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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身具不详的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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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幕,繁星点点。水银般的银华洒落营地。白日的喧嚣、疲惫和汗水,在净营鼓的咚咚作响中宣告休止。

    大通铺的营房内,湿热的气息溢散开来。睡觉之前,同营的两伙军卒扎堆闲聊起来。

    “哎哟我的胳膊腿儿啊,啥时候受过这种累。赶紧熬过这几天吧,再折腾下去明年今日你们就得去坟头看我了……”年纪稍长的一个军卒哀怨牢骚道。

    “我说老李,你也就三十来岁,一点不想选上去?”旁人好奇问道。

    “得了吧,将近两万人、只要前四百,能被选上的那都是兵尖子!你瞅瞅我这老脸,有尖子的样儿吗?”老李怪声怪气,偏着脑袋往前杵。

    十几个人本来都是兴冲冲的聊着那特种兵计划,被老李这么一说,顿时脸上暗淡。

    忽然,一青年碰碰旁边军卒肩膀:“努,哥几个,你们说那小子能不能被选上?”

    众人向着扭头向着青年努嘴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瘦消的身影孤单的趴在营房一角,默默作着俯卧撑。深黑的作训服,后背凝着一圈圈白渍。

    “切。”嘘声四起。看清青年所指,众人肆无忌惮鄙视起来。

    “就他?别逗了!”说话之人表情夸张,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一个被喻老说了身具不详、能污近人的扫把星,别说被选上、就是从军内出线估计都够呛!”

    “也是啊……”青年不好意思挠挠头。“喻老不仅医术高明而且还有望气批命的本事,他说的话怎么可能错?我也就是觉得厉寒平时那么下工夫、而且本事又高才随口一说……”

    “别提那扫把星了!能污近人知道啥意思不?咱要不是跟他一个营,没准也能选上!哥几个看他的手,那鼓包可又多不少呢,污人的力道准又强几分……”

    “晦气!早点睡吧,别扯了……”

    众人骂骂咧咧一阵,而后任命般摇头上床。转眼,整个营房就剩地上做着俯卧撑的青年,也就是军卒们口中叫厉寒的扫把星。

    “二百九十二、二百九十三……”厉寒浑身僵硬、机械的一起一伏,青筋暴起的双手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三百!”狠狠数完最后一下,厉寒手一松趴在地上。丝丝凉意,让他忍不住把脸紧紧贴在地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脑中几欲勃发的燥意。

    “不详、不详……”年仅十七的他,自从三年前手上长出一个鼓包,便开始了人生的噩梦。

    母亲生他早死,父亲两年前离世,这一切似乎都因为他的不详命格所致。从那时起,和善的亲邻、儿时的玩伴都仿佛变了一个人……

    “真的不祥吗?我想试试……”缓缓翻身坐起,看着右手经络之上那一个个苍白的鼓包,他心中暗暗自语道。“大都督说过,宝剑锋自磨砺出,每个人所受的苦难,也许只是成长中的磨砺而已,在这种磨砺下坚持到最后不一定发现自己是璞玉,但半途就任命者,一定是蛭石!”

    “两千米负重,三套枪术,两套军体拳,然后两百个腹部绕杠!”厉寒紧握双拳悄然向外走去……

    李恪的一天总是非常忙碌,不仅需要处理大都督府的各种杂事,还得兼顾军卒的训练事项。毕竟,整个训练体系是他搭建起来的,而他也仅仅是略有耳闻、一知半解,摸着石头过河罢了。

    最让他头痛的是特种兵的最后选拔,也就是那最终八百人的对抗赛。知易行难,如何设计对抗的各个环节,才能充分的考核军卒们的各项技能水平如何消减运气对结果的影响、保证胜出者尽量是优秀者?如何控制胜出人数……

    太难了!几次设计,李恪都不满意。刚刚又撕掉了忙活一天做出来的计划。烦躁难平,他百无聊赖在营地里闲逛着,顺便去厨房弄点吃的。

    人的胃口是有限的,而且军卒饭后只有半个小时休息,一般都只会吃个八成饱,再多身体根本无法承受。饭量决定能量,从守恒的角度来说,人摄入的能量也决定了他最多承受的训练量。

