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那一晚真爱上了你！（4）

    紫米的话题聊完了，谢夫人和夏雪弄的饭菜也上了桌。于是，四个人围着桌子，其乐融融地吃了起来。不时地，谢副部长发出赞叹，说紫米就是紫米，又香又软，吃起来赛过任何高档米，还是地道的环保米好啊。

    谢夫人也在一旁帮衬，说这米好，就是比城里的米好吃。

    末了，谢部长好像想起什么问题，说，小林啊，你的工作情况怎么样？

    首长主动问工作情况，正好可以说下自己即将被免去市政府秘书长的事。可转而一想，初次拜见首长，就在他的面前大发牢骚，太不党了！于是，他故作轻松，说我担任秘书长，做些上传下达的工作，领导和同事也很认可我做的事。

    唔！谢部长放下筷子。夏雪马上递过一张纸巾，说干爹，您擦擦嘴。

    五年前，她就是这样递纸巾的，居然还保留着这个习惯！谢部长涌出一丝甜蜜，看了看夏雪，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雪姑娘，你怎么不和我讲讲小林同志的情况？他不愿意在她面前自称干爹，那样显得太生分了。

    干爹，我这不是带回来给您看嘛！夏雪撒娇般地说。听口吻，夏雪真的是把自己当做她的男朋友带回家的。林子达愣了一下，急忙低下头去，不做声了。

    他真是雪姑娘的对象！不过，也好，她不会再来纠缠自己了。谢子兆拍了一下脑门，故意说自己反应太迟钝，太不懂雪姑娘的心事了。转而一想，他又开始疑惑。这个年轻人估计三十好几了，又担任领导职务，这样优秀的男人，还没有成家？

    难道是第三者插足？肯定是的，三十好几的男人早就结婚，何况如此优秀的男人，这不是胡闹吗？终身大事，夏雪怎么能够随便？谢子兆由疑惑到生气，虎着脸坐着，不说话了。

    夏雪的解释不但没有让老谢高兴，反而惹他生气。个中原因，谢夫人自然明白。老谢肯定是担心雪姑娘充当第三者，破坏别人家庭。刚才在厨房的时候，她也问过雪姑娘这方面的问题。夏雪是什么人，当然明白干妈问她这事的真实想法。不过，她没说实话，免得遭她反对，影响自己与子达下一步交往。

    见老谢脸色不是很好，谢夫人忙说，老谢，小林很上进，一直在忙事业，这段时间更忙，德州不是在搞王母玉帝城的建设嘛，他还兼着办公室主任，很多事要他去办，要不然，雪姑娘早就带他来了。

    听夫人的意思，林子达一直在忙事业，还没结婚。如今不像以前了，三十多岁才结婚的男人并不鲜见。想到这，谢部长缓了脸色，说小林呀，你们那个什么王母玉帝城闹的动静很大，省长、书记都很重视，进展得怎么样了？

    谈到这个话题，林子达就有话可讲了，说现在整个德州的中心工作就是王母玉帝城的建设，从筹备到分工，从设计到招标，各项工作已经井然有序地展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谢副部长说，什么东风还没刮到？

    就是立项审批的报告还没批下来，省里领导催得紧，我们市长也很焦急，担心到时候工作被动，交不了差。因为这些是公开的消息，林子达没有忌讳，直话直说。

    唔……谢副部长点了点头，说这个事我听说过，要北京方面才有审批权，是有点棘手。哦，对了，过几天你们德州有场特殊的婚礼，到时候你们可以去想想办法。

    031那一晚真爱上了你！（5）

    特殊的婚礼应该就是指戴海二婚的事，来之前林子达听宋劲提过。不过，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谢部长，婚礼就是婚礼，还有什么特殊不特殊之分？

    他们居然谈到婚礼，这不是自己也想谈的话题吗？见有机会插话了，夏雪马上抓住机会，说这都不懂，任何事情都有特殊和一般的分别，婚礼当然也有特殊和一般之分啦。一般人的结婚只是结婚，而有些人的结婚就是爱情的最后归宿，生命的相互嘱托。比如说，我妈妈和我干爹的结婚就是特殊的结婚。

    你这孩子，怎么拿我和干爹的事来说事。谢夫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急忙制止女儿继续说。

    谢副部长倒是不在乎，说我和你娘的结合，确实是特殊时期的特殊结合。好啦，我们的事是陈年旧事，没什么可嚼舌头的。我刚才说的这场特殊婚礼是和你们德州的一个叫戴海的老板有关，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先告诉你一声，你好早和你的领导通个气，做做准备。

    连谢部长都知道了，看样子这事是千真万确的了。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既可以免长途跋涉去北京审批的劳累，又可以把事情顺利办妥，一举两得，太让人高兴了。

    夏雪见林子达乐了，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和她的来往得到了她的父母的认可，心里也喜滋滋的。见时候不早，她示意林子达准备走了。林子达也见好就收，看一眼夏雪，两个人同时起身，准备走人。

    因为喝了几杯酒，谢子达有点点醉意，站起身来，醉眼迷迷地说，好好干，小林！好好照顾夏雪，夏雪是我的干女儿，哈哈，说起来，你、你也得叫我干爹。

    谢子兆也许是喝多了酒开个玩笑，却怎么也没想到，林子达真的叫了一声干爹。当然，这声干爹是在夏雪的提醒下叫的。

    论年龄，谢子兆比林子达大十多岁，也可以做他的干爹。有这样一个干爹，林子达自然不会拒绝，所以这声干爹叫得很爽快。他忙不迭地点头，说谢谢您的教诲，我一定牢记您的教诲，照顾好夏雪的。他嘴里这么说，心头却想，人在江湖，有没有前途不是自己说了算，而是领导说了算，说你行你就行，你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你行也不行。

