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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琴魂画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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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站是清钟国,亦是国主盛情相邀,另外,听闻清钟国闹鬼多年,商靳也欲让寒林去一探究竟。

    离国都还有半日路程,寒林靠着车壁发呆,忽然问道:“轩辕前辈他们,最后可以解读出那些记载吗?”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说不定上天真的感动于他们世世代代的痴心,让他们读懂了那些文字。”翟川袖起手,想起那老者的执着,不禁点头赞叹。

    “可我觉得,那些文字和图画,似乎讲述了一个可怕的故事……”寒林挪近了一些,压低声,“伏羲大神派人追杀持有绢片之人,或许是因为……正是绢上所记那件事,毁灭了强大的重华族。而我们不过一介凡人,更不应该知道当年的事情。”

    翟川把她揽到身边,轻声叹息,“寒林,何必去惊醒别人的梦,扑灭别人的信仰?”

    “梦?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寒林仰头,看着他苦笑,“那么美好而又缥缈的存在,在我们这样承担重负的人的命里,是不应当有,也不会有的。”

    “太子妃,你又在想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殿下也不劝劝。”旭华探进脑袋,嘟起嘴看着她。

    寒林直起身,谈出手戳了戳她的额角,轻笑,“不说就是了。离清钟国还有多久?”

    “大约还有半日路程,夜间才能到达。”高峻在外答道。

    寒林挑起帘子看了看天色,轻轻摇头,“不必着急,慢慢行车吧。大祭司说起,清钟国近几十年常常闹鬼,国主吕成贤下令夜间实行严格的宵禁。看这天色,等我们到城外时,只怕他们城门早已关上。”

    “……闹鬼?!”旭华吓得脖子一缩,“太子妃,难道大祭司让你去……”

    “大祭司让我去捉鬼。”寒林见她吓成这样,不禁轻笑。

    旭华转身跳进车内,死死拽住她的袖子,“不成,您不能去!上一次那些蛇,就把旭华吓死了!”

    “不会有事的,别担心。”寒林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软言安慰。

    翟川虽然早知商靳的安排,毕竟也有些不放心,“寒林,我与你同去。”

    寒林挑眉,低了声,“你去?我原想邀师兄……”

    “不许同他一道。”

    “那我与阿瞳去……”寒林无奈叹了口气,早知道他不会同意自己与温空冥一道了,“反正你不能去。”

    翟川并不打算让步,“我不放心你。”

    “……很危险的。”寒林微恼,不管温空冥如何,毕竟自己与他同门学艺,配合之下才是最好,薛瞳已经逊了一筹,若是与翟川同去,只有自己分心护他的份。

    旭华见两人有快吵起来,急忙唤高峻停车,自己匆匆跳下车去。

    “寒林,你们又怎么了?”片刻后,薛瞳便来了。

    “阿瞳……”寒林正要说,却被翟川打断,“薛姑娘,今夜我与寒林进入清钟国,请你照看阿涟。”

    寒林回头瞪了他一眼,一咬唇,赌气道:“随你。若是被恶鬼缠住了,我可不救你!”

    薛瞳噗嗤一笑,“你们……清钟国的事,我也听说过。倒不是什么厉鬼作祟,最多只算是怨灵罢了,殿下要去,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阿瞳,鬼族羁留人界乃是重罪。除了逃脱出忘川的厉鬼,还有什么东西能在清钟国为乱数十年?!”寒林一甩袖,袖内的长箫感受到怒意,竟在袖口透出一缕黑气。

    “寒林,你太急了。”薛瞳冷冷看着慢慢收回她袖内的黑气,叹息一声。这管箫是寒林师父栾明亲手所铸,不仅隐剑上喂有剧毒,铸成箫身的玄铁中也蕴有玄铁林的魔界煞气。

    寒林深深吐出一口气,口气软了下来,“我再好好想想吧……”

    夜色中的清钟国,静得一点声息都没有。所有的屋子都暗沉沉的,被笼罩在一层又一层忧伤阴郁的气息中。

    所谓的宵禁不过是子虚乌有,因为路上根本就没有打更巡逻之人,自然,也根本不需要。

    整个国都,仿佛一座废弃已久的空城,连道旁的草木都浸在悄无声息的长眠之中。

    寒林走在街道上,低声叹息,“要多大的遗憾与哀怨,才能把一整座城池变成这个样子呢?那个魂魄,的确是非常幽怨的魂魄。”

    “如此,便是幽魂所为?那屋中的人,他们是都睡着了吗?”翟川走在她身侧,见她已不再生气,放松了不少。

    “常人受到这么深重的抑郁侵染,太阳一落便会昏昏欲睡,陷入很深的睡梦之中。我们身上有水灵祛除邪气的法术,所以才没有不适之感。”

    走了不久,远处幽深的小巷里,微微透出点杏黄的烛光。

    这点微光本是极不明显的,但此时城中一片漆黑,这光芒便如海上的孤灯一般,不能不惹人注意了。

    两人顺着光亮走进曲折窄小的巷子,终于在巷子尽头找到了一间门窗破蔽的小屋,摇曳的灯光便来自那里。

    寒林连连摇头,“真是奇怪,这里的哀怨之气,似乎并不比别处重。”

    翟川望了望窗内的灯光,征求地询问,“我们先进去一探?”

    寒林思索片刻,上前谨慎地敲了敲门。

    木门“吱呀”作响,上面厚厚的灰尘与所剩不多的漆片,一齐慢悠悠地飘落下来。

    一个穿单层粗布衣裳的青年站在两人面前,神情儒雅,敛眉含笑,“两位夤夜拜访,有何指教?”

    寒林盯着他看了一眼,轻笑,“城中昏暗,我们不慎迷失,可否在此休整片刻?”

    “自然。”那青年笑着向旁边一让,对她身上的水灵之力没有任何反应。

    屋内陈设极为简陋,不过一床一桌。墙边一口盛水的大缸,缸的影子里还堆放着许多小石块一般的东西,可惜烛火不够明亮,不能看清。

    桌上却铺着一张上好的洒金宣纸,笔墨颜料俱全。纸上绘着一个坐在湖边的抚琴人,白衣如雪,长发随风飞扬,只是尚未画出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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