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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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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过了些时日,邱博文大概觉得火候已到,提出来想入住农庄,和陆苹朝夕相处培养感情。陆苹把陆管家唤来严厉地教训一顿,命令从此对邱博文拒之门外,也不得再管她的终身大事。陆管家老脸一红,犹不相信,他跟踪了几番邱博文,终于有次见到邱博文在一品茶楼见林昭武,他跑到隔壁偷听,只听林昭武问道:“事情进展得怎么样?”邱博文吹嘘道:“放心,我风流才子出马,还不手到擒来?不过,这事不能着急,要细火慢炖,等到火候了再出手。”又追问道:“她真的有钱么?别我枉费了这么多功夫一点便宜都捞不到?”林昭武忙道:“我会骗你吗?没看文人茶楼生意现在有多红火,还有茶馆和米铺。以后她的生意还会做大,只要你有办法赢得她的爱慕,让她对你死心塌地,这些将来可都是你的。到时有了银子,你想要多少美人就有多少美人。”邱博文飘飘然地做着美梦:“我想娶的是你家妹子那样的天仙人物,这陆苹也是小美人一个,让我心里痒痒的,待我先坏了她的名节,再纳为妾室。至于其它的美人到时再说。”林昭武听得颇为不屑,心想这卑鄙小人竟敢肖想他的妹子,真是痴心妄想。碍于有用得着邱博文的地方,只好随口应付。接下来两人开始污言秽语,

    陆管家再也听不下去,回到庄子后把事情都告诉了陆苹,并且大骂邱博文:“衣冠禽兽,真是衣冠禽兽!”自此再也不劝陆苹招婿,邱博文再上门时被他带着人一把打了出去。陆苹特意把邱博文的画挂在床头,以此警醒自己。夜不凡自训了陆苹以后,时常给陆苹带些稀奇的玩意回来,还有女孩子喜欢的胭脂水粉,陆苹似笑非笑地审视夜不凡,夜不凡脸上一红,不自在地道:“还不是怕你受不住诱惑,被人骗了。”陆苹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夜不凡黑了脸:“谁是你的好兄弟?”跺跺脚,转身走了。陆苹哈哈大笑,夜不凡踉跄了一下,有些狼狈,陆苹笑得更欢了。她发现,欺负夜不凡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陆苹投桃报李,给夜不凡缝制了一黑一白两套衣服送过去。她的绣活很好,衣服上的绣花精致华美,白衣夜不凡穿来飘逸若仙,黑衣则显得英气勃勃,比街上的贵公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与最初认识的那个夜不凡是天壤之别。陆苹眼睛都瞪大了,夜不凡也稀罕地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满意勾唇:“不错。”陆苹调笑道:“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你现在出去只怕熟人都不认识你。就是毛还没长全,不然说不定全杭城的女子都会扑上来。”夜不凡换下衣裳,直直地盯着陆苹,看得陆苹头皮发麻:“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夜不凡丝毫不客气地道:“衣服不够,还有鞋子。”陆苹绝倒,考虑了一会儿道:“做可以,以后我指东你不能往西,指西你不能往东,总之,我指哪你就给我打哪。”夜不凡耍着无赖:“那行,我给你送上一条哈趴狗,保证如你所言。”陆苹无语。

    转眼就到中秋节,陆苹早早出门去沈家送回礼,沈家前两天就送了节礼到庄子上,中秋夜用的月饼和各式果品应有尽有,无需再另外购买。陆苹先去见了沈太夫人,沈太夫人神色淡淡地客套了几句,沈大夫人也在,她神色恹恹,问了陆苹两句就不再开言。陆苹很快识趣地告退。陆苹又去看望沈倩兰,沈倩兰兴致勃勃地用竹条在扎中秋节用的灯笼玩,见到陆苹眼中一亮:“真是稀客。去我书房给我评评书画。”陆苹对书画不是很精通,但是她的眼睛很毒,每每都能说出别人书画中的不足之处,沈倩兰这个大才女很在意她的意见,以此督促自己精益求精。两人就此谈论了半晌后,开始闲聊。陆苹道:“刚才我见到伯母,她脸色不大好。”沈倩兰苦笑:“你不是外人,这事不瞒你。我爹对我娘虽然敬重,但他最宠爱的却是周姨娘,周姨娘是我父亲主动纳的良妾,她才貌双全,风姿绰约。我爹和我娘吵架十有八九为的是她,要不是她生的都是女儿,还有我的哥哥们争气,我爹早就宠妾灭妻了。她恃宠而骄,我娘她对付不了,就时时针对别的姨娘,上次她害得一位姨娘落胎被发配到庄子,在那呆了半年多,也不知道最近施了什么手段被我爹接了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我那可爱的庶妹。我娘为此心情郁郁,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陆苹心下恻然,沈大夫人是她见过最无可挑剔的嫡妻,家世好相貌好能力好,会生儿子,儿女个个争气。这样的女人实在不该有这样烂心的遭遇。莫非男人都是得陇望蜀、喜新厌旧?有那么一瞬间,陆苹对嫁人丧失了信心。

    察觉沈倩兰情绪低落,陆苹忙调整了自己的心情,安慰道:“伯母再如何都有你们兄妹。她会想通的。”陆苹早就想关心关心沈倩兰的婚事,只是这个时候已经不合适宜。她记得沈倩兰前世嫁给浙江巡抚李怀德做填房,不知什么缘故一直没有生育。后来沈倩兰的二哥沈非离登基为帝,沈倩兰被封为长公主,那时李怀德已经病逝,沈倩兰一直没有再嫁。陆苹不希望沈倩兰这世再嫁给李怀德,却不知如何开口。

    不料却突然听得沈倩兰问道:“你以后想嫁个什么样的人?”沈倩兰眼神空洞茫然,显是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话与其说在问陆苹,不如说在问她自己。陆苹回答:“当然是找个能两情相悦的人。”沈倩兰问:“如果不能呢?”陆苹道:“那就找个一心爱我的人。”沈倩兰又问:“如果这也不能呢?”陆苹想了想道:“那就找个能一起过日子的人。”沈倩兰默然不语,陆苹顺势问道:“那你呢?你又是怎么想的?”沈倩兰久久沉默,在陆苹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才道:“以前,我一直想的是嫁个有权势的男人,照顾好娘家,做个我母亲那样让人称道的女人,至于爱情,我从来没想过。可是,在看到我母亲的遭遇时心里有了动摇,听了你的回答更是茫然。一方面,爱情可遇而不可求,即使求到了,难保有一天会变质,既然这样,我为何不选择权势?至少它能给我带来实惠。另一方面,我现在不考虑爱情,不代表哪天我觉得不幸福时会不后悔。我很矛盾,你说我该怎么选择?”陆苹也思量了很久,才道:“如果是我,在一定的原则下,会顺应心意而为。打个比方,我的原则是对方不能有别的女人,对我一心一意。如果他违反了这个原则,我再爱他,也不会接受他,这个时候原则高于心意。即使我不爱他,我也接受不了他有另外的女人,那会让我觉得恶心,我不会再让他在我面前膈应,结果仍然是我不要他,这个时候原则和心意一致。我的总结是,关键在于你有着怎样的原则,分清哪些你能容忍、哪些不能容忍。对于不能容忍的,要坚决舍弃,不因感情而动摇,否则后患无穷。”陆苹词穷,也不知道这样说沈倩兰能否理解,她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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