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艳玲看到梁金龙的车，没有说什么，乖乖的坐在副驾驶。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梁金龙打破了沉默：“你的思路是对的，我们应该找认识官员的人做营销员，或者通俗地讲，营销员要有人脉，人家有人脉，这就是资本，该让人家拿高工资！”

    “是啊，书上讲的都是怎么向市场营销，殊不知，这是在中国，去市场，能营销到什么？难怪中国的大学教育，把人越教越糊涂！”刘艳玲气鼓鼓的说，看来上次分手后，她是认真学了市场营销了，得出的结论是，教科书误导学生。

    梁金龙不服气：“市场营销的理论，是经过实践证实的。美国有个名言是这么说的：如果不当总统，就去当推销员，你看，现在的国家领导人，到处访问，说穿了，还不是向其他国家推销！市场不能看做一个狭义的农贸市场，一个工业品批发市场，还有很多无形市场，比如金融市场，比如煤炭供销市场，你现在的顾客群，就是官太太市场。”梁金龙开起了玩笑。

    “你这么一说，倒好像有道理，是去抓市场主体，主体是什么？市场主体说到底是人！”

    “对啊，人是生产力的决定因素，看来你是书本没有学透，反倒说人家大学教育不好！”梁金龙发现刘艳玲不知什么时候情绪不高了，他就跟刘艳玲逗。

    “哪儿呀！我说的是中国的市场主体！中国的市场主体不是商人，商人最多算是市场的末梢，中国的市场主体是大大小小的官员！中国的经济学，就是一部官员的关系学！”刘艳玲气哼哼的抓着车侧窗上面的把手。

    “------”梁金龙不知如何安慰她，默默开了几分钟，梁金龙放慢车速，靠路沿停下，转过头来，抓住刘艳玲这边紧攥着的拳头。

    “你学懂了，应该高兴啊，而不是生气！很多人也许一辈子都学不懂。一辈子学不懂，那是悟性不够，不遗憾。有悟性，学通了，却不能学以致用，那就是迂腐！”梁金龙自己就没有悟性，是刘艳玲点拨了自己，他这样与其是给刘艳玲说，到不如说是开导自己！

    “你早就知道这些，为什么今天才说？”刘艳玲幽幽的转过头来问。

    “我对生意一窍不通，是你的话刚刚点醒我。看来，做生意，最终是做官的生意啊！”

    “当官的，没有好东西！”刘艳玲第二次当着梁金龙这么说。

    “我不知道什么好，什么坏，我就知道，弱者，要先满足衣食住行，然后，才有资格决定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起初想当公务员，进政府，政府给我要十五万的进门钱，我家在农村，父母一辈子的劳动也不值十五万，你要说我爱政府，那绝对是糊弄人，我只想着有口饭吃！算我幸运！我遇到了帮我的官，你要说我爱他，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当时杀他的心都有，但是，为了生存，我把自己卖给了他，现在，我跟他居然有了感情。我就像里的抱狗丫头，被逼跟着景麒做了小，熬着熬着，居然就成了管家的，照顾着景麒！你也许不知道，我现在，也算处级干部了。我也不是好人！可这，就是生活，人跟生活闹别扭，难受的是人！”

    刘艳玲扒在梁金龙腿上嚎啕大哭，梁金龙的话，勾起了她痛苦的回忆。

    梁金龙继续说：“达尔文说过，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发展，是在适应的基础上，通过变异实现的！既然你看到了现实，就得适应现实，随着现实的需要，调整自己的思路，而不能死抱着自己从小受到的教育。佛，够清高了吧，佛也说，截断众流，还要随波逐浪。一个水分子，要保持自己的独特，只能随着水流走，离开了水，一个水分子马上就蒸发掉了，还谈什么与众不同啊！”

    梁金龙说着达尔文，说着佛，仿佛在讲自己的经历，不知为什么，跟刘艳玲在一起，他才不觉得自卑，他才有机会坦诚。在吴县长的酒宴上，在自己主持的协调会上，他意识不到自尊，因为那是战场，就像在政府的日常工作，那都是战场，战场上是为了生存的勾心斗角，城府机械，没有空儿让他意识到作人的尊严，只有把握失败和胜利。

    “走吧！”刘艳玲抬起头。

    路虎在赶往省城的道路上无声的向前滑行，车里仿佛坐着两个要干坏事的孩子，而不是衣着高贵的一个官，一个小老板。

    路前方有了霓虹灯的时候，他们意识到前方就是省城这个新战场了，两人的思绪就回到经营上来。

    “你准备下一步怎么搞？”刘艳玲想到了此行的目的。

    “我先得看看你们的美容工作室！不过我想了，美容室做的是官员的家属，从经营角度上来说，还是间接的，而不是直接的，有什么办法直接做官员的生意？你朝这个思路上想！”