    夏雪对林子达的表现很满意，在回宾馆的路上，她很自觉的挽着他的手，说平时看你呆头呆脑的，我还担心过不了我干爹那关，不过今晚表现还可以，算优秀。

    林子达知道她是把他当做男朋友见岳父岳母的事在点评，没有拒绝她的挽手，心中却暗暗叫苦，不好说什么。讲实在的，一个小官僚能够攀上省组织部的副部长这层关系，而且当他的干女婿，对于仕途而言绝对是好事。

    小平同志还说过，高干子弟能当官的去当官，不能当官的去经商。也就是说，党是不排斥官场上的裙带关系的。有些小官僚没有关系千方百计找关系，如同学啦老乡啦；没有亲戚想方设法找亲戚，如姑表啦蔡九亲戚啦。总之，动用一切手段走尽一切关系，就是为了能让上级认识自己知晓自己，然后提拔自己。

    从夏雪的言行来看，她是谢部长干女儿，而且关系非同一般。想到关系，林子达马上生了疑心：夏雪和谢部长之间不会还有别的什么关系吧？不过，任他怎么追问，夏雪根本不作正面回答。林子达悻悻作罢，心想，只要有利可图，管你们什么关系？

    032那一晚真爱上了你！（6）

    她喜欢自己爱上了自己，对自己的仕途升迁会有很大的帮助。可是，我是有妇之夫，和她来往那是偷爱，这是党的官场上最忌讳的。虽然唐果得了抑郁症，自己和她没了夫妻的名分，可毕竟她还是自己的妻子……

    在黑暗中，林子达一路走着，一路胡思乱想着。

    夏雪以为他在听，一路上是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突然，她刚放下脚，就尖厉地叫了一身，松开挽着林子达的手，高高地弹跳起来，惊恐万状地连身后退。林子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惊讶地返身。正痴呆着，夏雪已经一头撞进他的怀里，直打哆嗦。

    随后，几声吱吱传来，几只大老鼠从林子达的脚上爬过。又一次，林子达的全身血液沸腾起来，他用全部的激情拥着夏雪，拥得很紧很紧，像呵护新生的婴儿一般呵护着怀中的她。

    回到宾馆，林子达的手还留在后门的反扣上，夏雪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拱进了他的怀里。林子达一弯腰，伸出手把她抱了起来，连转了几个圈儿。夏雪咯咯咯地笑着，一双脚在悬在空中乱踢，那样子就是一个快乐的小女孩。

    林子达转晕了，连滚带爬地把夏雪抛到铺上，喘着粗气去撕扯她的衣服。想到上次的紧张，夏雪冷静下里，推开他的手，说别急嘛，我已经是你俘虏，还怕我跑了不成？

    林子达很听话，松开手，撑在铺上，定定地看着她。

    夏雪伸出手，刮了刮他的鼻子，用嘴朝浴室的方向努了努。林子达会意，点了点头，撑起身子，离开铺，进了浴室。也许是性急，没几分钟，他就出来了。

    当林子达仅穿着一条裤衩，火急火燎地回到夏雪身旁，想把自己的激情全部给她的时候，夏雪又一次挡开了他，诡秘地说，性急喝不了热豆腐，你懂吗？

    林子达似懂非懂，说你这不是折磨我吗?

    忙了一天，身上好脏的，我也洗一洗。夏雪勾着他的脖子，娇滴滴地说。

    林子达点了点头，抱起她，把她送到了浴室。放下她后，他赖着不走，想一睹光色。夏雪轻轻地推着他，说我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脱光自己，你先等会。

    林子达无奈，只得乖乖地退了出去。

    夏雪虽然心急如焚，但她压制着自己，让水在自己冰清玉洁的肌肤上不紧不慢地啃噬，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她知道，如果像上次一样，让子达紧张兮兮地办事，他肯定没有什么作为，弄不好是豆腐没喝好，反而烫了舌头，伤了身体。

    夏雪之所以这样做是想让林子达自我冷静下来，等下能够更好地投入战斗。这个冷静的过程，就像是刚出炉的钢枪，没一个淬火的过程，那是不中用的。

    033那一晚真爱上了你！（7）

    果然，等夏雪一个世纪后从浴室出来，林子达已经变得冷静。他静静地躺在铺上，抬起头，用一份欣赏的眼光打量着出浴之后的美人。忽地，他想起了朱自清笔下描写荷花的语句…如碧天里的星星，如刚出浴的美人。朱自清如果没有见过刚出浴的美人，怎么会有如此贴切的比喻？看来，文人都是喜色的。

    裹着白色毛巾的夏雪显得特别性感，那若隐若显的双峰高傲地顶着，留着一条非常鲜明的乳沟，风情万种。那是一种成女人才有的风情，充满着逼人的迷惑。林子达有了一种冲动，不过，他忍耐着，只用眼光去燃烧迷人的花朵。

