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再理会呆滞的韩泰，毅然转身，下巴微微颤动，便开始咏颂咒语。

    随着她的操控，整个血池的底部缓缓亮了起来，散发出淡淡红光，但血液透光很差，只在池面组成了与池面同样大形状却十分模糊的魔法阵。至于血池的深度，通过微弱的光芒估算起来，大概有两米左右。

    紧接着，血潭中猩红的血液就仿佛烧开的水，陡然开始剧烈沸腾，池面涌现出血泡，紧接爆裂，却飘出一缕缕漆黑蒸汽，黑色蒸汽并没有飘散，反而缓缓在低空汇集成一团。

    远远望着凌单薄的背影，韩泰稍微恢复了冷静，他全身充满了强烈的不安，心情十分复杂。

    此时清晰的意识到。

    现在，这个黑魔法的诅咒，五十年后终于被解开了束缚……

    由于这个诅咒的存在，在过去五十年紊乱的时间里，不断的抽取生命力，几乎令这个碎片中的所有人类堕落下去，残忍的湮灭在时间长河里。它影响着整个世界碎片的规则，并阻止梅林将它融入红月大陆。同时这个黑魔法又强大无比，甚至梅林那种可以改变规则的存在，也仅仅只能做到压制……

    而现在，凌却要独自面对它！

    窒息的压抑令韩泰无法顺利呼吸，他的身体也正承受着难以言表的折磨。

    加持着风系魔法的关系，看似脆弱的头发，在强度和韧性上已经远超钢琴线。而头发这种东西非常细小，日常也难免刺进肌肤，一般不会产生太强烈的痛楚。

    只可惜，凌显然没这么手软。

    作为受害者，韩泰清晰的感觉到，凌的近百根发丝不仅深深切进自己的手臂里，更狠毒的是，她还巧妙利用长发的优势，让每根头发都缠绕着骨络和结缔，最后还不忘在里面打上一串死结！

    被这样残忍的钉在石壁上，绅士的痛苦可想而之。

    不过他并没有什么怨言。

    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这样的状况下，除了成为凌的累赘或者负担以外，确实无一是处。而这个问题，之前在森林途中就有想到，从那时起就没有被他郑重的考虑。

    结果这样的遭遇，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更何况，对方还是自以为恶的凌！

    回头想想，也只有这样的所作所为，才是真正的凌吧！

    如此凌厉，又如此果断！这不是软刀，而是真正的锋芒毕露！

    至于她之前的所有姿态，也许是她的本来面目吧…但也何尝不是一种欺骗？！

    然而她最终却还是把自己钉在这里，虽然手段狠毒，却并非纯粹的恶意，何况还用防御魔法保护自己。

    还有她所倾诉的，被困扰多年的那个烦恼：关于她的选择，是否可怜？可悲？亦可笑？

    绅士认为，这并不是凌的真正想法，更不是她烦恼的原因，他心中隐隐有些触动……

    可是！

    即使要讨论，那也要搞清楚状况！现在哪里是思考人生谈理想的时间？！

    随着诅咒的启动，这个世界的每一寸空气，似乎都被高度的压缩，充满着令人绝望的沉重。气温却反而冷的能呵出热气，仿佛空间都慢慢凝固，身体如同镶嵌在寒冰之中。

    这次大地并没有单纯的地震，而是发生了一连串更加离谱的变故。

    血液缓缓变冷，韩泰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了颤抖，晃动的身体牵动了肌肉里的发丝，手臂的剧痛让他不由裂开了嘴巴。

    从凌启动魔法阵开始，沸腾的血池上就不断的开始汇集漆黑色的蒸汽，雾气散发的气息让韩泰十分熟悉，这正是之前第一人称视角所体验的那条巨大黑龙！

    黑色的雾气由于不断蒸腾的血池，面积越积越大，直到遮天蔽月。

    没过多久，整个世界的震动骤然停止，仿佛结束了某种酝酿，韩泰震撼的目光中，庞大的黑雾开始疯狂涌动起来，飞快塑造出一个壮观的造型——

    一头耸立在天地之间的巨兽，天幕般残破的肉翅，还有全身燃烧的火焰……

    它通体漆黑，达到了必须仰望的高度，体积却仍因为沸腾的血池而不断增加着。

    黑雾组成的巨龙，狰狞的头颅微微转动，它似乎有了一丝意志，张开了巨大的下颚，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接着立刻发现了自己爪下的目标，眼珠也随之转了下来……