    “当官的，都是男的，你们男人的爱好，哼！不敢恭维！我做不来！”刘艳玲撅着嘴，眼皮上翻。

    “哈哈！”梁金龙知道刘艳玲想哪儿去了，“你这说法不对头！男人哪儿一天到晚只只想着裤裆里的事儿！”

    看刘艳玲不屑相信的样子，梁金龙就觉着有必要开导他：“你看我们之间相处的也算够亲密，也算够有机会，我们之间还不好好的！”

    “你敢!”听梁金龙这么说，刘艳玲笑了。

    “所以，女人不能一味认为男人就那样，就是一头猪，我保证，它也不是只想着吃，那它还想什么呢？”梁金龙逗刘艳玲。

    “你就是一头猪！”刘艳玲笑着比划。

    “你这么看啊，”梁金龙说出来，其实是帮着自己思考，“官员压力很大，比正常老百姓更需要休息，要个好环境，能放松，不受外界干扰，找几个知心的，在一起说说话儿。在大家眼里，以为官儿越大，就越能人五人六儿的，呼风唤雨，其实我告诉你，很多官员，在人面前像那么回事儿，下班后，很孤单，没有地儿去。我自己就是这样，没有自己的业余生活，别人安排给我的，我又避之不及，为什么呢？他们和你想象的一样，以为当官儿的就想着乌七八糟！与其说当官儿的上高消费娱乐场所很下作，不如说，是求他们办事儿的人把他们老往这些场合勾引。当官的，首先是个人，要知道他们的需求，就首先要把他们当人看！”

    刘艳玲惊讶的看着梁金龙，“谁敢不把你们当人看？你们还要大家怎么把你们当人看？”

    “你看啊，”梁金龙耐心的给刘艳玲解释：“饱暖思淫欲，这其实是商人有钱后的想法，未必就是当官的想法！再有，都给官员行贿，这也是商人的想法，在商人心里钱是第一位的，当官的未必就这样看。商人是吧自己最喜欢的硬往官员身上套，结果，除了金钱贿赂，就是性贿赂！要我说，当官的，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事业心，即使不能进步，也要保住现在的位子，但是，这些，商人怎么会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你说的是你吧？你对钱是个马大哈，对感情更是个马大哈！”刘艳玲嘴撇道“很多官员素质还不如商人呢！”

    “扯远了。”梁金龙知道这个话题没有标准答案，“还是说说如何能满足官员的业余生活，让他们放松，让他们喜欢！”

    “既然国家都把一切当公司来经营，我们还是把官员当商人来对待吧！”刘艳玲显然知道梁金龙的想法了，“你说的就是高档休闲娱乐场所，但是，官员和商人不同的是，商人爱炫耀，当官儿的怕人知道！大不了，我们再给你们男人租两个单元，搞些项目，就拿你先做试验，你都爱什么项目？”

    “不不不，我就是个刁钻古怪，不算得数啊！”梁金龙觉得刘艳玲看问题很准，“不能公开的高档休闲娱乐场所，那是个什么呢？私人俱乐部？”

    “休闲会所！”刘艳玲纠正道，“省城已经有了。不过，这很花钱的，需要很大的投资！”

    “不对外营业的休闲会所？嗯，有意思，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金融办主任！这以后，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花了钱，怎么把官员弄来！你挖美容店技师那一套，对官员不管用了，你的任务是考虑怎么找到有人脉的员工，你认识的刘区长，还是个女的！”

    “女的怎么啦？她就是我招的第一个业务员，她的人脉还不够广吗？而且，我不给她工资！”刘艳玲洋洋得意的自夸。

    “嗯，她倒是个绝对合格的营销员，别的不讲，只要借开会机会，把会场选在我们会所，区政府官员过来一次，就够了，我们的业务就会在省城扩散开。我没有必要去看你的工作室了吧，女人美容，美体的，我去了，像什么话？”

    这时候，刘艳玲才发现，车子已经开过市中心了，“光顾说话了，忘了给你带路。我怎么没有想到你是个男的！”

    刘艳玲说完，被自己的话逗得格格的笑了“那你不去了，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我约刘大姐出来，吃个饭？”

    “这，合适吗？”梁金龙不是善于和女人打交道的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个官！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总得见见你未来的员工吧！”刘艳玲很调皮，“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白富美！”

    “那还是不见吧！我见女人就不会说话！”梁金龙真是胆怯了。

    “嗬！难怪我们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发生！感情你把我当你弟弟了！”

    刘艳玲讲完，发觉自己失言，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