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蓉跟……那个人？
看着是明显同平时相异的样子。娇娇柔柔的,最后羞羞嗒嗒地逃开……怎么看都像是……
私会情郎……
那自己和白蕖就是坏了好事了……会不会被迁怒？
迁怒……迁怒……顾莘想起刚才令人喘不过来的气氛,僵了僵。
难道以后还会面对这人？
顾莘大摇其头。
情郎……情郎……一点儿也不像是情郎的样子……
哪里不像呢？……唔……没有一点柔情蜜意的样子……没有一点被撞破之后尴尬的自觉，反而占尽了上风……弄得好像自己跟白蕖两人是做贼心虚的那一方一样,两人竟是呆呆傻傻地站在那儿……
怎么会成了这样呢被撞破的一方反而理直气壮地俯视撞破的另一方？
气势？……嗯,在他的气势下马上就怂了。
胆量！……嗯,没有胆量在他的气势下马上就怂了。
脸皮！！……嗯嗯,不是脸皮太厚怎能如此理直气壮不是脸皮太薄怎会脸都没抬起来？
脸皮啊！顾莘摸了摸双颊,暗想自己气势和胆量上不如人了,就这层脸皮至少也得加厚上一层吧
至少在那人面前也该能抬起个脸来吧？
……
霞光层层铺洒在通往宜香院的小径上。
傍晚的暖风轻轻柔柔拂过一前一后两个小丫头的衣袖,双颊,发带,拂过她们脚下的小径,带走小径上的丝丝热意。
风更暖了,人更舒服了,脑袋更是晕晕乎乎的了。
到得宜香院的大门,白蕖率先转过天来,朝后边的小丫头嘻嘻笑道：“到啦。"
顾莘回过神来，她甩了甩脑袋,看着面前这张一团稚气的笑脸,不禁感慨：小孩子就是好啊！心里藏不住任何事,转过头就忘了。
……
顾莘在一个“红”字辈丫头的带领下见到了张嬷嬷。
张嬷嬷今天心情似乎不错,眉梢间若有若无带着一丝喜意,声音也不由带了一丝悦意。
见了顾莘虽不至于面带笑纹,但也不似平常板着一张脸了。竟还叫着顾莘坐着。
顾莘受宠若惊。想着张嬷嬷平时的威严,到底不好推辞,硬着头皮坐下了。
“嬷嬷,今天是来感谢您的膏药的。”顾莘先开了口。
张嬷嬷摆了摆手,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面色到底滑过一丝温和,她道：“给你就给你了,小姑娘家到底手心粗糙了不好。”
又道：“走近些,手掌伸出来,我来瞧瞧。”
顾莘想到今天才又添加的新伤,就有些感觉辜负了张嬷嬷送药的好意。
转而又想到这也是一番关心,便起身上前站定,垂眸伸出了右手,将掌心摊开。
新伤旧伤交错，有血丝隐隐透出。
顾莘余光瞥了一眼,头皮有些发麻。
没想到,张嬷嬷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神色温色地道：“要记得涂上药膏。”
顾莘轻应。
张嬷嬷看了看她,又补了一句：“要记得涂上凝玉膏。”
顾莘不明所以,涂了不是还很容易刮伤但这是张嬷嬷说的……她又轻声应诺。
是关心啊，她心中有淡淡的暖流滑过。
张嬷嬷的声音不经意又响起：“还有另外一瓶也喝过了吧？”
那瓶带着清香的露液？顾莘心里一动,抬起头笑着望着张嬷嬷：“喝了,谢谢张嬷嬷。”还伸出粉舌轻轻舔了舔下唇，一副感觉很好渴的稚态。
张嬷嬷看她这样子,顿时憋闷,脱口而出道：“别喝太快了,这东西很珍贵的。”
“很珍贵”很珍贵竟还送给我？顾莘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带着懵懂而好奇的稚气。
“咳咳……”张嬷嬷掩口轻咳了几下。随即斜睨着顾莘道：“这有什么？用完了再来拿就是了。”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顾莘：“……”
我怎么好意思再来拿,我一定会慢慢,慢慢地用完它。
张嬷嬷还不知道顾莘的决定,她心想啊,再珍贵也值得了,大不了腆着这张老脸再去向那老头要了。
看今天两人那般模样,觉得自己心想得真是八九不离十了,就是遗憾太小了啊,再过个几年吧……
张嬷嬷在心内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
第二天,顾莘决定退到距靶子十五步处练习。
还没练了几下,那边个小丫头便提着一个小包袱噔噔噔噔地跑了过来,先给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便将包袱着地俯身拾掇起来。
是昨天那个小丫头。
顾莘好奇地看了过去,见她把一件件物什从包袱里拿了出来,瓷瓶几个,木盒几个,竟还有篦子……小零食。
她将木盒子一个个打开,各种簪子,钗子,镯子……还有各种顾莘也不太清楚的玩意儿,有些颜色很是艳丽,发着银光……顾莘看得目瞪口呆。
恰有两个丫头从这边走过,落后半步那个瞥了那拾掇的人和被拾掇的东西一眼,凉凉道：“又来了啊！”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顾莘一眼,轻飘飘地走了。
是昨天小丫头大声说起的“大姐姐”。
顾莘不明所以,那小丫头似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笑嘻嘻地道：“小姐姐,我叫白杏,以后你叫我小杏好了。”说这句话时，她已经将倒数第二个盒子打开又合上,接着打开最后那个盒子,里面装着正是她那套暗器。
她将这个盒子单独移了开来,又俯身将刚才拿出来的东西一一收了回去,然后将包袱系了起来,搁于较近,也较为显眼的一处。
顾莘觉得她一个个东西拿出来打开,又一个个放回去的,也麻烦了些,而且这样做也不妥,也招人眼了些,可想到自己刚跟她认识,不好跟这些,便也闭口不提。