    夏雪迎着林子达的火辣火辣的目光，缓缓地走到铺前，轻轻地躺倒在原先的那张铺上。林子达呢，也躺了下去，当然也是昨晚的那张铺，就如昨天晚上一样。他看了看一米之外的夏雪，开始机械地动手关灯。吊灯，壁灯，地灯，一盏一盏地熄灭，就剩铺头灯了。

    林子达把手搭在铺头灯的开关上，说这盏灯要不要留着？

    夏雪说，不留，关掉吧。

    这时，铺头的手机响了，铃声是那首《老公老公我爱你》。林子达知道是谁打来的，看都没看，就把手机关掉了，说不留灯，你不怕黑暗了吗？

    夏雪露出笑意，说不怕了。

    林子达说，黑暗里不是犯罪率很高吗？

    夏雪说，高就高吧，我不惧怕。

    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事毕，夏雪靠着他的凶膛，幸福地说，你的表现很优秀。

    是啊！林子达也幸福地感叹了一声，说那都是因为你的缘故。

    咯咯咯……夏雪突然笑了起来。林子达有点奇怪，说你这是笑什么？

    夏雪拧了他的凶肌一下，说刚才你像只老虎，怎么昨天晚上没有一点反应，害得我……说到这，她停住话头不说了。

    害得你什么啦？见夏雪不说了，林子达马上追问，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夏雪掠过一丝羞怯，然后闭上双眸，说害得我像小媳妇守寡心上心下的。

    林子达也笑了，说其实我根本没睡，你的一举一动全在我眼里。

    夏雪抡起小拳头，一边敲打一边惊讶地说，真的？

    林子达说，不是真的还是假的？美人侧卧，一个血肉男人怎么会无动于衷？

    夏雪说，那你怎么沉得住气？

    林子达口中是得意地说这叫欲擒故纵，心头却在悲鸣一个自我标榜清高的党员开始沉迷，走向迷落。

    夏雪说，你这样的男人很可怕！我可怕吗？林子达一片迷茫。

    这时，窗外响起了雨声，很大很大。“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忽地，林子达想起了蒋睫的那首《听雨》词，心中不免悲鸣起来。自己和夏雪这样来往，不是在玩火吗？玩火的人是很容易把自己烧毁的。

    夏雪却在他的耳旁呢喃着，说这一晚我真爱上了你，让我痴迷着你。我非常感激你，你给了我许多许多，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034女副局长在行动（1）

    为了避免碰上熟人，上午回的时候，林子达就没有搭夏雪的便车，而是去西站坐回德都的快巴车。在省城读四年大学，他已经习惯这样坐车，那个时候，坐的还是慢巴车。

    到德都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林子达出了站口，刚左拐想横穿马路过地下商场，却被一个人挡住。他凶神恶煞地吆喝着，说危险，不能走这边，要走那边。这个人戴着草帽打着赤膊，皮肤黝黑，像是从煤炭洞里出来。原来，他在维持交通秩序。

    走右边进地下商场通道，因为便捷通道被商家挡住，得绕过一个很长的通道才能走到街对面，而横穿马路，可以直接到马路那边去。一般旅客都不想走地下通道，直接横穿马路，哪会愿意走地下通道？

    如果不熟知情况的旅客，肯定会和这个男人争辩一番，或者干脆不理睬。不过，林子达不会，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患了神经病。据说，他高中没毕业，就代了患病的父亲的班，当了车站的临时职工，负责维持车辆出站口的交通秩序。后来他讨了老婆生了崽，负担重了，可车站改制，把他这类代班的职工下了，他一急，居然弄得神经兮兮的。单位也不管他，每个月发点生活费给他，让他自生自灭，慢慢地，他就成了神经哥哥，每天风雨无阻地出现在车站出站口，维持秩序。

    唉，可怜的人啊！林子达涌出一丝同情，朝神经哥哥礼貌地笑了笑，按他指的方向，真的折回去，走右边人行道，取道右侧的地下通道。

    刚进通道，林子达接到政府办副主任范子良的电话，说林子达同志，我代表市政府正式通知你，银河文化开发公司法人代表由你担任，你的秘书长一职暂时由陈静同志兼任。哦，对了，旅游局的副局长夏雪同志担任公司的副总经理，张静同志兼任公司的顾问，好了，如果有什么疑问，欢迎面谈。说完，他很快就挂断了电话，免得对方纠缠。

    该来的终于来了！林子达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下子进了空白状态。他对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把这个情况告诉夏雪。

    夏雪没有一点惊讶，说刚才我也接到了通知，子达，你别焦急，我会帮你的。

    帮我？怎么帮？现在通知都下了，马上德都市的官场上就会知道，秘书长林子达被免职了，当了一个非政府部门的法人代表，我还有什么政治前途？几乎是带着哭腔，林子达诉说着。

    夏雪安慰说，子达，你要沉住气，要是现在跨了，那才如了某些人的意，你不想东山再起了？如果不想一败涂地，你就乖乖地听话，不去闹更不去吵，到时候会有转机的。邓爷爷是三起三落，最后成就了一番大事业，成为时代巨人，你才碰到一点点挫折，就这样沉不住气，是干大事的吗？我可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去学唐果的，到时候害的不会是别人，是你和我，懂吗？

