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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不是说只收拉煤车的费吗?其他拉货的车、本地车和小车都不收费。”

    “石老哥,规定写得清楚,只是本地车和小车不收。”石彦龙面色始终阴沉着,这是石彦龙很少有这样的气色,杨滔就不知道石彦龙怎么会为昨晚那车收费这样在意。心里暗想,倒是有必要理一理那车是怎么回事。

    “目前对路的破坏主要就是到雀儿沟拉煤的车,现在却殃及其他车辆,这样会严重影响本乡的经济发展,后果是很严重的。杨老弟,要考虑成熟啊。依我看,那路卡设在那里很不合理,是不是把路卡移到乡政府下面的分路处,也便于乡政府管理。”石彦龙说的分路处就在乡政府的山脚下,一路往雀儿沟村,一路上乡政府来并通往雄拢等村。移动后是管理方便些,可要搬动也要花费时间和经费的。

    “好,石老哥说的我和三个村商量后再定下来。”杨滔不想与石彦龙直接冲突,先应下来哪时搬动那就不知道了。

    县里对杨滔设卡收费也有了反应,政府办的田刚给杨滔电话说,有人控诉杨滔这是违法行为,县政府准备过问,要杨滔先撤了关卡。杨滔就问田刚,到底是什么原因有人闹到县里去,就为那几十块修路费?每车煤赚多少老板自己不知道吗?这么在乎这点小钱。田刚没有说出原因。杨滔就给秀梅电话,把事情原委说了,要秀梅给自己参考要怎么做。秀梅隔天就说是设卡影响力别人的利益,也不全是老板们的意思,是县里有人说了话。秀梅很直接地告诉杨滔,要杨滔注意雀儿沟村和猴子坪村。

    雀儿沟村杨滔当然知道,清查了半月后,从雀儿沟村运出的煤已经接近一个月的产量,依这样推算,雀儿沟村至少隐瞒了三分之一的产量,这部分产量的销售钱流入哪里?是村里拿了还是被分掉了?只要把两三个月或半年时间的数据统计出来,雀儿沟村的人就无话可辩。如今每出一车都记下了车号和运出量,到时一累计,半年的产量就出来了。有了数据,要清查起来虽然很难,总有了依据。所以雀儿沟村告杨滔,杨滔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可猴子坪村怎么会牵涉到?杨滔不由想起了石彦龙,几次提到猴子坪村都尽量地引开话题,石彦龙提出的移动设卡点是不是要让设卡点放过猴子坪村?

    杨滔不由好奇起来,猴子坪村到底有什么秘密,想着要去看看。石彦龙到底有什么在猴子坪村,而又见不得光?杨滔决心要探个究竟,却又不能直接去,也不能让乡政府的人知道,否则石彦龙就一定会知道,两人就很难维持目前的平和,而在米夺乡杨滔知道自己是没有什么力量可依靠的,与石彦龙翻脸就会比黄强都不如,变成空架子一个。

    准备先回凤城住几天,回避石彦龙的逼迫。杨滔想清楚后,准备第二天走,没想夜了后雀儿沟村的支书给杨滔电话,要杨滔到文嫂饭店里去有事找他谈。杨滔想自己没有回避的必要,对雀儿沟村是要相逼却不能逼过头,把他们逼到石彦龙那边自己就更没有立足之处,县里的人也不会答应。杨滔还不知道,雀儿沟村隐瞒下来的煤窑产量,县里的主事人是不是知道真相,要是知道或是他们授意,自己就真动不了雀儿沟村了。

    走进文嫂饭店里,里面已经没有人吃饭。灯亮在里间杨滔一下就警觉起来,会不会要人利用文嫂而说自己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甚至诬陷自己对文嫂怎么怎么样,那就百口莫辩了。杨滔想到这里,忙着要退出饭店,却听里面有人说:“杨乡长这样谨慎,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文嫂?”

    “我以为支书还没有到,文嫂一个在家我只身进来也不方便,怕文嫂用菜刀砍过来。”杨滔收住脚,往里走去。

    “乡长,在乡长心目中我是这样的人?”文嫂见杨滔走近回了一句。雀儿沟村的支书没有理会文嫂的话,对杨滔说:“乡长,我们到里面说话吧。”说着往文嫂住的房间里走,杨滔跟着进了房间,见杨滔狐疑支书才说文嫂是雀儿沟村的人,嫁到米夺村来的。

    两人坐下,文嫂就取了瓶酒,拿三样冷菜给两人就走出房间,到外间看着。杨滔觉得两人像地下工作一样有些滑稽。支书看了杨滔一会,两人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拿着酒杯撒气,倒了酒两人一碰就往口里灌,好在杯子小,三杯后两人还没有什么酒意。杨滔拿起酒杯,看着杯子里的酒:“支书要是想喝酒,我们就改用碗吧。”