那白杏拾掇好了,便拿起自己置暗器的木盒子对顾莘脆声道：“小姐姐,我决定好今后要跟你一起练习了。你不会嫌弃我吧？”她歪着头,眨了眨眼。
顾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受她欢迎,她想到了白蕖,那样率真自然的模样,心头一软,便道：“好啊,两个人练也热闹些。”
……
呵呵,热闹,果真热闹,还不止一些。
顾莘觉得自己平生来第一次真相了。
第一天
顾莘正欲将手中的暗器掷出。
“小姐姐,快快给我看一下,怎么我使出去后,暗器就不见了啊,不是应该在靶子上吗？”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顾莘滞了一滞,她转过身来。
小丫头前面立着的靶子上确实空空如也。
她将目光投了过去,四面扫了扫,最终在一处定住,一枚发着银光的暗器正安静地躺在地上。
“喏,那处。”她将目光往那边使了使。
“小姐姐,你真厉害,那么远的地方你都能看到。”白杏兴奋道。
还真是远,离靶子都好远。
可顾莘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厉害的，只好无奈地笑笑。
……
第二天
顾莘刚投掷了一个暗器。
“小姐姐,你快看看我,好厉害,投中靶子了哦。”黄莺啼叫般的声音。
顾莘只好转过身来,抬眸望去,一器物立在前天那靶子二环处,器身微颤。
虽说一般般，可怎么也算是进步了,顾莘不好打击她,只得道：“嗯,挺厉害。”
“你欺负我,”那丫头竟撅嘴道,“你才厉害。”
顾莘：“……”
……
第三天
顾莘正投了个靶心。开头难的过去后,顾莘在后面对方向的把握越来越准。适应了新的距离,能很快找到投射的感觉,瞄准方向。
下一枚正要从她手中射出。
她的右肩被拍了下,一惊，手腕一抖,那器物已飞出,刺在四环处。
顾莘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那小丫头和她的脸对上,皱着脸道：“小姐姐，我练不好,都投不了七八环,你教教我吧,好嘛好嘛。”她使劲晃着顾莘的手,撒起了娇。
顾莘再次抬眸望去,那靶子较外环处扎了很多器物。
顾莘道：“我手把手教你一次吧。”
说着,便与她在自己的靶子前站定,将一枚暗器由她捏住，握住她的手,看着靶子,轻声道：“你要学会掌握好方向。并不是完全对准自己的目标物,而是要寻找到一个微妙的差距，这个差距正能弥补手腕用力投射时造成的误差。还有,用力,手腕上得用对力。”说着将左手搭在她的右手手腕上,道：“这里要自己感受一下。”
“好了,要开始投射了,你的右手也要维持投射的样子。”说着,就要投射出去。
可握着的手没动。
顾莘往旁边人脸上一看,发现她的头转向了另外一方。顾莘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里正是堂大门的方向。
“你在看什么？”
那丫头却没回答，她转过头便道：“小姐姐,你再说一遍吧,我没听到。”
顾莘只好耐着性子再重复一遍。
握着她的手投射,那器物刺得飞出去,正中靶心。
“哇,小姐姐,真的好厉害，中了靶心耶。”欢喜地拍起了手。那声音将几道别处的视线引了过来。
顾莘只觉得脸一阵火辣辣的，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呼吸去。
……
第四天
顾莘站在离靶子二十步处，凝神,投射,那器物噌地一下入了靶心。
正欲接着投射,忽觉心口呯呯直跳,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从背后传来,她下意识侧了身子。
一道光刷地从她右臂滑过。
一阵刺痛传来,她用左手搭在那处,一看,摊开左手一看,只有一点血。她忽地就松了一口气。
转头往那伤口一看,是一道拉长了的口子,好在不深。
她转身看背后。
小丫头已是吓呆了样子,有泪珠挂在睫梢,她带着哭音道：“小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用力一甩它，它竟往后飞过去了。我……我……你没事吧。我……你不要不理我”
顾莘看她眼泪又要流下来的样子，想自己也没什么大碍,只得劝慰道：“以后小心点就行了。”
那小丫头“嗯嗯”地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道：“我有药,我有药。”
说着就跑到那处自己放包袱做地方,搜了一罐瓷瓶来,道：“擦这个吧。”
巴巴献了上去,一副一定要看到她擦的样子。
顾莘只得接过瓶口,拔开瓶口。那药是粉末状,她延着口子洒了一些上去，有微微凉意,倒无刺痛感。
顾莘笑了笑,将瓶口盖好,递了回去。
小丫头已经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拍了拍胸口,一副终于放心了的样子。
……
晚上回了清庭苑。屋子里,白蕖看着顾莘在往右臂抹药的样子,撇了撇嘴道：“那小丫头脸皮那么厚,你一直理她作甚？”
“脸皮厚？”
“其她人这么说,我也不是很清楚。”说完又撇了撇嘴,转身面对墙壁。
顾莘看着她这模样,只觉可爱,笑了笑。
她也转了一个身,面对墙壁。
心里悠悠叹道：
脸皮啊脸皮，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