主要是以重甲冲锋为主,遇到敌军阵脚密集时,便由他们列队冲击,撕开敌军的阵脚。

    飞翼营则是从斥候营中细化而来,可以说是斥候中的精锐,他们身轻如燕,速度迅疾,善于潜伏,而且箭法奇准,主要用于暗杀和偷袭,李光弼想拿下三座哨塔,就是要依靠飞翼军来完成任务。

    李光弼命令下达,立刻便有一支约三十人的黑衣步兵队无声无息地冲入了黑暗之中,很快便消失了。

    .........季广琛是一个极为中规中矩的统帅,从他扎营便可看得出来,营栅、壕沟、岗哨、吊桥等等,样样都十分标准,大营一共有六座哨塔,正如斥候发现,四角各一座,两座营门各一座,哨塔高四丈,用巨大的木架搭乘,一座哨塔上有两名士兵,一天三班,昼夜不停。

    哨兵主要以目视为主,白天目距可达十里之外,而夜间如果月色好,那也有三里的距离,是大营防御最有利的辅助,所以要想在敌军睡梦之中偷袭大营也并不是那么容易,除非天公作美,没有月色星光,或者暴雨暴雪,否则偷袭军队首先就逃不过哨岗的报警。

    正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要对付哨塔,只能用特殊的军队来对付了,比如李光弼派出的飞翼营,三十人分为三火,各对付一座哨塔,季广琛的大营东西宽约三里,所以三座哨塔间距约一里,而安西军的三支飞翼小队则从正南、正东和正西三个方向向哨塔摸进,这三支小队,任何一支队伍被发现,都将引发军营的警报。

    三座哨塔中,要以中间的哨塔最难收拾,因此它们不仅有两名高塔哨兵,而且营门口还有十名守门的士兵,只要被任何一人发现,都会功亏一篑。

    人要精而不要多,对付南门口哨塔的飞翼兵只有五人,这五人则是飞翼营中最精锐,为首之人是飞翼营校尉,名叫朱潜,也是出身于安西第一斥候营,他的弩箭可谓百发百中,百步外基本上能做到一箭毙命,几乎要追上了他们主帅李庆安的箭术。

    五名飞翼兵如幽灵一般慢慢地向大营靠拢,他们非常小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地形,他们从一条被雨水冲出的排水沟迅速向大营疾奔,排水沟深约五尺,宽三尺,一直通向大营外的壕沟,正是这条壕沟使五名飞翼得以迅速靠近大营,五人在离大营约六十步外时停下了,再向前走,就很可能会被发现。

    朱潜眯着眼睛观察着岗哨和营门背后的士兵,事实上他刚才一边奔跑便一边观察了,他刚才发现了小小的特别处,似乎营门背后并没有士兵,他又仔细地看了片刻,终于看出了端倪,不是没有十名士兵,而是守营门的士兵都蜷缩在角落里睡着了。

    这也难怪,连他们主帅都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更何况这些士兵,不过这在安西军是绝不可能出现之事,在安西军如果一名士兵在执勤时睡觉,那他将面临处斩的死罪。

    朱潜又观察了片刻,只见两名士兵起身去小解,很快又回来睡觉了,营门内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影。

    这时他的目光又投向了哨塔,哨塔上是两人,一人似乎睡着了,手搭在木缘上,而另一人则懒精无神地靠在柱子上,在他头顶则是一口铁钟,发现危急时,他将敲响铁钟报警。

    这时,朱潜有些为难了,远距离干掉其中一人没有问题,关键是睡着的一人,如果他被惊醒怎么办?

    朱潜心中沉思了片刻,一个大胆的念头从他心中冒起,他便低声对一名箭术高强的手下道道:“五十步,射穿他的喉咙,可能办到?”

    手下点了点头.“那好,你先射,第二人我来解决。”

    两人端起了弩箭,他们的弩箭皆是专门特制,体积小巧,便携易带,但它的劲力却很强大,可将一支五寸长的铁弩箭射出两百五十步外,而且弩箭也很特别,只有正常的弩箭的一半长,箭头上开有出血槽,并在槽内涂有剧毒,这种剧毒来自天竺,只需一点点白色的粉末进入人体,瞬间便可致命。

    这时东西两边几乎是同时传来了一点星光,这表示两边都得手了,只剩下南门的这座哨楼,两人的弩箭都慢慢瞄准了哨塔上的士兵,‘咔’一声轻响,一支毒箭闪电般地射向哨兵,那名哨兵刚好打了一个哈欠,还没有反应过来,毒箭‘噗!’地射进了他的咽喉,他痛苦地扼住喉咙,想喊却喊不出来,手在空中抓了抓,便缓缓地瘫倒了,而朱潜的弩箭却一动不动,他俨如一尊雕像,眯着眼瞄准那只露在外面的手,而他的两名同伴却悄无声息地冲上去了,如果那名睡着的哨兵没有惊醒,那同伴就会爬上哨塔干掉他。

    果然不出朱潜所料,只见睡着的哨兵惊慌地站了起来,他的手伸向铁锤,就在一刹那间,朱潜的弩箭射出了,这时,哨兵心慌意乱,铁锤几次脱手,他刚刚拿住,一支毒箭便射到了,一箭射穿了他的左颈,铁锤脱手,他捂住了脖子,哑喊了两句,便倒在木架之上,这时,两名飞翼士兵窜过壕沟,他们身手比猿猴还要敏捷,三下两下便爬上了哨塔,取代两具死尸,成为了新的哨兵。

    成功了,朱潜从随身的皮囊中摸出另一支箭,这一次他换成了弓,搭箭上弦,随即潜伏在水沟中,另外两名士兵用黑布将他围住,‘咔!’的一声轻响,他手中出现一团火苗,点燃了引线,引线‘嗤!嗤!’地燃烧起来,朱潜张弓对准天空射去,只见一道赤亮的火光划过了天际,没有声响,却像一颗流星划过美丽的夜空。

    李光弼一直在注视着大营的情况,他看见了一道亮光划过天际,这是成功的信号,李光弼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立刻回头下令道:“出发!”

    战马四蹄包裹着厚厚的棉布,两万骑兵战刀出鞘,长矛冲刺,如一条浩浩荡荡的洪流,杀气滔天,向数里外的大营奔涌而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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