    被巨大的瞳孔扫过，韩泰身上便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自己就像被毒蛇盯着的青蛙。

    不！应该是被暴龙盯着的兔子！

    这就是凌所说的，另一个自己。

    虽然形状依旧是黑龙，但它的所有能量，却是凌花费了整整五十年的累积！

    面对这头看似凶残的巨龙，凌只是面无表情的静静站在原地，比起这个庞然大物，她就仿佛在滔天巨浪中挣扎的小船……

    她表面上不为所动，手里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一尺多长，看起来非常脆弱的木棍。

    那是她的武器么？法杖？

    韩泰的关注下，正如凌之前所说的一样，这头巨龙看似异常强大，但它残留的意志却异常胆小。当它发现了爪下的目标，认识到凌的渺小之后，竟然还有本能的缩了缩脖子，看上去很胆怯……

    这个呆萌的动作配合上狰狞的外表简直让绅士大跌眼镜！

    但随后，这条龙伸出了自己的前肢，想要轻轻的触碰一下凌。

    看到这一幕，韩泰只感觉头皮发麻，甚至不敢再看下去——也许对于这个巨龙而言，它轻轻的动动爪子只是一项最简单的工作，但是对于体积相差了无数倍的人类，这绝对是灭顶之灾！

    只见它举起爪子，四根粗壮的指头轻握，便缓缓的挥了过来……

    对于渺小的人类而言，这个巨大的拳头瞬间无疑化身为火车头，摩擦出尖啸的气浪，激荡起尾随的沙尘，气势汹汹的擦着沙丘横扫而来！

    这是何等凶残的画质！

    韩泰强逼自己瞪大眼睛看下去，因为他还记得凌的身份：魔法公会承认的最年轻的正牌教授！地位崇高的大魔法师！

    而此时，凌依旧静止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龙爪奔袭而来，甚至衣角都不曾摆动一下，眼看就要被触碰到身体，她竟然只是木然的歪了下脑袋！

    “……”

    砰！的一声闷响，韩泰还是忍不住紧闭住眼睛。

    然而这个声音听起来却不太正常，仿佛是撞碎了什么坚硬的物体，并不是人的身躯。

    意识到这个，他再次睁开眼，接着又是一阵闷响。接下来，他眼球所捕捉到的一切影像，则彻底颠覆了他之前对于“魔法师”这个职业的所有感官！

    漫天冰屑中，巨大的闷响声不断，凌早已化身虚幻，她快速的消失，仿佛直接蒸发，却在原地凝聚出一块巨大的蓝色冰幕！

    这个冰块比她的个头还高些，体积方方正正，看上去无比坚硬。

    只能勉强看到，在她消失的同一时间，就瞬间出现在这块冰幕后面，身影仅仅乍现竟再次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块同样的冰幕。

    冰幕并没有对龙爪造成太大影响，碰撞的瞬间只起到一点阻碍的作用，便立刻被轰成碎渣，伴随着一声闷响，冰屑冰花漫天四溅！

    凌的动作不算优雅，却十分的潇洒利落。

    她就这样飞快消失再出现，继续消失，继续出现…同时在飞速后退的途中，还留下一排齐齐的冰幕……

    这是…闪现？！

    联想到这个词汇，又感觉到凌闪烁的速度越来越快，韩泰的眼睛已经根本无法再捕捉到她的动作，仅仅是看到一串模糊的影子，简直不知道比巨龙的爪子快了多少。

    凌一路飞退，干净凌厉，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当似乎觉得已经足够，便停止下来，此时她正站在长长的一串冰幕后面。更神奇的是，凌仿佛还在后退的途中计算好了龙爪经过的轨迹，把所有的冰块都摆成了一条相应的弧度……

