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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先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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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男子进屋,还未待站稳便感觉右方袭过来一道劲风,男子双手大张瞬间向后倒去,贴身靠在门壁之上,劲风堪堪从鼻尖掠过,还未落下的一缕鬓发被削去了一半,伸手接过飘落的发丝,男子却一点恼怒防备的神色都没有,将发丝收入衣襟后怡怡然在花厅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去追究这劲风从何而来。

    两盏温茶下喉,书房里才传来搁笔的声响,青衣男子抿出一丝笑,又倒了杯茶放在一边,笑道:“你这日子是越发过得随意了,世上怕是只有师父他老人家能叫你亲自招待。”

    “你要是来找我招待的,下次记得找个好的时候。”话音刚落,书房里走出来一锦衣男子,肩披墨锦云发,耳碎拂风,云睫扇羽,眸似白玉点墨,仅是站在那儿,就生出十分的尊贵来。嘴角划过的一丝笑意倒是泄漏了戏谑的意味,待得男子再走进一些,花厅里几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子印得一身锦衣泛出柔和的光,青衣男子看着不禁笑道:“果然择日不如撞日,不想今日居然撞见这样的‘艳福’,得见师弟如此温柔的———俊美姿态。”

    锦衣男子听了一笑,捻起几根碎发玩弄于指尖,脚步一飘便向青衣男子扑去,嘴上也没闲着:“若是早知道怜儿喜欢我这般模样,我当日日做这打扮的了!”

    青衣怜儿一滞,看他动作已知是躲不过了,干脆坐而不动,让他满怀,只是额头黑了一大块。

    “谷梁夜,你快给我让开!”

    谷梁夜看他恼羞成怒,心情大好,便放了开手,没事一样喝了口凉茶,待青衣男子收拾好了才问:“牧崖师兄来有什么事。”

    “今日,下了天召。”牧崖出声,“天召”二字吐的格外沉重。

    “这不是好事么,师父盼了这么多年,心愿总算是可以圆满了。”谷梁夜转着茶杯,看着师兄沉重的脸色不解道。

    “今日辰时,阂天注上出现异象,虽只是过隙之势,但师父言必无误,不会出错,刚才我在路上夜观天象。太慧星也出现了,星象格局一时全乱。”牧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谷梁夜是喜是忧的样子,继续道:“天下局势,要变了。”

    谷梁夜倒扣茶杯,撑着下巴惬意的看着牧崖问道:“所以呢?”

    牧崖看他随意模样无奈:“即要变天,以你的身份你必定要卷入其中。”

    谷梁夜垂眸问道:“你说的是哪个身份?少主?天下第一公子还是——”

    “阿夜,”牧崖提醒道:“这可不是玩笑之言,若是单纯的太慧星现,我需要八百里加急来给你说这事吗?”

    谷梁夜看牧崖神情严肃,又想他是从叠云山赶过来,这才收起玩笑心思,问道:“莫急,我听便是。”

    “太慧只是其一,今日连出两大异象,师父心中一动便去听天阁算了一卦,这一算,就算得师父他老人家疯癫了,出了阁便让我们众师兄弟抓阄,说是谁中了就告诉他天机,所以,我就来了。”牧崖盯着谷梁夜一字一顿道:“师父告诉我,预卜和你相系。”

    谷梁夜略微诧异:“和我有关?”

    “嗯,师父卜出阴阳卦,点的是你的八字。”

    “所以?”

    “装什么糊涂,也就是说,这次天下大变,你可是关键人物。”牧崖虽然说得平静,但面上却是担忧的神色。

    谷梁夜面色没有什么起伏,疑惑的却是另一件事:“既然是阴阳卦,就不应是我一人,地卦重生,凶吉平行,那另一人是谁?”

    牧崖喝了口凉茶,十分不解:“我也问过师父这个问题,可是师父闭口不言,好像还挺高兴的,只让我告诉你这些,说是一切天定,但这卦最是命数莫测的,更深的天意师父也不得而知。”

    牧崖看谷梁夜不说话,这个师弟,是他最琢磨不透的,尽管如此,同门之情依旧深厚,看谷梁夜没有任何表示的意思,不免又多唠叨了几句:“阿夜,天下大变,若是不能置身事外便是提着脑袋做事,你有什么打算?”

    谷梁夜走到窗边,闭眼闻着一池荷香:“师父也说了,命数莫测,随缘而过,什么天下大变,我都不在乎,若是真的天下大变,岂止是我,每个人都逃不过命数的裁判。”

    牧崖看着窗前的身影,心中一股气流渐渐涌上心头,道不清的复杂情绪,以前跟着自己和师兄们屁股后面的师弟,已经长大了,想到这,牧崖不禁笑出声来,是笑自己,师弟已经做到这般地位,自己今日才觉他长大了,驻足不前的竟是自己了。

    牧崖打开房门对着那湖荷花道:“就算天下大变,断梦谷不会变,阿夜,既然是地卦,便是你自己说了作数。”

    说完,也不待谷梁夜回答便随着早已候在湖边的黑衣女子离开了。

    谷梁夜看着小船消失在水雾之中,满池清辉映照,沉默良久,才转身回房,不曾留恋半点星辰。

    这边谷梁夜在暖被玉床上一夜安眠,早茶也已经吃过,那边青石板上的宁沐秋却依旧未醒,面上一会儿是骇人的白,一会儿又是通红一片,湿漉漉一身,似喉咙被人掐住一样呼吸短促而浑浊。若是忽略青石板上人,山间清晨风景妙赞,清风玉露,鸟啼虫鸣,雾气缭绕,凭添了几份仙意。

    刚出生的小猴子躲在母亲怀中,看了看在溪边洗拾草药的人,又望了望身后的方向,母亲温柔的摸了摸小猴子的脑袋,安抚它不要淘气,白夜行洗净了手,背着竹篓向无心崖走去。说这无心崖,是白夜行在这山中最爱的地方,那地方地处奇特,一大块青石板玄玄的磕在悬崖上,五分之四的面积都悬在半空中,白夜行也是无意间发现这个地方,而后有事无事都爱到这岩上静坐,通常都是大半天的功夫,人迹罕至,白夜行干脆给它取了个名字。此时距无心崖还有百步距离,白夜行突然停了脚步,闭着眼睛侧耳听音,然后放轻了脚步,穿过一片齐人高的灌木从,无心崖就隐在那后面。

    白夜行静静的看着青石板上人,发丝有些凌乱的遮挡在面前以致看不清面容,一身道袍似的衣物已经变得残破,浑浊的呼吸声证明人还是活着的,这青石板上人正是昏过去的宁沐秋。白夜行轻轻握了一下脉象,寒毒入腹,高烧不退,瞧了一眼腿上绑着的树枝,不知一位女子遭遇到什么不测竟落得这幅模样,再看宁沐秋离那崖边不过三四拳的距离,若是一个翻身,便会掉下山崖了。宁沐秋昨日神智昏沉,摇摇摆摆其实早已偏离了原来的道路,一味前行便到了这无心崖上,因为天黑不知道这青石板是悬空的,真是幸好晕死了过去,若是还有那么半点精神晚上来翻个身,就命丧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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