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他们这个贷款公司，是七拼八凑弄得不像样子了！”蒋莲理直气壮的给梁金龙介绍情况：“光是办公地点，就有五处，注册的资本，有一半是贷出去的款，连一个起码的公司章程都不按规定来做，公司经营管理层，提供不出有金融从业经历的人，没有实业经济作为支撑，…”

    “照你这么说，那这个公司是盲人骑瞎马了。那你还愁什么？它走不了几步，自己就会倒掉！”梁金龙依旧笑呵呵的看着蒋莲。

    “你严肃些！我说的都是事实嘛，”蒋莲振振有词的说，“它不仅不会倒掉，而且规模比年初整整扩大了一倍，资产利润率提高了百分之三十！”

    “哦？那是为什么呢？”梁金龙装作很感兴趣的问着蒋莲。

    “蒋莲妹妹，梁主任逗你玩儿呢！”韩婷婷从外面走进来，“梁主任，蒋莲妹妹说的你得听进去，毕竟我们要对审批这样的公司负责任啊！”

    “谁说我们一定要审批它呢？”梁金龙依旧笑着招呼韩婷婷坐。

    “呵呵，说的也是啊，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批呢？”韩婷婷冷笑着，“问题是您想想，人家干吗要我们批？还不给您梁主任面子？要不是看在您梁主任面子上，人家何必来找我们？没有执照，人家不是一直做得好好的？听说，最近还有贷款公司要加入他们呢！”

    “既然是人家给咱们面子，有人还为难人家，不要这个面子！也就是你蒋莲敢训人家刑警队长，放着别人，早找个茬儿关在看守所了！”梁金龙这下把话说出来，不再笑了，看着理直气壮的蒋莲。

    蒋莲心里不服气，嘴上却不再说什么，拉了张椅子也坐下来。

    “苏建军和焦海红呢？”梁金龙问韩婷婷。

    “在楼下办公室呢！”

    “叫上来大家一块说说！”梁金龙对韩婷婷说。

    等韩婷婷出去后，梁金龙对蒋莲说：“好好听听大家的意见，这些都是银行来的实干家，听听人家对制度规定是怎么理解的，你就不会自己折腾自己了！”

    “我没有觉得我在折腾我自己！”蒋莲嘟囔。

    “那我问你，你会不会称呼比你资格老的人一声‘您’？人的语言都在无意中会改变一个人的态度，学会使用‘您’这个字，才能真正开始向别人学习，否则，都是在人前卖弄！”

    蒋莲脸刷的红了，不由得低下头。

    韩婷婷领着苏建军和焦海红进来。苏建军和焦海红见到梁金龙次数不多，很拘束的坐在长沙发上，掏出了笔记本和笔，然后正襟危坐的望着梁金龙，一副开会的架势。

    “今天不是开会，大家随便聊聊。”梁金龙给苏建军和焦海红每人扔过去一支烟，“海红啊，比如，我是说假设，如果你们赵志发行长私下给你讲，要让你贷给我一百万，你如何开展工作呢？”

    “我得向赵行长打听您的情况，比如贷款用途，还款来源，拿什么办抵押担保！然后再看按制度能不能贷给您！”

    “嗯，建军，你觉得这现实吗？”梁金龙看着焦海红。

    “呵呵，海红是搞会计的，不懂行情！一百万，您绝对是私事儿，不是公事。除非您主动给赵行长讲，您想拿钱干什么，我觉得赵行长不敢问你这些情况，他不敢打听您想拿钱干什么，而是觉得您信任他，把他当朋友，才会把这事儿托付给自己，他倒是会问您几天之内要，要现金还是走账！”

    “如果我说十天之内要现金，怎么办呢？”

    “一百万，银行内部不好处理，只好找有关系的企业，让企业贷，然后把现金提出来交给您！”

    “哦？这么说，我什么手续都用不着做？”梁金龙觉得这回答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如果，我还就想以我的名义贷款，还不告诉你用途，你怎么办？”

    “以您的名义贷，不准问用途，也好办，”苏建军显然难不住，“我给您做一套假按揭手续，保证您三两天就能拿到钱！”

    “韩婷婷，你倒是说说，苏建军为什么要这么做？”梁金龙点名问话。

    “他鬼着呢，既要给您把事儿办了，还不想让银行查出漏洞，所以就作假，信贷科长做出来的假，比真的还真！原来在我们那儿也一样，有瑕疵的资料，往往倒是反映了借款人的真实信息，没有一丝漏洞的资料，往往是内行人做的假！”

    “哈哈，这就叫假作真来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遇到不得不办的事，把它办好了，这才是真正的有能力，人家什么条件都具备了，你给办了，那叫什么有水平！蒋莲，你说呢？”

    “梁主任，蒋莲妹妹才来几天啊，她学的可都是世界上最前沿的银行管理理论啊，华尔街最新的最科学的银行管理理论，我都自叹不如呢！”韩婷婷维护蒋莲。

    “那不行，在中国，就得按中国的行情，”焦海红比较直率，“我们搞会计的也一样，理论是真实记载，起监督，反馈作用，可是，在中国，真正算得上会计的，其实就是能按照领导意图做账，不会做假账，那只能当个记账员，算不得会计！每年毕业的会计专业的大学生成千上万了，真正能拿得起会计的，得有几年十几年实践里摸爬滚打的磨练。”

    “蒋莲同志，华尔街你去不了，你愿不愿意给建军当个徒弟呢？”

    蒋莲低着头，不过没有出言反对。

    “建军啊，蒋莲手里有一份材料，你拿去看看，主要是把你的经验教给她，做好了，韩婷婷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