    从韩泰睁开眼睛到现在，只过去差不多三秒，但就是这一瞬间发生的一切，早已让他叹为观止，更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什么时候开始，魔法师居然都不需要读条了？！

    刚冒出这个想法，只看见凌静静站在冰幕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留下的冰幕被快速砸碎，龙爪也慢慢的减缓了速度，但仍在向她推进。

    这时她才终于举起了手里的法杖，嘴巴飞快的吐出一个简短的咒语，然后……

    韩泰只感觉眼前一黑，仿佛被一个厚重的阴影所笼罩，周围的气流被猛地推开，抬头一看，头顶上空居然凝聚出一块巨大的冰锥，体积比起他背后的龙头化石，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瞬发？！

    这下韩泰却没有猜对。能够达到这种规模的，必定是大型的冰系魔法，也必然少不了冗长的咒语。

    事实上就在凌不断的闪现途中，就已经在默默的咏诵这个咒语，她现在所做的，不过只是念出最后一句！甚至她还随手丢出了几个迟缓术或者束缚术之类的小魔法，虽然实际用处不大，不过聊胜于无。

    当然最重要的，凌显然是觉得游刃有余！

    随后在凌的操控下，这块巨大的冰锥就朝着巨龙的身体狠狠刺了下去！

    呜——

    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巨龙伸出的整根前肢居然就这样被直接切断！

    它发出一声嚎叫，这个声音却仿佛不是惨叫，更像是无意义的低喃。体验过一次记忆碎片的韩泰知道，这家伙要是真正的巨龙，单凭声音就足够让他耳膜炸裂。

    冰锥依旧下坠，转眼又刺进了黑龙的肚皮中，紧接着竟然直接贯穿了身体砸进了血池中。

    血浪飞溅，扎进血池的冰锥只过了一个呼吸便轰然炸裂，化为点点淡蓝色的冰晶碎片回归自然……

    一切看起来似乎很顺利，不过之前凌那种绝望表情还历历在目，韩泰虽然大开眼界，可心中却依旧沉静，更没有丝毫兴奋。

    这还远远没有结束吧？

    魔法师此刻正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望着巨龙的残肢，低垂的帽檐下看不到表情。

    她淡然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这么一来，血池底的魔法阵就被破坏掉了，也意味着我将再也没有退路。没错，只是仅此而已……你也看到了，这条黑龙仅仅只是抬抬爪子而已，我就根本无法正面抵挡。而切掉它的四肢或者贯穿身体，这种程度几乎对它没有一点伤害……它本身就是没有实体的虚无存在，物理上的接触完全是无用的。我说过，它的意识非常低下，甚至不会思考，所以刚才我施展的一系列冰系魔法，它也只是傻乎乎的承受。但我不敢肯定它下一次会不会用上全力，那样的话我根本无法抵挡。”

    这个时候，凌的语气却偏偏轻松起来。

    “老师曾经告诉过我：九阶之上，那就是规则。而面对规则的话，常理是行不通的，要做到不挡不避，因为规则的降临是无法抵抗的。换句话说，我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圣阶…这真的是个，很疯狂的想法哦。”

    嘎巴一声，凌竟然折断了手里的法杖，随手丢在沙子里。

    “好吧。”

    注意着凌的一举一动，韩泰叹了口气，接着挂上了微笑，只是着笑容太过勉强，未免有点难看。

    “其实我想呢，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遇见了这么多我宅在家里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这可不是竖死旗啊！我的药今天已经吃光了，顶多再有一星期时间…嗯，我的身体就会开始排斥这颗机械心脏，到时候…所以说，我反正也没几天了，就破罐子破摔吧。你之前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洗耳恭听哦，最好别让我失望。”

    凌张口回道，两手空空的向着巨龙缓缓走去。

    在她的注视下，黑龙残断的手臂再次化为一缕缕的雾气，接着返回身体，随着黑雾的一阵涌动，这条前肢竟然恢复如初。

    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凌没有一点的吃惊，反而倒是巨龙察觉到目标的靠近，还惧怕似的后退了一点。

