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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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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建听了刘伟楠的吼骂,皱了下眉,心想,一个小孩儿说话怎么这么毒,“给我坐下。”

    刘伟楠回头瞪了吴建一眼,“你的账我也会算的!”

    “好啊!”吴建扯了下嘴角,“我明天找到赵大宝就把他灭了,我倒要看看你长大了怎么报仇。”

    “你敢?”

    “没有我敢不敢!只有我想不想!”

    刘伟楠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也有点儿不敢说了,老混球一看就是个变态,谁知道会不会真的残害他哥们儿。

    吴建点了根烟,两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指了指旁边,“我让你坐下,你听见没有。”

    这个年龄的小孩儿,说懂,屁都不懂,说不懂,又不是完全的无知,别真恨上了魏真,他得开导开导。

    刘伟楠愤愤地坐了过去,“你要干嘛?”

    吴建抽了口烟,缓缓吐出,慢条斯理道,“这就对了,这样我们才能好好的交谈,你以为赵大宝走了,只有你一个人着急难过吗?我告诉你,魏真他比谁都难过,着急,前天他一直在找赵大宝,还差点儿晕倒在火车站,昨天又病倒了,在医院住了一天。”

    “我不信。”刘伟楠低下头,哽咽道,“他都要把赵大宝送孤儿院了。”

    吴建也听出了刘伟楠的嗓音带着哭腔,心道,这头倔驴也会哭?

    “那不是没办法吗,你还小,不懂生活的艰难,你看看魏真,腿有毛病,挣的也不多,你让他怎么办,让赵大宝跟着他吃苦?”

    “那他为什么打赵大宝?”

    吴建,“????”

    还有这事儿?这让他怎么往回圆?

    “打是亲,骂是爱,老魏疼他才会打他,你以后就懂了。”

    吴建想啊,自己说的是什么鬼话!

    “那赵大宝丢了,魏哥为什么还笑?”

    “这个嘛”

    谁他妈知道他为什么笑啊?他明明这两天像死了妈一样哭丧个脸!

    “乐极生悲,懂吗?快乐过劲儿了会翘辫子,悲伤过度了也会发神经的笑一笑”

    刘伟楠明显不懂地皱眉看着他

    “总之我可以和你保证,只要赵大宝回来,魏真肯定不会再送他走了,要饭也会养着他。”

    这句话刘伟楠听懂了,至于前面那句,变态说的话他怎么会懂,“你没骗我?”

    吴建很诚恳的面带微笑说,“我从来不骗人。”

    刘伟楠悻悻地起身,打算走人,他要回家吃口饭,继续去找赵大宝,“魏哥找到赵大宝和我说一声。”

    吴建掐灭烟,跟着站了起来,“是不没吃饭?”

    刘伟楠点点头。吴建手压在了他肩膀,“走,吃饭去。”

    “我不去。”

    刘伟楠想,这个人虽然没有刚才讨厌,但也欺负过他,这仇他还是要报的,吃人的最短,拿人的手软,他不能去。

    “不去算了。”吴建伸伸懒腰,往外走,“不知道一只烤鸭我能不能吃得完。”

    刘伟楠咽了咽口水,颠儿颠儿地跟了上去,“你是要去吃烤鸭么?”

    “是啊。”吴建转身关上门,出了院子。刘伟楠继续跟着,“长城店的最好吃了,我爸带我去过。”

    吴建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转身上了驾驶座。刘伟楠两手插裤兜,脚一下下搓着地。吴建看刘伟楠想去吃又不好意思去的别扭样,微低下头,勾着嘴角朝刘伟楠笑了笑,“走吧小子,还磨叽什么?”

    刘伟楠边上车边勉为其难地说,“你找不着么?那我带你去吧。“

    吴建默默翻了个白眼,这里竟有我找不到的地方,我怎么不知道!

