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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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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有机会在书房里跟心爱的珍稀材质近距离接触,尽情吸收那让自己迷恋的檀木香气,但张嬷嬤所放言论在前,顾莘不敢怠慢,只得悻悻去领了鸡毛掸子,布巾等各种用品,认命地干起活来。

    顾莘出了满身的汗,时不时气喘吁吁。一天下来,这弱小的身板己经累得有些直不起来了。

    晚饭时分,顾莘吃了满满一碗白饭,较之前连一小碗稀米粥都要苦苦吞咽情况,算是极大的进步了。

    顾莘不禁感概,果然使劲的不怕胃口小啊!她隐隐地明白了这项任务于自身的意义。

    接下来的日子,顾莘埋头干活,不敢松懈,终于赶在第六天这天上午完成了张嬤嬷所交待的所有活计。

    这天午休后,未时刚过,顾莘从自己所居的清庭苑出来,沿抄手走廊转过菊园,向东过一道小石桥,沿着未湖往前,进了宜香院,继续向东面走去。

    顾莘在东厢房见到了张嬷嬷。

    她微垂着头,先不动声色地往周围扫了一眼。

    屋子里一榻,一炕,一桌,一妆台,几凳子,没有什么多余的物事,朴素得很,倒比自个儿同白蕖所居的那处堆放了些许孩童杂物的屋子还要简单清爽得多。跟六天里自己干活那处儿的模样更是大相径庭。

    张嬷嬷一见到顾莘,不说话了,她先是面无表情,然后嘴角微有上翘趋势,又在三分之一秒内被迅速收了回来,似是收势太快,又有微微下撇的痕迹。这样她的嘴角以微妙的距离迅速来回抽动几下后,又恢复到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可见这人的心理活动是有多丰富。

    顾莘看了暗暗纳闷,心里不由打起鼓来。

    难道我干得有什么不好不对的地方?

    无怪乎顾莘如此想。以顾莘的角度往上迅速一瞥,张嬷嬷那嘴角抽搐的样子实在是像想发怒而又苦苦压抑下来的样子。

    她想到了之前与白蕖的对话来。

    “这清扫得快和慢该是如何个界定法?”顾莘实在没底儿。

    “还有这说法?”白蕖反问。顿了顿,她道:“我那会儿是干了五天吧。其她姐妹儿好像都是少则四天,多则六天,都没什么问题。”

    顾莘那会儿想,那我就干五天吧。

    可是真的到干起活来,她满打满算也觉得五天太紧了。既要干得精细,又要算计着时间,还要顾着这还较为柔弱的小身板的承受能力。她可谓是殷殷勤勤地干,才终于赶在第六天时把活儿完成了,几乎把前世躺床上那会儿养的那懒劲儿给驱得干干净净。

    难道自己干活儿的能力真那么差?没有手脚利索那个命?

    (不得不说,你还真没有当丫鬟那命儿)。

    顾莘还在纳闷着,张嬷嬷开口了。

    “这活儿干得没什么问题,今儿下午就没你什么事儿了。接下来你该做的我会在之后交代给蕖丫头,明儿你还跟着她就对了。”

    顾莘听到没什么问题,忙压下心中疑问,轻声应了。

    “还有,今后你就跟'白'字辈儿吧。呃……就叫白棠吧。'海棠'的'棠',多好记儿。”心想这又是一朵花儿。

    顾莘暗暗吐槽,心想我是叫“顾莘”,“白棠”那名留给你们唤,我应着就是了。面上却不显,只恭恭敬敬地答应了。

    她退下后,张嬷嬷极力板着的面容松了下来,嘴角不自觉微微上翘,这面部动作她应是不常做,颇有一股别扭劲儿。若是她下管的一众丫头们窥见,定要大呼异常。

    张嬷嬷暗想,本来看着孩子又瘦又小,又是一副柔弱的身子骨儿,也不像干过活儿的样子,就估摸儿她也只是得用七八天才能干完活儿。

    现在看来,这孩子自有一股韧劲儿。到底是他唯一带回来的人儿啊!张嬷嬷无声地感慨着。

    为什么白蕖口中的期限在四到六天之间,而张嬷嬷心中定的却是七八天呢?

    顾莘后来才知道,原来自己干活的虞洲苑跟白蕖她们所干活的院子根本不是一个规格的。可怜她不但干了多出的活儿,还硬生生在白蕖所提供的期限内完成了任务。

    顾莘从张嬷嬷那退出来时还在想着自己的“见识”:这儿的小丫头们真真一个个都不能小觑。自己还真白长了那好些岁数了,无声叹了口气,只能暗暗告诉自己不能随意懈怠。

    于是乎,她不自知地为自己选择了一条奋斗之路,然后,然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晚间问了白蕖之后,顾莘才知道,这里边的一众丫头们也是有等级的,按字辈儿区分,有五个级别儿,由高及低为“祁“,“丁”,”明”,“白”,“红”,当得哪个字辈就要由个人的资历和能力来决定。这不同字辈儿的吃住,穿的,等等,都有一套规格。这字辈儿可升也可能降,不过这被降的真不多;除非犯了甚大的过错,不过那时候大概可能被打杀了,否则还能在原位儿等待补救的机会儿,就无所谓“降”了。

    辈儿一往上,那名儿就改了,所以白蕖还在向被叫为“明蕖“,”丁蕖”,甚至“祁蕖”的方向上奋斗。

    怎么这名儿越听越怪呢?奈何明月照沟渠,任崎岖的沟渠里长出了白蕖??

    白蕖一副“荣耀都有了,怎么还在乎那点儿'俗名'”的鄙视样儿斜睨着顾莘,顾莘才恍然自己不自觉把前面那腹诽的话说出了口。

    顾莘不由讪讪地笑。心想直接被叫了“白棠“(糖)总比还要被叫“红棠”(糖)来得好极了。要是真被喊作“红棠”,这土味儿十足的“红”还真能像那滚烫的座儿一样刺激得自己赶劲儿往“白”字辈那位儿上爬。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一动。

    别的小丫头一进来都是从“红”字辈开始做起,为何自己不用呢

    在没能找到答案前,顾莘只能暗地里感慨自己的好运气罢了。

    不得不说,脑补的力量是强大的。高位儿的人时不时有脑补的习惯儿,低处的人要脑补才会有无穷的干劲儿;双方的脑补带来了阴差阳错,一方的脑补带给另一方难名的气运。

    在这儿,顾莘脑补了,张嬷嬷脑补了,于是带来了阴差阳错和顾莘的好运气,给她今后的路开了个好头,并影响着她的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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