    凌没有一点轻视的意思，静静的等待着。

    这条巨龙没有意识，最多只是意志中残存的本能，因为诅咒的关系，它会把眼前这个人类当成是食物，至于一口没有吃掉，它甚至不会产生任何想法，顶多只会再去多咬一口罢了。这个诅咒更像一个程序，让巨龙无法放弃，直到真正把对方彻底消灭为止。

    它再次伸出爪子，这次并没有使用蛮力，看起来却消耗很大的样子，身体的雾气在涌动之中都变的稀薄了一些。

    只见它爪子最靠前的一根布满鳞片的指头十分黝黑，似乎黑雾都被凝聚在了这一点，样子都接近了实体。

    魔法师郑重的散发开强大的精神力，瞬间笼罩了一整片沙丘，韩泰却同时发出一声叹息。

    “如果你觉得会分心的话，那我就先闭嘴吧？”

    “说你的！少废话！！！”

    凌没有使用德鲁伊术，直接就大喝一声，这时巨龙的手指也终于举轻若重般缓缓的点了下来。

    这根指头看似缓慢，却瞬间就到了眼前，又看似极快，但每一个轨迹的变化，每一个鳞片的纹理，都仿佛清晰无比。

    凌甚至闭着眼，集中了所有的精神力去查探，而这种非快非慢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心中瞬间雪亮，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这正是规则！不对…应该只是接近了规则！

    这看似缓慢的一指，实际上速度极快，甚至要超脱自然的限制，而自然无法容忍它随意的超脱，执意要将其强行压制，于是把它的每一分力量都限制在了一小块时空里！所以这又是一种慢，慢到所有的轨迹和纹理都被剥离出一层，独立在一个个不同的时空中，以至于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闻！

    面对这即将超越规则，看似完全无法锁定的一击，凌没有丝毫犹豫，集中起所有精神力，在眼前瞬间交织，精神力甚至排挤开面前的空间，形成了一个连光线都能扭曲的精神力尖锥！

    不挡？不避？那就只能直迎而上！

    终于，这是一个近乎艰难的过程，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尖锥和龙指却瞬间便轻轻接触在了一起。随即周围的光线猛然一暗，顿时天地失色，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了这一个交点！

    接触之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片夜空下的沙漠反而可怕的寂静，这一刻巨龙和凌的身影都同时静止着，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噗——

    刚准备开口说话的绅士目睹完这一切，只感觉无比胸闷，张嘴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实在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什么。

    尤其是巨龙那似快似慢的一指，就仿佛烙印一般深深的印在他的记忆里，回想起那个轨迹，不知为何充满了令他难受的违和感，就仿佛那根指头是插进了他的眼珠！

    最难受的是，当凌的精神力尖锥跟龙指触碰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只是轻轻触摸而已。但他却清晰察觉到，一阵不可见的强烈波动在瞬间就席卷了整片沙丘，这似乎比超声波还要强烈。

    刚刚那一瞬，不仅是他的脚下，而是整个沙丘都被压下去了两三厘米！他的胸口也仿佛遭受到重击，竟然直接挤破了内脏，导致喷出一口鲜血！

    要知道，此刻还有一个凌认为防御极强的保护魔法在他身上！

    这究竟是什么跟什么啊！

    对了……这是悖论？对对！就是悖论！！

    那就算啦！先不去管它啦！！

    绅士一咬牙，使劲的喘了两口气，望着依旧静止在原地的凌，张嘴喊道。

    “算啦！！我也不憋着了！你之前问我的问题！我告诉你！既然你这么想，那作为一个邪恶的魔法师，那就代表你根本就不及格！你完全不用理会那些土著的仇恨！他们现在都只是动物！只不过是一群背露凶光的土狗！！人如草芥这句话你知道吧？！可偏偏是这些土著！对这些连人都不如的家伙，你有什么好较劲的！！”

    喊到这里，绅士一口气上不来，嘴里又吐了口血沫，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很好，继续说吧。你既然受了伤，就不要用这么费力。这种距离下，再小的声音我都能听见。这是我第二次告诉你了，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