    林子达似懂非懂，说真的会有转机？

    035女副局长在行动（2）

    夏雪很干脆地说，对，请你相信我！对了，还有一件事，金鼎公司老板戴海定于12月12日在美丽人生三楼大厅举行婚礼，那天你不要外出，就呆在单位，随时等候我的电话，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傻傻地，林子达答应一声。电话挂断了好久，他还没明白戴海结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又和夏雪有什么关系。曾经爬顿打的官场不再，曾经魂牵梦萦的官场不再，这是怎样的哀痛者？

    失魂落魄地，林子达跌跌撞撞地走向商场纵深处。除了匆匆过往的行人，没有多少顾客。倒是游戏厅的生意火爆，挤满了人。玩游戏的有年轻人，也有中年人，当然更多的是学生模样的青少年。他们很投入，尽兴时会突然大叫几声，甚至狠敲几下游戏机。

    站在旁边，林子达突然想起那次北京之行，小蔡带自己去“小澳门”玩虚拟赌博，觉得也很有趣，不禁心痒痒起来。于是，他走了过去，找到管理人员，说自己也要玩游戏。

    管理人员是个姑娘，着短袖短裤，露出的肌肉是那种健康肤色。她看着林子达，说玩武林还是西游？

    林子达没玩过游戏，哪里知道玩什么武林或者西游，便胡诌说，不玩这个，没意思，我要玩老虎机。

    姑娘说，我们这里没老虎机，只有游戏机。

    见旁边有个人在玩，林子达说，我玩这个。

    姑娘看了看，说这个游戏叫反恐，不过至少得两个人，你一个人怎么玩？

    林子达看了下，旁边游戏机前果然站了两个人，一人操纵一边，正玩得起劲。正懊恼中，一个小孩过来，说大哥哥，我和你玩，不过，我没钱。

    嘿！林子达一乐，说可以，我请你玩。

    那小孩停厉害的，刚开始林子达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慢慢地，掌握技术后，情况才稍有改观。十轮之后，两个人可以正式展开厮杀了。游戏里有凄风苦雨，有灿烂阳光，有明枪暗弹，有潮起潮楼，时而山重水复，时而柳暗花明，时而危机四伏，时而绝处逢生。难怪有人如此喜欢玩游戏，原来，在这个虚拟世界里，自有它的乐趣。

    你这个臭崽子，连书都不读，居然在这里玩游戏。正玩得起劲，一只大手落到了小孩的耳朵上。林子达扭过头一看，一个彪形大汉站在一旁，正揪着小孩的耳朵在骂。

    听到这个骂声，林子达就是一阵惭愧。正要道歉，没想到那小孩并不老实，说只许你打牌，就不许我玩游戏！

    那大汉更火了，说你这个臭崽子，居然敢回嘴，老子打断你的狗腿。说完，他拧着小孩的耳朵，就朝外面拖。那小孩痛得龇牙咧嘴，只得跟了出去。林子达觉得无趣，付了帐朝外面走去。通道里已经亮起了灯光，柱子上的镜子闪着光亮。林子达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形象，也活脱脱一个神经哥哥了。

    残阳如血，没想到竟然是黄昏时节了。林子达只觉得全身乏力，使不出劲。对面车站出口，神经哥哥还在那里来回走动，履行他的职责。他慢慢地挪着脚步，朝教师新村方向走去。

    036女副局长在行动（3）

    前面是邮政大楼，有人在那里拉二胡，调子是瞎子阿炳的传世之作《二泉映月》。很多人在围观，不时爆发出喝彩声。

    路过的时候，林子达瞅了一眼，见拉二胡的居然没有左手掌，用脸部靠弹二胡。没有手，居然能拉响二胡，而且拉得这样好？林子达不禁驻足观看。技艺虽不算高超，没有手能拉到这样的程度，确实不容易。出于同情，更多的是敬佩，林子达从袋子里掏出五十块钱，放在卖艺人前面的罐子里。见这么一张大钞票，围观的人发出惊呼声。在林子达带动下，观众纷纷上去给予爱心。卖艺人依然靠弹着，眼睛里分明有泪光。

    “世上新奇事本多，从来未见脸弹歌。梅花三弄情真切，二泉映月意难平。耳聋奏响命运曲，失明能演自强歌。二胡一绝倾街巷，有手而今又奈何？”走在路上，林子达有感而发，说了一首小诗，题为《绝技》。回到家门口，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居然好了许多，身体也没那么疲乏了。

    要是以前，林子达一回家，就会告诉老婆工作上的痛与乐。现在不同了，唐果生了病，对他的官场生活毫无兴趣，反而厌倦，说你别人模狗样的说那些劳什子事，在家里你什么都不是，就是我老公。

    当然，林子达也喜欢听她的唠叨，特别是听她唠叨宝贝们的事，唠叨宝贝们如何贪玩啦，如何调皮啦……。

    为了让老婆宽心，免得她担忧，林子达掏出钥匙拧开门，一边换鞋子一边故意朝里面大喊了一声：老婆，我回来了！

    咦，怎么没反应？林子达进去一看，唐果坐在大厅，正在生闷气。他走过去，挨着她坐下，说怎么啦，你？

    唐果苦着脸，把他推开，说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想想，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遭了，自己与夏雪的事被老婆知道了！林子达就是一惊，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反正她已经知道，大不了离婚！林子达起身倒了杯水，喝了几口，把心一横，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唐果腾地站起身来，说你还是男人嘛，都一个星期了，没有一点眉目，还问我怎么办，你还是男人吗？