    所以,像厉寒这种玩命压榨身体的行为是不可取的。因为,他摄入量远小于每日的消耗量,短时间内看不出弊病,但时间稍长身体就会垮掉。

    至少,现在挂在单杠上,他就有种心悸、浑身发颤、虚汗如浆的感觉,远处的火把明明有亮光照来,可他却眼前一片黑暗。

    “难道要死了吗?”失重下坠的感觉,让他仿佛沉沦永夜。“砰。”

    七荤八素,似乎极其难受又好像什么都无法感觉。

    “醒醒,醒醒。”李恪在小伙子脸上使劲拍了拍。“哟,难道仓曹参说的断粮之事真发生了?”

    心里犯着嘀咕,他掰开青年眼皮看看。“汗出如浆、面色苍白、身体颤抖……嗯,还好只是低血糖。忙活半天弄的莲子银耳汤,便宜你了……

    掰开厉寒的嘴,李恪一股脑把手中镇凉的银耳汤倒进去,还好吞咽本能还在不用让他再费劲。

    糖霜对于低血糖的作用绝对是立竿见影,不多时,昏倒的厉寒便悠悠醒来。

    “大半夜你小子不睡觉跑校场来干嘛?”李恪在他旁边坐下,劳累一天为了救他还搭上一碗银耳汤,枕着他肚子不算过分吧。

    正愣神的厉寒,听到李恪的问话,顿时反应过来。大都督?以前讲话的时候他见过李恪。

    “砰!”

    软绵绵的皮沙发舒服的让人昏昏欲睡,加上校场凉爽的清风,别提多带劲。可几分钟都没享受到,李恪便一头磕在了校场坚硬的地上。

    满腔怒火,眼冒金星,妈蛋磕的老子眼泪都飙出来了。

    “大都督,你,你怎么能离我这么近?!”还没等李恪爆发,厉寒反倒急了。

    李恪眉毛狠狠跳动:“几个意思?你丫还是个大姑娘啊?靠近你老子还能非礼你不成!?”狮吼功震得厉寒节节败退。

    “大都督,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靠近我……不好!”厉寒嗫嚅,神色略显沮丧。

    “有多不好?说出来让本都督乐呵乐呵。”

    “喻老说,我身具不详,能污近人……大家都不愿意靠近我,也没人搭理我……”

    李恪愣神,一瞬间他怒火全消。只是心中被剧烈的痛惜占据。身具不详,无人搭理,类似的经历他有过,只是没有这么严重而已,但即便如此已让他无数次绝望。

    “坐下,详细说说怎么回事。”李恪拍拍身边,凝声道。“不要扯什么狗屁能污近人,老子堂堂亲王谁人能污?”

    厉寒稍愣,猛然有种鼻子发酸的感觉。瘦消而精壮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他慢慢走近、坐下。

    “喻老是十里八乡出名的老人,医术高明活人无数,而且有望气批命的本事,他说的话大家都信。三年前,我手上长疙瘩,老爹带着寻医问药治不好。最后就求人送礼,托到喻老门下求他瞧瞧。”

    “他只看了我一眼,就说……就说我、身具不详能污近人、克死双亲就在近时……”厉寒说着,眼睛渐渐瞪大,又想起了那平静的梦魇之始,哀嚎一声紧紧捂住了脑袋。

    看着他可怜的身影,李恪轻轻拍打他颤抖不已的后背:“你怎么认为?”

    厉寒眼泪婆娑抬起头:“我,我想试试……”

    “不知道你识不识字,我给你念一段书,懂不懂你且记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李恪的身影已然远去,在校场上拖起长长的影子,在光与暗的交融处、显得格外高大。

    “可是我克死了爹娘!”厉寒忍不住冲着远处大吼。片刻后,他隐隐听见一道声音:等你成为特种兵,我告诉你什么叫扯淡……

    等你成为特种兵?难道大都督认为我能选的上?厉寒昏暗三年的内心,渐渐生出亮光。

    大都督说的话一定不会错,也不能错!拼了命也要选上!因为,他是三年内唯一知道自己不详还敢靠近的人……

    绝不允许因为自己的失败而让他说的话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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