    “……”

    凌的声音通过德鲁伊之术在韩泰脑海中响起。

    难道是我说的话太难听？她都无法容忍了？！

    她话中似乎还有些关怀的味道，这让绅士反而一愣，接着又因为紧随的后半句而有点头疼……

    此刻，凌也终于主动后退了两步，她面前的龙爪似乎也耗光了力量，颜色变淡了不少，毫无意识的巨龙有些胆怯，立刻的收回了爪子，继续吸收着血池的能量，同时眼巴巴的瞧过来，样子竟跟一条小狗无二。

    凌看似不为所动，却不满的摇着头。

    绅士的声音终于再次想起，这次倒是压低了很多，甚至有点过分的温柔和小心，话中一股奉承的味道。

    “呃…别以为你觉得难听我就不给你说。我可是一个职业喷子，喷过的贴比你看过的书都多…哦，抱歉。而且作为一个有修养的喷子，同样的话我也很少说两遍…当然，大都是骂人的词。

    这是我的职业病，有时候难免的，你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嗯？这样吧，咱们先约好，说完不准打脸哦！

    那现在……咱继续谈人生。话说，你拯救了他们的祖先。但是我认为呐，正是因如此，他们现在就应该这样，对你敬畏，对你恐惧，对你跪伏，甚至为你而死，更要世世代代的对你敬畏下去。

    你要是惦记这么无聊的问题，那就先别自称邪恶啦。嗯？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更邪恶！相信我！我十分看好你呦！…如果你够邪恶，就应该去奴役他们，他们是奴隶，必须享尽人间的十大酷刑。嗯，就是这样的说，其实过程会很愉悦的。这样的话，才能偿还你赐予他们几代人的恩情啊！

    而这些东西你又根本不屑，所以作为一个绅士在这一点上，我十分的欣赏你哦！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非常的有范儿！我的记忆中有句话，叫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既然你这么不屑，那么该放下的就放下好啦…不然就是有点较真儿了，你造么？”

    咳咳咳——

    没想到我居然也会被这家伙补刀！

    凌忽然轻轻咳嗽了两声，之前跟巨龙规则级别的交手本来就受了些伤，听到绅士这种恶心的话。嘴角终于忍不住渗出一丝血线，她并没有转身，反而叹了口气，比平时冰冷几倍的声音幽幽响起，令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本来还能忍住的，听你这么一说…唉，也只能怪我修为不够…”

    绅士听完，头皮差点炸开，忍不住身子一抖……

    哎呦我的胳膊！

    她说什么？一个大魔法师！魔法公会正牌教授！实际修行六十多年！却扛不住我的嘴炮？！

    天！我到底在做什么？！

    绅士汗腺和脑洞顿时爆发，还好凌的声音继续道。

    “该放下就放下么…不过很可惜，这些话在多年之前，我的老师就对我说过，只不过有些大同小异…”

    呼~

    不由得呼了口气，韩泰才知道是虚惊一场，奈何全身被束缚，无法擦冷汗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然而他却在仔细观察着凌的背影之后，表情渐渐的凝重起来……

    高傲的魔法师似乎是想隐瞒自己的伤势，她却忽略了一点。

    作为一名重症患者，韩泰搭载机械心脏的关系，对伤势和病症特别的敏感，所以轻而易举的发现了凌的异常，不仅如此，他还十分肯定的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伤势甚至已经影响到她的行动了！

    再看看那个黑龙，依旧在孜孜不倦的吸收着源自血池的力量，身上的雾气看不出来有一丁点的减弱，甚至个头越来越大，已经接近它活着时的姿态……

    大魔法师耗费五十年积累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了！

    真的…就没有一点希望么？

    脑海中再次响起凌淡定的声音。

    “这些就是你想说的么？真是可惜，最后居然让我带着这种失望死去，没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了。”

    这句话无疑是在韩泰胸口插了把刀子。

    “当然不是！”

    绅士眼中不忍，反而哈哈一笑，却十分的勉强。

    “正片下面才正式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