    老婆说的好像不是自己有遇外的事！林子达稳了一下情绪，走过去搂着她，温柔地说什么事嘛，你告诉我，别生气。

    什么，你竟然忘了？唐果杏眼一瞪，说我都把报告给了你，闵支书问了好几次，我怕你忙，就没问你，你倒好，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原来是这事！想到自己根本没去办这事，报告还丢在办公室里，林子达暗暗叫苦，支吾着说，我已经送礼了，肯定会有好消息，只是不能焦急，得等上一段时间，现在等修路的人多，得、得排队。

    送礼？哦，你说的就是那一小袋紫米，你别蒙我了，这样大的事送那东西能成？你以为我是小孩呀，林子达，我可告诉你，我也是当过官的，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唐果涨红着脸，开始高声大叫。

    037女副局长在行动（4）

    好啦好啦，你别激动，我明天再去催催，好吗？林子达急忙安慰，免得她情绪更加激动。

    你不要充好人，我知道你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照你的性格，你要做好的事没有做不好的，既然你不愿意，我明天自己去找财政局的领导。说完，唐果气哄哄地搞完洗漱，睡觉去了。

    反正和唐果没有夜生活，林子达乐得回到小卧室，和夏雪聊天。自从和她有了省城之行后，他与她火速升温，情感急剧发展。他发现自己年轻了十岁，回到了热恋时期，一和夏雪说悄悄话，什么宝贝呀小屁股呀，这些充满火辣的词语都冒了出来。

    只是近来小腿一点胀痛，使不出劲道，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可能是累着了吧，注意休息就会没事的，他想。正想着，唐果居然拉亮灯光，站在小房间门口，说她睡不着。

    林子达吓得急忙把手机一关，装模做样地看了下时间，说都十点了，该睡觉啦，听话，快去睡觉。

    唐果没有接受劝慰，说我要爱爱，做完爱后好睡觉，不吃安定了。近来唐果的失眠越来越厉害，晚上不吃安定就睡不了觉。这个症状让林子达很担心，不敢露出什么蛛丝马迹，免得刺激了她，加重她的病情。

    自从在省城监狱与夏雪一晚绵绵后，林子达觉得她才是自己身旁的伴侣，只有她才懂得自己的需求。和唐果爱爱，似乎没了这个冲动。如果不是因为同情，为了政治利益不能离婚，他肯定会离开她的。

    她太可怕了，好像知道自己有婚外情一样，除了那次自己到北京出差，她主动提出要爱爱之外，她就没有说过，连暗示都没有。而且，那次还没有成行，因为她对性生活的厌倦。今晚，她居然有主动提出，似乎在试探自己那个方面的功能，好证实她的想法。

    林子达一边想着，一边把被子掀开一些，说你上来吧，我不想去你的大铺。

    唐果爬到铺上，挨着他躺下，说我的抑郁症就怕激动，你做的时候不要太冲动，要不我的心脏受不了。

    一束月光从窗外射了进来，落在唐果的脸上，把她的脸装扮成画皮里的狐妖一样，让人悚然。林子达一阵痛苦，心想，你这个样子，我会冲动吗？我冲动得起来吗？他分明感觉到，自己裆部的东西靠着果子的身体，依然是软绵绵的。

    唐果有些恼怒，狠狠地咬着林子达的乳头，把脚搭在他的大腿上，手勾着他的脖子，想紧箍咒一样紧紧地缠着他。林子达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隐约中觉得她抓住了自己的某个部位，在慢慢收紧……

    038女副局长在行动（5）

    第二天大清早，没等林子达起铺，唐果就搞好洗漱，离开了家门。因为当过副局长，她知道在哪里认识人。一到财政局，她就在大厅里的政务公开栏里找自己要找的人。

    财政局的局长、书记一个人兼了，叫喻长生，五十出头，一脸的憨笑。唐果想，用箭当用强，擒贼先擒王，找领导应该找一把手。于是，她站在大门口，开始等人。见一个长得还算标致的女人站在大门口，守门的大爷过去，关切地问她做什么事。

    唐果说，我找喻局长。

    来访者是女的，长得又算标致，不会又是缠喻局长的吧？守门大爷提高了警惕，说喻局长到外地出差去了，不在。

    哦，出差去了？唐果应了一声，又去大厅的政务公开栏里找到了常务副局长的名字和模样。然后，她回到大门，又站在那里开始等待。

    见她又站在门口，守门大爷有点奇怪，说姑娘，我不是告诉你喻局长出差去了嘛，你怎么还不走？

    唐果说，我找陆局长。

    陆局长是常务副局长，喻局长不在的时候，他主管局里的全盘工作。这个姑娘找不到一把手，就找二把手，还真看不出来，有点胆量。守门大爷的好奇心更重了，他试探着说，姑娘，你有什么要紧事，非得找领导不可？

    唐果看了一眼守门大爷，见他没什么恶意，便拿出复印的报告，说我老家修路缺钱，想到财政局批点钱。

    守门大爷接过报告看了一眼，松了口气，说好事好事，为民造福，姑娘，你还真有点胆识，敢这样跑来找领导要钱。

    唐果以为大爷是说她没提什么礼品也敢找领导，笑了笑说，大爷，您能告诉我陆局长今天会来上班吗？

    守门大爷把报告还给她，看了下时间，说现在是八点半，如果没事，陆局长一般要九点才能到。喻局长出差去了，陆局长应该会来上班，姑娘，你到我这里坐会，站着太累了。

    守门大爷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又是让座又是泡茶。他主动告诉唐果，说陆局长成天笑容满面，平易近人，好打交道，应该会帮忙的。听了守门大爷的介绍，唐果心里很高兴，觉得这事应该会有眉目。

