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楚就觉得自己要爽翻了。这个“爽”跟牛气哄哄的万山洪和周晓通被教训了都没关系——

    纯粹就是！

    终于他吗的也有人体验到他被虐待的滋味啦！

    虽然只是一点点！

    周晓通跟他求饶，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那祖宗还没发完火儿。

    支小寒盯着刘楚瞅了好一会儿才赶紧怯生生地跑去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刘楚你别打啦，别打坏了就麻烦了！”

    这姑娘又开始胡思乱想——她自己都不记得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胡思乱想了。一边想一边又觉得心里甜——刚刚刘楚还忍着气儿跟猫道歉呢，结果一听说要手串马上炸了毛，自己一定是误会他了——他要那珠子也许就是要手串呢，要手串也许就是想要个自己的东西，真的留个念想儿呢！

    支小寒的话音刚落，万山洪就停了手。这当然不是喵星人给她面子听她的话，而是因为再打下去，万山洪非成痴呆不可。

    喵星人一离开他的身体，这个大块头就跟只麻袋一样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脑袋还在晃。隔了好一会儿才长出一口气，唉哟一声，两只眼睛都快被高高肿起来的脸颊挤得看不见了。

    他抬起一只手指着刘楚：“你你你你……你到底干什么的你……”

    周晓通赶紧扶住他，哭丧道：“洪哥咱们遇着高人儿啦，你就忍着点自认倒霉吧，咱们走吧！人家能使小鬼儿啊！”

    刘楚赶紧呸了一声：“你才使小鬼儿，这叫气功，懂不懂？隔空发功！懂不懂？讲什么封建迷信！”

    用不着喵星人教，他自己就想到这个说法了。

    不过喵星人还跟他说了点别的事儿——它刚才顺路钻进那只布偶猫脑袋里溜达了一圈。依照它对刘楚的说法，它瞧瞧“同类”脑袋里在想什么，简直比挖出刘楚的眼珠子还要容易呢！

    所以现在刘楚也知道了点别的事儿。

    万山洪气喘吁吁地靠着周晓通坐了一阵子，开始撂狠话：“行，你牛逼，你等着，今天这事儿没完，我家花儿都让你给祸害了——”

    刘楚又呸：“呸！怎么说话的，别人听了还以为我恋兽呢！”

    然后他走到还趴在地上的布偶猫旁边，装模作样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万山洪大叫起来：“你敢害我家花儿我跟你拼命！”

    刘楚一皱眉，摆手：“吵什么吵！我在接收宇宙能量，跟它沟通呢！”

    万山洪和周晓通面面相觑。但是支小寒倒比那两位好一点儿——她觉得自己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都已经麻木了。

    刘楚闭上眼睛神神叨叨地摸了摸猫、又睁开，冷笑一声：“我就说，不是我们的问题。”

    他一指周晓通：“你自己说，你干嘛了！”

    周晓通愣了一会儿，张张嘴没说话。又看看昏头昏脑的万山洪，想要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脚底抹油。哪知道万山洪此刻福至心灵，发了一会儿呆，一把抓住周晓通的手竖起眉毛：“他说的什么意思？”

    又转向刘楚：“我家花儿怎么说的？”

    这位大哥还真信他那一套了。刘楚觉得得意极了，背着手踱步走到周晓通面前，并起两根手指一指，吓得他一哆嗦——以为刘楚要发功。

    “花儿跟我说你给它吃药了——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泻药？”

    周晓通眼神儿发直，盯着刘楚看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你还会看这个……”

    万山洪一巴掌招呼在他脑门上：“你他吗不想活了！敢对我儿子下手！”

    周晓通看看两个人，忽然梦醒似的一脚把万山洪踹开撒腿就跑，边跑边喊：“万山洪你个死抠门儿，我吃方便面都得挑着康帅傅吃，不搞钱我他吗怎么活——”

    这声音随风而逝听起来说不出的凄惨，万山洪赶紧仰脸看刘楚，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大师你别听他扯淡，我这人最仗义了。”

    然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别别扭扭地抱个拳：“是我万山洪有眼无珠哈，还不知道你是个气功大师——要不您受累，给我花儿瞧瞧病呗？您给瞧好了，要多少钱我绝不含糊！”

    刘楚和支小寒一下子就对他心生好感了。其实这事儿还得看人——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本来看着模样是个大坏蛋，这会儿为他的那只心肝宝贝布偶猫转了性，搁谁都觉得反差萌。

    刘楚就高深莫测地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已经用宇宙能量给它治了病。你带回去，过两三天就好了。”