    吴建和刘伟楠在饭店大快朵颐,魏真站在步行街,看路边儿要饭的小孩儿。这一条街周围犬牙交错布满大大小小的商场,餐厅,快捷酒店,是本市的繁华地带,同样也是流浪汉叫花子的糊口宝地。

    五花八门的讨钱方式,每隔一段距离便可看到一个,跪在地上低着头,膝下赫然铺一巨幅,爸爸癌症,求好心人帮忙,眼瞎了的,拿着话筒唱着流浪在外当然也有两个人一起讨的,断腿的女人抱着婴儿躺在人来人往中。

    这些人,魏真以前路过,看都不会看一眼,这次他走过去,丢了钱进去。

    一百块,跪在地上的小女孩儿,抬起头感激又茫然地看着魏真。魏真掉头走了,此刻他只希望赵大宝也能像这个小女孩儿一样,拉下脸,该骗骗,该跪跪,别活要面子饿死在某个角落。

    魏真在大街上神游了一天,晚上扛了箱方便面回来了。他今天徒步饶了一条街又一条街,漫无目的的找法儿,但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接下来几天,魏真骑上了赵大宝的自行车,吴建让把他车开走,魏真拒绝了。骑着自行车速度慢,视野更宽,他可以看清路边每一个人的脸。

    期间吴建带着魏真去了趟警察局,警察大哥说了,急也没用,全国有几千万失踪儿童,走失几年,十几年,甚至永远的都了无音讯,凭什么你家孩子丢了几天就变魔术似得出来了。

    于是魏真又开始了漫长的自行车之旅,烈日下一次次留下了魏真汗流浃背的身影,他的胳膊脸整整晒爆了一层皮。

    刘伟楠找了几天被他妈接去了外地过暑假,临走,他给魏真打了个电话说,魏哥只要找到赵大宝,我就不恨你,我还像以前一样和你好。

    余大妈回来得知赵大宝走了,拿着赵大宝的照片印了一沓寻人启事,在附近到处贴,有时还会给魏真送些饭过来。

    晚上,魏真吃完余大妈送来的饺子,差点儿被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汗臭味,呕得又全吐出来,魏真赶忙换下那身穿了快十天的衣裳,去澡堂洗了个澡,回家对着镜子刮了刮胡子。

    魏真觉得自己快赶上赵大宝黑了,小混蛋见了他会不会跳脚,老混蛋你怎么变这么丑啦!

    下巴处凉飕飕的疼了一下,魏真用大拇指抹着刮胡刀下冒出来的血珠子想。

    赵大宝你个小王八蛋,老子找你找得快疯了,你再不出来,老子就找不动了,也没地方找了,这个城市都被老子饶遍了。

    第二天一早,狂风大作,酷热了将近半个月,终于有了要下雨的迹象,可这天阴了一上午,风刮了又刮,也没掉下一颗雨豆子。

    魏真骑着自行车吃了一嘴沙子,灰头土脸又来了步行街讨饭的聚集地。要下雨了,路上零零星星有几个人。那个小女孩任就跪在那里,她头发乱飞,小小的身子在风中来回晃动着。

    魏真看了小女孩儿一眼,停好自行车,走过去,往盒子里放了一百,掏出了赵大宝的照片,“见过这个小男孩儿吗?”

    小女孩儿还记得魏真,她和魏真笑了笑,“哥哥你弟弟丢了吗,你可以挂个牌子在这里找,这里人可多了。”

    魏真,“”

    魏真还是来了,他在小姑娘旁边扎了根。

    下了一夜的雨,早上放晴,空气清新凉爽。魏真胸前挂了块大牌子,上面是赵大宝的照片,下面写着,赵大宝老魏在等你回家。

    小姑娘非常专业的告诉魏真这样是不行的,你得写上电话,写上有人提供了有效线索,必有重谢。

    魏真赶忙又去重做了块儿挂上,一百个人路过,有十个人会走过去看看魏真胸前挂的牌子。起初魏真那个紧张,手都快把牌子握烂了,当一波再一波的人从他身边摇着头走过,魏真已习惯了失望。

    每天中午魏真去吃饭会把牌子放到小姑娘身旁,他顺便也会给小姑娘带些吃的,第五天收摊的晚上,小姑娘和魏真说,哥哥你可以站在街口,那里人更多,你是寻亲,城管不会赶你走的。

    于是魏真又挪了阵地,这种等待让魏真焦急,却也无可奈何,他没有办法也不允许自己就此不管赵大宝的下落,任赵大宝自生自灭。

    这一天下午,有个男人盯着魏真胸前的牌子端详了许久,这几天端详赵大宝照片的人多了,魏真显然是习惯了,也没开口寻问。

    “这个小孩儿我见过。”男人说。

    魏真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男人在说什么,魏真激动的简直要哭出来了,他抓住男人的胳膊一顿摇晃,“在哪里?什么时候?他受伤了吗?”