    正聊着，一辆小车缓缓进来，在大楼前停下。车门推开，陆副局长从驾驶位上下来，腰下夹着一个很亮很亮的公文包。

    来了！一直盯着大门口的守门大爷马上凑了过去，递上一支别人装的蓝色芙蓉王。陆副局长接过烟看了一眼，毫不客气地咬到嘴巴上。守门大爷又掏出火机，帮他点上，说陆局，我有个亲戚想找您办点事，不知道您肯不肯帮忙？

    陆副局长从鼻孔里喷出两股青烟，很热心地说，王老爹，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说完，他瞅了瞅站在一旁的唐果。

    039女副局长在行动（6）

    唐果听了，急忙将早就攥在手里的报告展开来，恭恭敬敬地递给陆副局长，说我老家修路缺钱，想请您批点钱。

    陆副局长接过报告，只瞟了一眼，一边把报告塞进口袋里，一边说我争取吧。

    陆副局长收下了报告，又说争取，看样子这事没有多大问题。守门大爷很替唐果高兴，又帮她殷勤地给陆副局长敬了根蓝色芙蓉王，说那您忙，我和我亲戚等您的好消息。

    目送陆副局长晃悠着进了办公大楼，唐果心头生出几分感激，忙不迭地说，大爷，谢谢您了。

    谢什么，又没费多大的劲。守门大爷扬了扬手，回他的门卫室忙事去了。

    素昧平生的，这位大爷把自己当做亲戚，很热心地办事，太难为他了。要是当官的都像他老人家，这日子就好过了。唐果感叹着，准备出财政局的小门。

    刚出门，迎面驶来一辆奥迪车，在铁门前缓缓停下。主人鸣了几下喇叭，放下车窗玻璃，探出脑袋，朝门卫室喊了几声。

    听声音比较熟悉，唐果停下脚步，朝小车方向往了一下。那不是宋劲的老婆谭晶晶吗？她戴着眼镜，一头金发，打扮非常入时。宋劲是林子达的同学，两家有过来往，唐果自然认得，便主动打了一声招呼。

    闻到声音，谭晶晶也看到了唐果，大声问她到这里干什么。

    唐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她来干什么。

    这时，守门大爷出来，说不要进来了，喻局长出差去了，不在局里。

    顾不得回答唐果的问题，谭晶晶取下墨镜，很威严地说，我刚才打了喻局的手机，他说在办公室，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就说他出差去了？

    见没有骗住她，守门大爷没辙了，只得退回门卫室，摁开铁栅栏。

    谭晶晶朝唐果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说我会下喻局长。说完，她起动小车，缓缓地开进了市财政局大门。

    看着她下了下车，进了大楼，唐果站在大门口，不免纳闷。怎么回事，喻局长居然在办公室？守门大爷过来，很神秘地说，这个女人总是缠着喻局长，我以为你也是那样的女人，就骗你说他不在。

    唐果有点哭笑不得，摇了摇头，离开了市财政局，走到了大街上。这条街很窄，车流量很大，经常堵车。好在自己是步行，不会受到堵车的影响。唐果一边在店门前穿行，一边东瞅瞅西看看那些流行的时装。

    走不多远，街道的斜对面就是气派的市政府大楼。突然，唐果有个想法，林子达这几年从没陪自己逛街买衣服，何不叫他出来陪我买衣服？想到就做，她马上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子达的手机。

    没想到林子达不在市政府，而在中医院。唐果非常惊讶，说你好好的，到中医院去干什么？

    我的腰部有点疼，腿也使不出劲，医生说得做段时间的理疗。林子达在手机那头回答，似乎还伴有痛苦的呼呼声。

    见他真病了，唐果有些慌张，急忙打的赶往中医院。刚到医院门口，迎面碰上从门诊楼出来的夏雪，她怔了一下，不想理睬她。倒是夏雪主动招呼，说唐副局长，今儿个怎么到了医院？

    040女副局长在行动（7）

    林子达在这里看病，你夏雪肯定是陪他看病的，我是他老婆，肯定也是来陪他看病的。这不是明知过问吗？唐果有点气恼，没好气地说，这又不是旅游局，你夏大局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地下爱人见到正宗原配，还是没底气的。夏雪不敢和她高调交谈，只得讪讪地说，来看个病人，好了，唐副局长，你忙，我先走了。说完，她灰溜溜地走了。

    好你个林子达，你病了居然不告诉我，却先告诉这个狐狸精，这不明摆着你和她又不正当关系吗？唐果一边上楼找林子达，一边恨恨地想着。在三楼的理疗室，她找到了那个负心郎。

    林子达正闭着眼睛躺在病铺上，一边痛苦地呻，一边接受理疗师的推拉按摩。他的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脸扭曲着表情怪怪的。如果不是极度痛苦，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本是一肚子火气的唐果，见林子达这个样子，马上软了心肠，过去伏在他的身旁，急切地说，子达，你怎么啦？子达，你怎么啦？