    万山洪将信将疑，但脸上还疼着呢，又不敢再顶撞这位低调的气功大师。只好从地上把他的猫抱起来期期艾艾地说：“那要是……嗨，我信你。我说大师，我最近运气也不咋地，要不您给我瞧瞧？”

    刘楚强憋着笑，忍得痛苦。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说：“等我有空再说这个事儿吧。你这个猫寄养三天费用二百四，你看看给结了吧。”

    万山洪赶紧从兜里掏钱，一边掏钱一边琢磨了一会儿，又说：“大师，您看虽然是误会但是咱们也算有缘，我听说你们气功大师都有信息什么的东西的，你给我弄个什么玩意儿戴身上，我就也能接收宇宙能量是不是？”

    刘楚奇道：“你还挺懂？”

    他小的时候正是气功热，他不大有人管，晚上放学了就凑到一堆老头老太太那边听人说气功，很想练出个“功能”可以手一挥，作业就自动写好，所以很是学到了一些“知识”。只是没想到万山洪也知道这个，还说得像模像样。

    听见自己被“大师”夸了万山洪呲牙咧嘴地一笑：“略懂，略懂，跟大师您没法儿比。说实话我以前也练过，可惜没啥成就，还被人给忽悠了。但是我万山洪就佩服有本事的人，您是真有两下子！大师您要是不嫌弃……您就给我弄个什么物件，我也沾沾光呗？您看——”

    他一边说一边打钱包里抽出一叠红红的一百块来：“这个就当您红包好不好？”

    刘楚一看见那钱眼睛就直了，在心里琢磨，之前骗万山洪那位可真是大好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他忽悠得死心塌地，到如今让自己捡便宜了。

    但是他实在不想当骗子。这种事儿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虽然又懒又宅，可这种事还是做不来。

    然而万山洪真就像一块牛皮糖一样黏着他不松口。刘楚只缠得没办法，只好从旁边的货架上拿了一个红色的塑料猫砂盆，在手里摸了摸，高深道：“好吧好吧，看你心诚。这个盆我给开了光了，就成了信息盆儿，你回家没事儿戴头顶上，就能接收宇宙能量了。”

    然后从万山洪的手里抽了一张一百块淡然道：“就意思意思吧。”

    万山洪像捡着宝贝似的把盆儿接过来看了看又看，抱在怀里，肿着脸讪笑：“这个……这个……大师到底是大师，高风亮节，您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他又直起腰挥挥手，作挥斥方遒状：“大师您放心，这一片我说话，好使！以后有谁找您麻烦，您就跟我吱一声儿，我不把他屎捏出来我万山洪三个字儿就倒着写！”

    刘楚快要在心里笑疯，但还是板着脸咳了一声：“好说好说，你看没别的事儿你就走吧。我这还得营业呢。对了那个周晓通是不是把你车开走了？”

    万山洪转头往门口一看，一拍大腿嚎起来：“他吗的小兔崽子，我饶不了他——大师那我先走了！”

    大黑塔似的壮汉一手抱着猫一手拎着“信息盆儿”叫骂着跑远了。刘楚在门口乐得直抽抽。等他乐够了，回头才看见支小寒——她坐在柜台后面眨巴眨巴眼，像看外星人一样看刘楚。

    “你到底……哪儿学的？”她聚精会神地研究他。

    刘楚咳了一声：“嗨，这个嘛……我不跟你说嘛，我妈小时候不管我，我就跟一群老头老太太瞎混，结果走上岔路学了这玩意儿。这么些年一直坚持着吧，你别说，前两天我还真出功能了——”

    支小寒撇撇嘴，不问了。她从前的经历和教养告诉她“不要咄咄逼人”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所必需的品质。而且她也知道当一个男人铁了心要在一个女人面前撒谎的时候，哪怕你把键盘以及主板摆在他面前都没用。

    但她的好奇心可没被自己抹去。早上先来了两个二货，跟他在门外槐树底下神神秘秘地说了一通。然后刘楚变得好像又会武术又会气功——她还不了解他吗？

    他怎么可能把这些事儿藏这么久呢？

    两个人是在三年前认识的。那时候支小寒刚刚来到东城市租下这间店面打算做点儿什么——做点看起来可爱、自己喜欢，但又不会太累的事情。

    想来想去她决定开宠物店。

    那时候的她还不像现在的她，性格变得泼辣又平易近人，跟路边买菜的老太太都能唠上半天。当时的她完全是一个不通什么人情世故的小女生。

    折腾了三个月店开起来，她意识到自己忙不过来。不单单是忙不过来，好多体力活儿她也应付不来——一袋猫砂多沉哪！

    就在那时候她遇见了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