    “我是喝不过你的,你年轻,老话说过欺老莫欺小,你的锐气这么强比那黄强乡长可要狠多了。我想知道你要走到哪一步才放手,这里就我们两个,怎么说都可以,我们就直接些。”

    “好,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我的本意是要找一些钱来修路,现在还是这意思。可我也好奇,村里煤窑的产量到底有多少?我想他们不知道吧?”杨滔说着把杯里的酒很洒脱地喝了,没有看灯光下支书那满是风霜的脸和狡诘的眼神。

    “这样好不好?村里给你一成,大家都当着没有那回事,这是村里最大的让步。”

    “不行,最少要百分之十五,我修路的钱就差不多了。我没有要百分之二十,开口不大吧。”杨滔两眼看着酒杯。

    “好,每个月三万,你想做什么都与我们村无关,村里做什么你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来,再喝一杯。你是前辈,我要学的东西多,我也从不做过分的事。每月三万五不会亏你了,不过得从这个月算起,说得好就喝了这杯酒。”杨滔举着杯等支书。支书没有说话盘算了一会,也拿起酒杯与杨滔碰了碰,喝了酒才说:“凤城的天下,过两年怕就是你的了,我这算是先投资吧。”

    杨滔消失两天里,却要召集用摩托车把自己载到米夺乡的设卡点,这是选好的时间段,乡政府的那人要回去一趟把一周的账记好第二天要交给杨滔的。两个村的老人依然在卡点守着,摩托车过路,老人不会去看是谁的。过卡点后,公路到坡的半腰有一条小小的路蜿蜒盘旋进入猴子坪村。上到山顶后转过几个山头终于见到猴子坪村。村子小二三十户人家,杨滔的记忆里猴子坪村应该有百多户。杨滔怕村子里的人认出自己,就要召集去打听,才知道再走两三里远才是大村子。

    杨滔要召集到村里再问村里有什么可以卖的东西,召集回来说大米、木炭和原木。杨滔心里有些失落,秀梅都知道猴子坪村有问题,而石彦龙在黄强这样强横时都不逊于黄强,也不与黄强争那煤窑的控制,分明是有更强的东西能够压过雀儿沟的煤,石彦龙才会在心里有自豪感而不屑与黄强相争。杨滔要召集把车藏到村里,两人步行到大村去。

    沿途是十年来才生长的丛林或者是坡地,坡地种着玉米、红薯等作物,荒废的坡地不少,杨滔觉得这样没有经济作物而粮食种植又少,势必会越来越贫困。可眼下却没有精力去想这问题,和召集一起来,又不能对召集说出是来做什么。所有的事都要暗自盘算,还要应付着与召集聊天,杨滔也算够辛苦了。

    两人走在公路上,杨滔看着公路上被碾得很新的车辙印,知道平时有不少车到猴子坪村的。走到村口,杨滔见村口有几株高大的古树,枝桠苍老穹劲,虽是夏天却没有多少翠叶。树旁一口烂泥塘,有水牛在水塘里避暑,把烂泥塘搅得更浑浊污浊气息很重。

    进到村里,猴子坪村认识杨滔的人很少,只有村里几个村干和人代会的人见过杨滔。杨滔心想要真是遇上了,那也就直接问清楚,难不成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村子的房子都是用没有烧制的生泥砖砌的,可见猴子坪村要比大坪村和米夺村要贫困。村里总共有近百户人家,也算是不小的村落。村子沿山势修建成一个半圆状,近百户人家就挤在一起,背后的山是丛丛野竹一直连绵到山后,前面是下沉的一洼水,深浅不知。两人在村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出什么显眼的东西。召集虽不知杨滔要找什么,明白杨滔有事却不问,默默地陪着杨滔走。村里的人见两人走,像是见惯了外乡生面孔,也没有人问,任由两人在村里穿来插去地走。

    杨滔走进一家,见里面有个小女孩,大约八九岁,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妇人,应该是小女孩的阿婆了。两人见有生人进屋有些警觉,杨滔问小女孩:“爸爸妈妈哪里去了。”小女孩看了看杨滔说:“爸爸到矿洞去了。”女孩的阿婆就说:“别乱说,爸爸打工去了。”杨滔就问老人,村子里有没有什么可以买的,老人没有理会杨滔把小女孩拉到身边,不再让杨滔问话。

    走出那家,转了另一条村弄杨滔见有一排五六户人家的房子很是特别,房子比较老旧可墙却是用细钻参刻的青岩大理石墙,刻工精细还有花纹图案,必定是大户人家遗留下来的房子,修建时才会有这样的讲究。在村里又转了几圈,没有见什么青壮年的人,村干也没有遇上。杨滔和召集两人就沿路走回,到小村取了摩托,回到公路卡点时,乡政府的那人还没有回来。

    杨滔下了车,两位守卡的老人见了,说道:“乡长,今天又来看看啊。乡政府那小伙子早上回去,现在还没有到,要是有车来,我们两老家伙可记不来,就算要他们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写了。”