    林子达睁开眼睛，见是唐果，心里暖和了许多，说我的腰疼得厉害，脚提不起，怕是要死了。

    唐果捧着他的脸，温柔地说，傻瓜，你别瞎想，好好地配合医生，过几天就会好的。

    犹如一个生病的小孩受到了母亲的关爱，林子达涌出感动，眼睛湿了。这个时候的唐果，多像恋爱时候的唐果，温柔体贴。他伸出手，摩挲着捧着自己的脸的手。要不是有医生在这里，他还会给她一个热吻的。

    正在这时，林子达的手机发出有短信的声响。是不是那个狐狸精发来的？唐果冒出妒火，从林子达的脸上抽出手，拿起手机查阅。

    老班，工作忙吗？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在新华书店工作，我爱人在芙蓉镇卫生院工作，两地分居快五年了，现在孩子长大，马上就要读书，我们不好照顾，想要老班帮个忙，把我爱人调到中医院，不胜感激。老同学：王乔林

    见是林子达同学的短信，唐果的妒火小了一些，不过还是不很舒服。自己在林子达的眼里成了什么人？他病了居然不先告诉自己，而先告诉自己的死对头，我和他还算夫妻吗？

    医生的按摩和推拉搞完了，林子达整理好衣服，小心地从铺上爬下来。见唐果看了短信之后，脸色不是很好，他以为是夏雪发来了什么暖昧短信，心头忐忑不安起来。林子达偷偷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想去拿回自己手机，免得还有什么不利的短信发来。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林子达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手机铃声还真响了！

    唐果收回放有手机的手，警觉地看着林子达。林子达知道不妙，强装镇静，说我不方便，你接！

    唐果打开翻盖，摁通手机，把扩音键也摁开，然后把手机放在耳旁。

    老班，你终于接我电话了，看到我的短信了吗？我也是没办法，两地分居，不是人过的日子，你得帮我想想办法，和卫生局的领导打个招呼……

    唐果越听越烦，说我又不是南海观世音，解决不了你的两地分居。说完，她啪地把手机合上，塞给林子达。

    041他吃她的红椒牛肉（1）

    林子达忍着苦痛，一手撑着腰，一手接过手机，说你这样讲，不把我的同学得罪了？

    得罪了就得罪了，你还把我吃了不成？唐果一点也不嘴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丝毫不顾及她的老公正病痛着。

    见他们夫妻对话充满火味，医生在一旁暗笑，插话说，林秘书长，这个星期你得每天五点赶到这里，接受理疗。

    哦，我知道了，谢谢贺医生。林子达礼貌地答应一声，出了理疗室。唐果又和贺医生交流一下林子达的身体情况，得知他这种情况是坐得过多导致经络不通的原因，做几次理疗就会恢复正常，她放了心，一声不作地搀着他出了医院。

    他们是打的回去的，一路上，唐果一直冷着脸，不搭理林子达。林子达不知道是什么惹的祸，陪着小心，不敢惹她再生气。

    一进门，唐果把门一关，一声不响地坐到沙发上。林子达最怕她这样了，心里莫名地烦躁。自己都病成了这样，你还要折磨我，你是我老婆吗？他耐着性子坐到她的身旁，温和地问，你怎么啦？

    怎么啦？你别装傻！唐果一句话堵回去，把林子达呛了个半死。

    林子达依然耐着性子，说你都来看我了，多好的表现，我一感动，病好了大半。

    那个妖精来看你了，你当我不知道？我真不该来，坏了你们的好事。唐果阴着脸，瞪着眼睛，恨不得把林子达撕成粉碎。

    原来是打烂了一个醋坛子！林子达终于明白，急忙解释说，我和她现在是一个办公室，我生病了，同事来看我，这有什么稀奇？

    见林子达非但不承认不是，反而气盛，唐果更火了，说林子达呀林子达，你别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你在市政府，她在旅游局，怎么会在一间办公室？

    林子达说，市政府成立了德州市银河文化公司，我兼任正职，她兼任副职，这是秦市长亲自点的将，我总不至于辞职不干吧。因为这是事实，林子达说得理直气壮，没有一丝的胆怯。唐果倒是愣了，不知道是选择退还是选择进。

    唐果已经示弱，估计不会再纠缠这件事了。想到这，林子达决定让步，他抹着腰部，哎哟哎哟地呻起来。

    果然，一见他痛苦的样子。唐果马上露出关切的神情，挨着他坐着说子达，是不是很痛，来，去铺上躺一会。说完，她还伸出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腰部。那天，林子达享受了特殊待遇，不但睡了大铺，而且还吃了香喷喷的午饭。

    042他吃她的红椒牛肉（2）

    就任新职德都银河文化开发公司总经理，虽然是个空架子，也千头万绪，有的是事情做，一连几天，林子达一边去中医院接受理疗，一边去市政府大楼第三楼临时办公室去做所谓银河文化开发公司的规划工作。

    像做皇帝的新装一样，两个骗子还是得把样子做起来。市政府也是一样，要求银河文化开发公司副总经理夏雪也搬进临时办公室协助林子达工作，至于张静，因为只是顾问，又是市委秘书长还临时兼着市政府秘书长的工作，就不能驻点办公了，只能偶尔走动，顾问顾问。

    唐过呢，因为讨钱修路的事也忙得不可开交，隔三岔五地去财政局打听消息，想得到确切消息。不过，每次她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回。

