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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我下注自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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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与火,一直以来便是毒的克星,这是自然法则。尽管独孤绝释放而出的毒雾甚为浓密,而楚惔飞通过雷击的方式创造出的升腾而起的火舌也并非太过强烈,但也仅仅就在几次呼吸间的功夫中,伴随着一阵阵“噗噗噗—”的声响,先前氤氲而聚的墨绿毒雾便已化作袅袅黑烟,升腾、消散。

    初次交锋,显然是楚惔飞占了便宜:独孤绝在短短的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便是近乎同步释放第一、第二魂技,并且还曾连续召唤五道土墙,消耗自然不可谓不大。而面对其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接二连三的阵阵攻势,楚惔飞只以第一魂技雷霆龙爪,加之一跃,便已将其化解开来,可谓几乎无所消耗了。

    尽管当前楚惔飞情知,自己的剩余魂力储备要远胜独孤绝,然而待其跃至平地之后,原本舒展的眉头便又是蓦然蹙起——他猝然发觉,自己虽是尽可能在最短时间内成功化解了对手的攻势,然而当今,对手却早已趁自己先前被困在土墙阵中的时间远遁,而今,其踪迹更是无从可循了。

    当然,楚惔飞心中也深谙,斗魂区毕竟是封闭式的建筑,里面为比赛专用的空地也就这么多,除此之外,就全部是观众席了。因此,独孤绝在那一两分钟的时间里再怎么躲,终究也不可能躲到比赛区的外面去——否则,一直在聚精会神地观战的苏元庆便会即刻判他出局。而在这段时间中,苏元庆也始终是目不转睛地观望着比赛,并没有发言,这也就更加证明,独孤绝并没有跑到比赛区外围去。

    可既然他跑不出比赛区,而自己确实望穿了比赛区也发现不了其半点踪影却也是事实,那么,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内,独孤绝又究竟能逃遁何方呢?

    当然咯,此刻他大可以站在原地休养生息,恢复先前消耗的魂力,然而楚惔飞也知晓,如此一来,可就正中对手的下怀了——目前独孤绝的魂力消耗铁定了比自己要大,自己要是真的按兵不动,便是与干看着对手补充魂力并无二样了。

    但一时半会,楚惔飞也到底想不出一个两全齐美的好方法来。一时间,他一下子便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着方步,有些乱了阵脚了。

    “阿飞啊,你要始终记住:‘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急于求成往往求得失败,从容不迫终能收获成功。”恍惚间,母亲的谆谆善诱,又在其耳畔回荡开来:

    儿时,楚惔飞总是改不了毛躁的性子,敢于行动的魄力虽有,然而做事总是没有章法,也缺乏耐心。每至此刻,母亲都会不厌其烦地劝告他,要宁静,要从容。只是少年叛逆的他,总是将其当作耳边风,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是,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最终,直至母亲病入膏肓之际,他才幡然醒悟,这才渐渐地变得宁静下来,只可惜,为时晚矣!纵使当今,自己收获了许多朋友,然而母亲,却已是因疾而双目失明,只怕不久,便要与世长辞,无论自己今后再怎么辉煌,她也终是等不到那一天,也看不到那一刻的自己了……

    其实,母亲的病,也并非什么不治之症。当今,魂导科技已发展至新的高峰,先前认为几乎完全没有可能攻克的一个个顽疾,都已被一一攻克,哪怕是真正得上了绝症之人,只要有足够的金魂币,就不怕招不来治愈系武魂的封号斗罗级强者,为己去除顽疾。

    只可惜,医术若想发挥其救死扶伤的神奇功效,就唯有经过魂币的滋润,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创世神并没有创造这项法则,但人类创造了,这条本不该成为法则的规则,延续至今。

    恍惚间,时针仿佛又重新拨回了数天之前,脑海内,场景也是切换到了自己家中,而今忆起,每一个细节,都是历历在目,鲜活如昨。

    “张大夫,您看这病,还有的治吗……”母亲以满是皱纹的枯手,紧紧握着身旁,一身洁白衣裳、架着一副眼镜,很有学问范儿的中年男子,哽咽着问道。

    张大夫并未答话,只以一双细眼打量着这家徒四壁的景象,又瞅瞅身前,衣着俭朴的母亲,神色之中,微微现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但依旧以平淡的口吻应道:“其实,你这得的也并非什么不治之症,需要点钱,就能治好的。”

    “真…真的吗?”对于张大夫先前神色中微微流露出的鄙夷,母亲自然是看不见的,张大夫轻描淡写的叙述,在她耳畔听来,便正是福音书一般,母亲原本灰暗的面颊之上,竟是顷刻之间,便似是要放出光来,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张大夫,您说,要多少钱?”

    张大夫伸手比了比划,又瞅瞅母亲空洞的双眸,不耐烦地附加道:“八千。”

    “八…八千?”母亲的声线有些发颤,她叫上身旁神色已有不悦的独子,让他在自己屋内,那一个光洁如新,锃光发亮,与周围破烂的家具格格不入的保险魂导器中,取出了八个闪着光的金魂币来。——那是他们家,为母亲治病到这个时候时,近乎全部的积蓄。

    据说,那个象征着发达的魂导科技的保险魂导器,是父亲以前随手赠与母亲的,对“父亲”这个词语,他向来没有多大印象,事实上,自自己出生以来,就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把自己抱在怀里。他与母亲相依为命,十二年。——他今年,也不过十二岁而已。

    “张大夫,这是您要的医药费。”他表面恭敬,内心却是泛着些许鄙夷地,将那八枚金魂币,诚惶诚恐地递到了身前这位身着洁白外衣的大夫手中。窗外,几抹金红的阳光斜斜地打在金魂币上,折射出绚烂的光芒。

    “你干什么?”张大夫一怔,口中冷冷地道出几字来。一时间,母子二人当即愣在原地。

    “这是……您要的医药费呀。”他的语气依旧惶恐,生怕自己一旦激怒了这位大夫,他便会拂袖而去,不再医治自己的母亲来,轻轻地道,“一枚银魂币等于一百枚铜魂币,一枚金魂币等于十枚银魂币,所以,一枚金魂币等于一千枚铜魂币。您先前不是说八千——”

    倏忽间,楚惔飞的话语戛然而止,记忆之中,一个可怕的细节映入了脑海之中——张大夫先前说出医药费“八千”时,并没有带单位。

    张大夫忽而笑了——那笑声,充满了冷意与嘲讽,如同冬日的冰霜雪雨一般,重重地,砸碎了母亲与他的心灵的最后防线。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我说的,是八千枚金魂币!”大夫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惊惶,然而,也并非什么也没有,有的,是冷嘲热讽、冷语冰人。言罢,便又是冷哼一声,将那八枚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金魂币随意掷在地上,伴随着“叮当”的一声声脆响,扬长而去,只留下神色呆滞的母子,依旧怔在原处,久久不发一言。

    母亲说,她怕是活不过三天了。三天内,他若凑不齐八千枚金魂币,等待母亲的,必是一条黄泉之路,别无他方。

    缓缓地,抬起了俯下已久的首,他紧紧攥着拳,望着四方空荡的土地,和台下几十双企盼的眼眸,神色之中,满是坚毅之色。

    他必须胜。否则,便是别离,生死之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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