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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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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时间倒流,她还是那个扎着羊角辫的野丫头,白磊拿着新款的游戏机教她打俄罗斯方块,陈芬不断催促她该写作业了。小说し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绝大多数孩子会撒的娇她也会,绝大多数孩子和爸爸打成一片她也可以,而不是现在的,哪个同学提及父母的恩爱时,她总是半信半疑。

    心里涩涩的,酸胀,她平喘几下呼吸,最后化成一句话:“爸,我只想问问你,妈切割肿瘤手术的时候,你的孩子是不是在同一家医院出生?”

    白磊脸色变了变,很快,却被白墨捕捉到了。

    “你妈告诉你的?”

    她摇头,沉重地呼吸:“是真的吗?”

    “你奶奶七十了,需要找个阿姨照顾。”

    “你和我妈还没有离婚。”

    “我们分开住很久了。”

    “那女人多大?”

    白磊迟疑,说:“26。”接着连忙补充,“26也算是长辈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们还没有离婚?!”

    她只念着这句,脸色和窗外的电闪一样苍白,寒意像血迹一样,从脚底向头的方向泅开。

    白墨注视白磊的目光像注视着一个陌生人,有区别吗?初三毕业的暑假你让妈妈搬过去,那时候,你的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了吧?她很想告诉他,每一个对婚姻充满责任和期待的女人都是希望能获得一份完整的纯净的感情,这种责任和期待本身就完成值得爱惜和尊重。白墨开不了口,喉咙注入了粘稠的胶水,他根本就不明白那种期待背后的绝望。

    “你阿姨人挺好的,你以后就会懂了。”

    我妈妈不好吗?她把所有的青春年华都给了你,把所有的精力付出都给了这个家。

    她突然很心疼陈芬。

    我们都曾付出的真心,最后败给了年轻。

    “爸,你是不是希望我以后也成为小三?成为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阿墨,你听我说,婚姻走到尽头总是要散的。”

    白墨弯起嘴角,眸子黑亮得吓人,甚至有些骇人:“爸爸,你先听我说。”

    “你看到那几张照片吗?佘清海找你过来是要说这个吧,我想告诉你,都是真的。而且,照片上不只一个男人,是两个男人,还有一个大我十岁。他给我做饭给我买很多衣服还和我睡一张床上,爸,呵,你说,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呀,还不如有张年轻漂亮的脸蛋,是吗?”

    “白墨!你妈就是这样教你的?!”

    火锅里的气泡缓缓上升,从露出汤面直到破裂瞬间,白磊拍桌子的震动,让几滴红油溅在她手背上,刺辣一瞬而逝,白墨也不擦,她笑着,像撕破一切的凄厉。

    “不是,怎么会是我妈呢,不是你吗,爸,不是你以身作则,告诉我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这套,不就是喜欢骚浪贱吗?!”

    孩子是世界上最出色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行家。

    “啪!”

    红印在白炽灯下异常清晰,瓷白的脸五个手指头清清楚楚。

    有说有笑的人们止了话头,飘浮在锅里的朝天椒一颗一颗被升腾的气泡挤到角落里,几颗连在一起变成难看的弯钩,像弓着的讽刺的笑,静默无声地围观这场闹剧。时针指向7,叮的一下,惊醒了梦中人,餐厅里凝固的气氛被笑语打破。

    周围都是闹的,这处依旧静着。

    对视。

    克制着,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细胞就叫嚣着愤怒,手垂落在两侧,嘴开合着,无声,理智刻满了沉重的无力,交杂在一起将白墨的身体撕扯成两半。

    “是不是觉得我没有羞耻心,很不自爱?爸爸,睡在你旁边的女人也一样!我这才是两个男人,就是不知道你是她的第几个男人?生下来那个是不是你的种还说不准,您最好去做个dna认证,再去抽个血检查,免得什么时候染上艾滋了都不知道!”

    她看着白磊,看着他眼中跳动的怒火愈烧愈旺,看着那曾经睿智的眸中一点一点,染上失望。

    失望。

    是不曾被理解的失望,还是理所当然认为对的事情被判了死刑的失望?

    从始至终,白磊眼中哪怕出现过一丁点愧疚和遗憾,可惜,她找不到。

    白墨的心凉了,像摞在火锅旁一碟一碟冰凉盘子的肉末渣滓,火苗的温热将它们的水份蒸发,半红半褐软塌塌地待在盘里,不被享用,被抛弃的错觉。

    白磊蹙眉:“是不是你妈不允许你接爸爸电话的?”

    “您别什么都怪我妈,我16岁了,是一个可以拿身份证会判读是非的高中生,不接您的电话是想让您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反省自己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白磊面色疲惫:“白墨,你弟弟已经出生了,我今天不是来和你谈条件的。今年5月份我会就和她结婚……”

    “爸爸,你知道吗,我们身上留着同样的血,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必须叫你一声爸爸……可是,白磊,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白墨从椅子上站起来,站得笔直,毫无留恋地离开,没有一刻犹豫地走进雨中。白磊烦躁得无法形容,想重重摔了个碗又意识到这里是餐厅,狠狠抽了几根烟,一脚踢向桌子。

    豆大的雨滴落在脸上,雨水中的步子一深一浅。

    白墨不知道这里要怎么回去,站在路边招手,来来往往的车辆川流不息,好久,才有一辆出租车停下,她浑身湿透钻进去,说:“到书香苑。”

    小小的车里隔绝了室外的凄寒,还是冷。雨水顺着发梢流下,沾着睫毛,似泪。

    白磊从不打人,从小到大,他只骂过白墨两次,一次五岁,一次十二岁,她记得清楚,大概他觉得自己今天是被扒了衣服吧,没有面子。手很重,白墨微微舔着嘴角,撕扯着咬肌都很麻。

    一切灯火在雨中都是朦胧的微光,朦胧而充满温度,那些都不是她的。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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