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丫鬟这么一说，杜樱苑这才是终于明白为何自己近来一段时间身子越来越差，甚至还不时咳血，原来这一切都是吴凝脂搞的鬼！

    杜樱苑想想就心有余悸，没想到吴凝脂这个蛇蝎妇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害她，只怕真的是不将自己除掉就不痛快。

    真的就如俗话所说的那样，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杜樱苑心中叹恨，只可惜自己身不由己，否则又怎么会愿意同吴凝脂这个毒妇生活在一起，成天提心吊胆。

    自忖了一回之后，杜樱苑这才又将自己的目光投向这个来下毒的小丫鬟，小小年纪便为虎作伥，他日长大了又当如何？真是容她不得！

    这样定了主意之后，杜樱苑的眼中略略生出了些寒光来，她冷冷地看着这个跪在地上求自己饶命的小丫鬟，淡淡道：“投毒暗害太子侧妃，你可知道自己当受什么惩罚？”

    听到杜樱苑这话，小丫鬟身子猛然一抖，而后捣蒜也似的对着杜樱苑叩首，脸上早已是涕泗纵横了。

    “饶命，饶命啊！奴才知罪，求侧妃饶命啊！小的身为奴才，也就只能够听从主子的吩咐，奴才也是身不由己的。”

    小丫鬟也不知道冲着杜樱苑磕了多少个头了，那白皙的额头都磕得通红了，她恍惚间就想要去扯杜樱苑的裙摆，没曾想那松松垮垮的袖口堆落到了手肘。

    那小丫鬟并没觉着有什么，而杜樱苑本想要退开一些之时，却瞧见了那小丫鬟裸露出来的手腕处竟然有些道道红痕以及淤青。

    杜樱苑初时略微一怔，而后忽的想起了今儿午后之时，她从皇后宫中回来见到吴凝脂是如何对待这眼前的小丫鬟的，便也就知道了这小丫鬟她并不曾扯谎。

    吴凝脂那种人，有什么事会做不出来？对于这区区一名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就能够变着法子为难她，让她去干些粗的活就能够明白了。

    杜樱苑暗暗叹了口气，方才那硬了心肠打算不放过这小丫鬟的念头却是已经打消了，心中只存了些微对这可怜的女孩儿的同情与心疼。

    她心软了，杜樱苑明白自己总是会因为一些人或事而生出这样的心思来，自己的内心最深处只怕终究还是软弱的吧。杜樱苑有些不待见这样的自己，却也不再想着要惩治这小丫鬟了。

    杜樱苑弯下身子，拉住了小丫鬟的手：“你且先起来吧。”说着，杜樱苑就要将小丫鬟从地上扶起身来。

    那小丫鬟一时之间有些无措，不懂眼前这贵人突然怎么就什么也不再责怪自己，甚至还如此心善地将自己扶起来。

    见多了那些有钱有权之人是如何欺辱耍弄下等人的小丫鬟此时竟略略生了些防备，她害怕杜樱苑实则也是个同吴凝脂那般的主子，根本不拿下人当人。

    “侧，侧妃娘娘，奴才受不起的，奴才对不住侧妃娘娘您，奴才该死。可是奴才还是斗胆求娘娘开恩，饶奴才一条命，奴才定当誓死报答侧妃娘娘。”

    杜樱苑听了这话，却是皱着眉摇了摇头：“你不必害怕，想来你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孩子，我不惩处你了，你起来罢。”

    “谢娘娘大恩大德，多谢，多谢！”小丫鬟听杜樱苑这话说得诚恳，她便也就稍稍放了下心来，自己又给杜樱苑磕了个头，而后这才一骨碌自己爬起身来了。

    杜樱苑垂着眸子看这个小丫鬟，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这小丫鬟手腕上的道道伤痕，她沉了沉而后开口：“你唤做什么？”

    听得侧妃娘娘问自己名儿，小丫鬟连忙一个欠身，恭恭敬敬地道：“回娘娘，奴才名儿唤作小兮。”

    “小兮？嗯，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杜樱苑抿着嘴微微一笑，这笑得有些似有若无，令小兮心下一慌，有些忐忑。

    “谢娘娘夸赞。”小兮忙着又要下跪，杜樱苑见到赶着就拖住了小兮的手臂，摇了摇头。

    杜樱苑哪里就又那种玩笑一个可怜丫头的心思，只是此时此刻心中略有些闷闷的，笑不大出来罢了。

    于是滞了滞，半晌而后续接了一句：“小兮，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虽说是吴凝脂她逼你做出这等事来，可我却不晓得你究竟为何要为虎作伥来害我？”

    小兮筛糠一样儿的摇头，几乎就快要哭了出来：“不，奴才哪里就敢来坑害娘娘您，只是正妃娘娘她拿住了我哥哥的把柄，用我哥哥的前途来威逼奴才，奴才不得已才……”