    “在火车站,和一个老头在一起。”男人寻思了几秒又道,“我出差那天,十号,快一个星期了吧。”

    “那老头长什么样?你知道他们去哪个城市了吗?”

    “老头就老头样喽,去哪个城市我哪知道。”

    魏真的心慢慢沉了,赵大宝难道是被拐卖了,可一趟列车要经过多少个城市,他即便想找,也无从找起。魏真手指用力戳着赵大宝的头像,“你看清楚了吗?是他吗?你再看看。”

    男人不高兴的皱眉道,“当然看清楚了,不过你是谁啊?那个小孩儿是和爷爷在一起啊。”

    “你在说什么?”魏真久久隐藏的戾气无法控制的爆满了全身,“他他妈哪来的爷爷,他只有我一个亲人,那个老头一定是拐卖人口的。”

    男人从头到脚扫了魏真几眼,“我看你才不像好人,那老头不知道对孙子有多好,买了一堆吃的给小孩儿,我还亲耳儿听到小孩儿喊那老头爷爷,你又是他的什么人啊?”

    男人看魏真满眼凶光却不说话,晃着手机道,“你最好给我个解释,不然我报警了。”

    警察没来,城管倒来了好几个。连人带牌子,魏真和男人被带到了城管大队,不一会儿吴建开车带着余大妈来了,有房东作证,这场大乌龙总算过去了。

    从城管大队出来,余大妈回了家,魏真和吴建拽着男人去了趟警察局,描叙了老头的样貌和当时的情景,再一出来,天都黑了。俩人去附近的饭店打包了些饭菜,买了箱啤酒,回了魏真家。

    吴建知道魏真心里烦,也不多废话,坐在沙发上一瓶一瓶和魏真吹啤酒。喝到最后魏真没怎么着,吴建先喝趴下了,魏真自己默默喝着剩下的啤酒。过了一会儿,吴建摇晃着脑袋爬起来,指着魏真笑。

    “魏真你哭了,哈哈哈你个鳖孙哭了。”

    魏真注视着又倒下的吴建,伸手擦了擦眼角。

    他说,“小混蛋你才认识老头几天,人家给你买点儿吃的,你就喊人家爷爷,跟着人家走,人家是要把你卖了啊,你这个傻瓜啊,你离老魏越来越远了,你让老魏上哪找你啊!”

    早上,魏真是被尿憋醒的,俩人睡得东倒西歪,吴建的脚都快伸他嘴里了。

    魏真挪开身上那条腿,急匆匆往外跑,厕所猛地串出来个人,魏真只听砰地一声,鼻子蓦地一疼,尿意一下没了。

    魏真捂着哗哗流血的鼻子,一瞬间竟晕得有些站不起来。撞到魏真的邻居,蹲在地上,拿用剩下的卫生纸,直往魏真鼻子上呼,魏真皱着眉连连摆手。

    “撞疼了吧魏真,你说你上厕所怎么不看着点儿呢!”

    魏真懒得和他废话,不停的摆手,示意那人走。那人看魏真鼻子里的血滴答滴答落了一地,一手箍住魏真的头,一手摁住魏真的下巴,咔擦,将魏真的脑袋抬了上去。

    魏真控制住抬腿给他一脚的冲动,不耐烦的站起来,进了厕所。魏真这边还尿着尿,那人不知从哪儿又弄了些卫生纸,进了厕所,不由分说塞进了魏真滴答血的鼻孔。

    “魏真你脸色很不好啊,我跟你说,你这鼻血的颜色不对,应该找个中医调理一下。”

    魏真嗖嗖地尿着,回头说了一个字,“滚!”

    “你怎么骂人呢魏真,算了你心情不好,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对了魏真,赵大宝是不回来了?”

    魏真,“”

    “没回来吗?昨天晚上我还看到他了呀!“

    魏真抓在手里的裤子一松,薅住男人的衣领,把人抵到了墙角,“说,你是在哪儿看到赵大宝的”

    邻居瞅瞅光屁股的魏真,打了个哆嗦,“魏真你要干嘛,我有老婆的,在说这里也不卫生呀。”

    魏真拔掉鼻孔的卫生纸,拳头攥的嘎嘣儿响,“少他妈啰嗦,我问你是在哪儿看到了赵大宝?”

    “就在巷子里呀。”

    魏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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