    又到了星期五，中午时分，张静到临时办公室顾问了一下情况，便去食堂买饭去了，林子达问夏雪去不去。夏雪笑了笑，说食堂里的菜我吃不惯，我带了盒饭，自己做的。说完，她把盒饭拿出来，打开给林子达看。

    盒子里面装的是红辣椒炒牛肉，香喷喷的，简直可以诱出肚子里的馋虫。林子达嗅了嗅鼻子，说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

    夏雪嘟了嘟嘴，说你看不出来的地方还有很多呢，尝一尝。在她面前，林子达哪会客气，搬了一把凳子坐到她的办公桌前，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夏雪平和地一笑，说好像你林子达什么时候客气来着？林子达吃了几块牛肉，觉得口味好极了，就打趣说，要是有人每天给我做这么好吃的菜，那我幸福死了。

    可以啊，周一到周五我可以每天带给你吃。夏雪一边说，一边变戏法似地从旁边又拿出一个盒饭来。原来，她早有准备，为林子达准备了一份。你身体不是很好，得多吃饭，补充营养。嘿，谢谢你的关系，我的病基本上好了……两个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

    吃完饭的张静进来，见他们亲密样子，故意装作有点尴尬，胡乱地张望着，嘴里嘟哝着，说抱歉真的抱歉，我是来拿报纸的，咦，报纸呢……

    张静对林子达素来看不惯，觉得他就是一书呆子，什么也干不了。秘书长的职撤了，还是领导英明，只是还让他担任银河文化开发公司的总经理，她有点不满意。为什么呢？凭她的官场经验，这个差事绝对是肥缺，是个赚钱的活儿，应该自己兼任。所以，她总想弄出点什么，再中伤中伤一下他。

    林子达对张静的样子很反感，可还是强装笑脸，说张姐，来尝尝，试试夏雪的手艺如何？

    张静当然不会来吃，从桌子上抓起报纸，说了声谢谢后，向办公室门口走去，出了门后，她还故意轻轻地把门带关。

    真他妈的讨厌！林子达朝门口骂了一句。

    夏雪皱了皱眉，说那你还请她来吃？

    我不是气她么？林子达干脆站起身，走过去把门关个严实，放放心心地吃将起来。

    也不知为什么，林子达和唐果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没什么话可讲，可和夏雪在一起，哪怕是饭中一粒沙粒，也可以聊半响。或许，这就是恋爱中的男女们的快乐吧。

    043他吃她的红椒牛肉（3）

    一直到下午两点，张静才脸色微红地走进办公室。她应该是小睡了一会，精神很好。她注意地看着他们，想打个趣，可夏雪推开椅子，拿起盒饭盒子走了出去，就像张静不存在似的。林子达也不说一句，坐回自己的办公桌，自顾自地忙事去了。

    很显然，两个同僚明显的怠慢态度使张静心里很不痛快。

    下午，唐果又去了财政局，去问钱的事。前面几次她去找陆副局长，得到的回复是你的报告我早就交到相关科室去了，我再给你催催，看是怎么回事。她想，如果这次见到陆副局长，得到的答复还是这样，就质问他几句，问他当官是不是为人民服务，怎么这么拖沓。

    刚到大门口，守门大爷瞅见她了，急忙把她招到门卫室，说小唐姑娘呀，又来了？

    唐果说，大爷，不瞒您说，这事没结果，我就不会不来。

    守门大爷叹了口气，从桌子里拿出一样东西，说小唐，你看看，这是什么？

    唐果接过来一看，满脸疑惑，说大爷，这是我给陆局长的报告，怎么到了您的手上？

    守门大爷看了看门口，见没人注意，悄声说，这是我从垃圾堆里捡到的。

    唐果明白了，陆副局长不仅没有把报告交给所谓的相关科室，而是把报告当作垃圾丢了。她的脸色开始发白，身子也有点抖动。猛地，她把报告一揣，抬脚出了门卫室。

    守门大爷急忙跟了出来，手脚麻利地揪住唐果，把她拉回门卫室，说唐姑娘，你听我一声劝，别去找陆副局长吵架，这样解决不了问题。说完，他又泡了杯茶，让她端着，免得她离开。

    喝了几口茶，唐果稍微冷静了一点，说不是我想去找他吵架，财政拨款修路，这是中央的一项惠民政策，他凭什么要这样亵渎民意？

    守门大爷听不懂她说什么道理，但能感觉到她的愤怒，安慰说，唐姑娘，你找他吵架，肯定会把他得罪，这事肯定办不成了。陆副局长不愿意办，还有喻局长，还有其他副局长呀。等找了他们，这事还办不了，到时候吵架也不迟。

    唐果听了，觉得有道理，就依从守门大爷的权，不去找姓陆的吵架。因为喻局长早就下班了，得换个时间再找。于是，唐果和守门大爷道了别，离开了市财政局。

    冬日的太阳落山得早，天空里没了阳光，就在西天还有一抹彩霞。唐果不想坐车，就在大街上溜达，想排遣一下郁闷。这次，她是背着市政府大楼走的，免得看到市政府大楼，又想起林子达的不是。

    这不是夏副局长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身体好了些吧，怎么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

    唐果没有回头，继续走着。

    那个女声又说，知道吗，你家林子达在办公室可享福呢。

    唐果停住了脚步，因为那个女声成功地把一个疑问放进了她的脑袋，让她纳闷。她转过身子，认出说话的人叫张静——市委秘书长，与林子达同朝为官，便说，张秘书长，我家林子达享什么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