    听到这里，杜樱苑皱着的眉头又深了几分，吴凝脂啊吴凝脂，没想到这个女人真是了不得了，为了对付她一个，竟然至于要牵连到这样一个小丫鬟的身上。

    小兮不知道杜樱苑皱眉是个什么意思，只当她是对自己的解释说法不是很信服，因而心下有些着急。

    “娘娘，奴才所言没有半句假话，与您说的那全都是事实。正妃娘娘用奴才哥哥的前途威逼奴才，奴才如何敢不从，哥哥可是奴才家中唯一的顶梁柱，哥哥毁了，奴才的家可就要没了。”

    小兮说着不经意就抹了几把眼泪，她话还没说完，吸了吸鼻子又继续开口说道：“侧妃娘娘午间时救了奴才一次，奴才本该感恩戴德，万不能再来下毒害娘娘的，可是奴才终究还是个没用的奴才，奴才愧对您。”

    杜樱苑听小兮说的话那叫一个恳切，自己心中也就又软了几分，这孩子的不得已实在是太多了，自己根本无从去谴责她。若是真要责罚惩处了她，那到最后势必还是自己会无端惘恨。

    杜樱苑心中有着诸多考量，见着眼前可怜见的小丫鬟，淡淡宽慰了她一回：“处境不同，所做出的选择和手段就不同，你有你的难言之隐，不必对我过于歉疚。只是从今以后，断然不要再做这般丧天良的勾当了才好。”

    “是，多谢侧妃娘娘宽宏大量，奴才记下了。”小兮说着，又想要屈膝跪下，给杜樱苑磕上几个头再说。

    这一回，杜樱苑又是扶住了小兮，不让她跪自己。小兮也没有勉强，非要给杜樱苑叩首的意思，见杜樱苑不让她做这些虚礼，心中有暗暗对杜樱苑心悦诚服了几分。

    小兮慢慢沉下了心思，撩起自己的袖摆就送到脸上，左右拭擦着残留着的泪痕。

    杜樱苑的院子里头此时没有别人，安静得不行，只有小兮吸着鼻子擦泪的声音。

    看着小兮那样胡乱拭擦着脸上，杜樱苑有些看不过去了，她踏前了一步，拿开了小兮正胡乱在脸上蹭的手。

    而后，杜樱苑从自己的袖中抽出一方锦帕，她轻轻叠了两下，而后送到小兮的脸上擦着那很是明显地泪痕，以及方才小兮磕头时弄脏磕红的额头。

    “这额头上的红肿这样放着，只怕是明儿也消不掉了。”杜樱苑轻轻擦着，略有些惋惜地感叹道。

    小兮她作为一个小丫鬟，从来就吃惯了苦的，这点小伤全然不放在心上：“娘娘不必替小兮挂怀，这点小伤不久就好了。若是有人问起，奴才只说是走神时撞在了柱子上就好了。”

    “不可太过于大意了，若要是被吴凝脂发现了，知道了你办事不利，指不定会要你的命的。”杜樱苑摇头，直接将自己心中的疑犹说出了口。

    听了杜樱苑的这话，小兮也是心下一惊，她还真的是没有想到过若是自己这来给杜樱苑下毒失败，被吴凝脂知晓了自己会怎样呢！

    她略微想了想吴凝脂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小兮的脊背微微有些发寒，轻者掉一层皮，重者就是丢了这一条命也是不稀奇的。

    这下，小兮慌张了起来：“怎么办？侧妃娘娘，小兮这下该怎么办？”

    杜樱苑略想了一想，而后拍拍小兮的肩头，淡淡宽慰：“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我那里有一盒子散淤的膏药，今儿擦了睡上一觉就能消去大半了，明早头帘儿一遮，那就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闻言，小兮差点没又跪下来给杜樱苑磕头谢恩了，只是这一回她还没来得及表现，就被杜樱苑携着手，拉着走进了自己的房内了。

    杜樱苑进了房，立即就将房门合上，而后让小兮坐在椅子上，自己转身从妆奁之中翻找出了一盒子散淤消肿的软膏药。

    她将盖子打开，拔下头上的簪子略微挑了一些搁在手指上，而后便就往小兮的额头上擦去，而后又搓揉了片刻，这才终于完事罢手了。

    主子伺候下人，这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可今日却是发生在了小兮的身上，这丫头也是终于再坐不住了。

    她连忙又一次跪在了杜樱苑的面前，只不过这一次没再叩头了，她发自肺腑地开口道：“侧妃娘娘，您今儿救了我，而我要害您，您不但没罚奴才，还如此替奴才着想，奴才无以为报，只希望能够替侧妃娘娘做事，以此来报答娘娘的大恩大德。”

    杜樱苑本没有这种想法，可此时这个丫头这么说了，加之这小兮也是个伶俐的丫头，她便也就没有推辞就将这机灵的丫鬟收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