    “不要紧,记不记也都是要他们给钱我们好修路。”杨滔就与老人东拉西扯地说着,先说了一会修路的事,要多少钱要多少人手,随后说到猴子坪村。杨滔就说在猴子坪村见到的遗留房子,问老人是不是知道。老人说解放前猴子坪村有几家很富有,那些房子就是他们遗留下来的。杨滔问猴子坪村看上去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有这么富有的人家?老人说猴子坪村以前出汞矿,全世界都有名的好汞矿,只是蕴藏量少,后来听说又发现了矿脉,国家却没有开采。杨滔听老人说到这些,粗粗地问了地势,转而说其他的事。几天后,杨滔果然找到了老矿洞,显然有人在里面开采。

    杨滔的行动石彦龙显然知道了,对杨滔没有移走关卡不再说什么,杨滔也没有再去猴子坪村看那汞矿。米夺乡政府又平静下来,日复一日地过着。

    到八月底,县里先召开各乡镇的书记、乡长会议,才开全县各学校的校长会议,目标就一个:普九迎检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而秋季学生入学情况,直接导致普九迎检难度系数。米夺乡的任务比较重,杨滔在县普九专职上呆过一段时间,现在都没有谁把他下了那职务,对普九的事杨滔比石彦龙清楚多了。唐金强是普九迎检的主要责任人,对他下一届职务变动有着直接的关系,对普九工作就很上心,他没有亲自一一告诫乡镇一把手,却要廖副县长找每个乡镇的书记乡长都谈一遍,要乡镇领导在开学时与学校衔接好,随时掌控学生入学情况,要把工作做到村进到户,不能有一个流失,即使有那也要找到替补的人。

    廖副县长对杨滔说的时候,那种亲近态度就像多年的朋友一样,杨滔如今可算是廖副县长的人了,至少廖副县长心里是这么想的。对亲近的人,说话不用选词随口就说却又听出从内心里的关怀。现在对杨滔关怀的人多着,陈副书记不会随时说话,李铁男也很少过问杨滔做什么事,杨滔却知道他们心里真的在关心自己,有什么不违反原则的要求都会倾斜给杨滔。胡成红县长不会直接帮杨滔,却会在关键时刻拉杨滔一把,县委书记段世理仍然在给杨滔示好,只是杨滔不知道他心里真实的打算,宣传部长从开始就关心着杨滔,而且没有任何企图也从不求回报,唐金强已经把杨滔算成自己阵营里的一员,虽然没有直接出面,却从田刚那里影响和控制着杨滔。张静、李奎如今虽帮不了什么,之间的情感比之以前更为浓厚。李奉唯就不用说了,中学时期就开始的友谊,利益在友谊面前往往会失色。杨滔看着廖副县长亲和的笑脸,想着这些朋友,还有李国栋、唐龙、秀梅、安小梅、召集、王龙等等。廖副县长说到杨滔前一段设卡收费,是上面领导给杨滔摆平了麻烦,要杨滔在普九迎检工作里好好表现。杨滔自然知道普九迎检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检查会像风暴一样毫不留情地把异端毁去,连重新来过的机会都少,谁会不小心谨慎?

    开学后,杨滔一直督促着农业综合组和综治wei稳组下乡,到村入户地督促学生入学,并把积极入学与救济、扶贫等相关政策联系在一起,希望能有大的帮助。到九月下旬,入学情况已经确定下来,米夺乡在籍学生数比应入学数要少上几十人,石彦龙就打听其他乡镇,他们的情况大多比米夺乡要差,有的乡缺了近两百人。米夺乡的缺额,小学部分倒是好解决,把各村里没有上学的适龄人要村干强制性地带到学校里,就可填上空缺。中学部分缺少的三十多人,一时之间却是难以找到。没有办法,只有等临到检查时期,再想急招化解。

    九月二十六日,张静带着杨滔看迴龙阁田老板给修建的那栋房子,田老板没有来他在官燕乡五组督促工程进度,那里总体修建已经完成,装修和扫尾工作还要一两个月,真正投入使用总得到明年春季,李铁男也说这工程首要是重质量,缓半年不一定是坏事。

    走到房子前,张静把一大串钥匙递给杨滔,选出用透明胶贴着写有大门字样那把,杨滔开了门进去。虽然只有四米的宽度,房子修好后却没有觉得太狭窄,装修一般化,对杨滔来说已经心满意足了。与张静一间一间地看,底层和二楼都是六间,有三个楼梯上楼,分别安置在二四五间,由于房子限制高度,一六两间只有两层,其他四间都是三层。崭新的房子里有一些气味,冲进杨滔的肺里,杨滔平时对这些异味有一种本能的厌恶,今天却显得兴奋感觉出香气来。

    “田老板人不错的。”张静趁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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