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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爆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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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平均给梁金龙打电话占线,那时,刘锦辉正在给梁金龙说事儿呢。

    “又出事儿了,高新管委会集资,倒卖土地,被捅到一个叫做都来看的网站上了!”刘锦辉把“都爱看”听成了“都来看”了,“政府部门以单位名义集资套取土地差价,这个事情也许有,为了搞一点钱,底下难免什么事情都敢做,但是,好说不好听,政治影响很恶劣,在全省乃自全国,都会造成极其恶劣的政治影响!必须引起高度重视,现在是人民银行发现了,要求检察院调查立案!我的原则是,我们没有这个事,网站是胡说!现在你就去找和人民银行了解情况,看看他们到底掌握到什么程度,有没有真凭实据,记住,我们是核实情况,而不是立案侦查,情况不实,就不必立案!这边呢,让老魏管好管委会,把屁股擦干净,谁有屎,拿谁是问!先把人民银行挡回去,以后的事情再说以后的事!老蒋已经带着去了公安到管委会,检察院这边尽量拖一天时间,但是不能拖太久,你的任务就是扎在管委会,最后形成情况向我汇报,这个报告要经得起推敲!”

    梁金龙仔细倾听刘锦辉的指示,“都爱看”网站捅了篓子,看来刘锦辉还一时半晌把这个事情和自己联系不起来;但是“都爱看”桶的篓子是管委会,出了事情魏平均得兜底儿,这事情得给魏平均一个解释;魏局不会相信梁金龙想给他惹麻烦,这事情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刘锦辉清楚的知道,网站不会空穴来风,底下什么事情都敢做,但他定的调子是明白无误的:“我们没有这个事,网站是胡说!”一切处理意见,汇报材料,都要根据这个定调来搞!对待人民银行是要核实情况,那意思很明白,人民银行得到的消息是假的,核实过程就是擦屁股,擦得一干二净,不许留下痕迹,“谁有屎,拿谁是问!”刘锦辉任何时候都是不允许别人说三道四的,谁让刘锦辉在省上、在全国灰头土脸,那,谁会很难看!

    梁金龙不敢怠慢,立即让韩婷婷找到了高新工业园管委会的电话,让管委会主任陈正荣立即接听。

    “陈主任,我是梁金龙,下面的话你要高度重视,你们搞的那点事,如果被人民银行坐实,在全省乃自全国,都会造成极其恶劣的政治影响!把屁股擦干净,谁有屎,拿谁是问,这是刘书记的原话!把你的人召集起来,大家碰头开个会,一切按照这个原则处理问题,我马上就到你高新管委会!”

    “梁主任,你放心,我陈正荣用党性保证,绝不犯政治上的错误!造谣的报社记者已经被韩局控制,检察院那边也去网站删除了消息,现在我们讨论要不要让网站发个声明,对报导不实进行道歉,总之,要把事件严格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

    梁金龙听到是报社记者发布的消息,而且人已经被控制,心里放松了:报社记者不把消息发到报纸,而是发到一个小范围、影响不大的网站,往往是把握不大,有两种情况,如果属实,他采访的内容太尖锐,走不通报社编辑、主编那一关,毕竟任何一家报社,都是党的喉舌,涉及到恶性事件,在没有定性之前,报社往往会和地方沟通;如果不属实,那么报社记者就是制造噱头,想讹诈点儿钱,得了钱,记者就会收手,梁金龙对报社记者恶意炒作蒋莲自残事件记忆犹新,对记者从内心产生反感。现在记者已经被韩涛控制,那么这个问题就算掌握了主动,梁金龙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对管委会成员传达刘锦辉的指示,要把问题的重点放在擦管委会自己的屁股上,任何有关土地增值交易的账目都必须一清二楚,经得起各级检查,尤其要经得起人民银行这些搞账务的专家检查,这就涉及到财政、税务、银行三个方面,这个事情要不留一丝痕迹,财政、税务、银行三个方面的配合是少不了的,必须保证管委会有一个清清楚楚的账本,再有,就是土地局那方面也得打招呼,这个屁股才算彻底擦干净了!

    想到这里梁金龙决定让魏局去做财税银行的工作,毕竟账务要对上,几家的联合起来才能做的通,而在这几家,任何人也比不上魏平均的人脉广。

    梁金龙拿出手机,发现魏平均已经给了他好几个未接来电,他赶紧拨过去。

    “金龙,你终于打电话过来了!你先说你的事情!”

    这是以往的规矩。魏平均觉得已经掌控了局势,就先问梁金龙有什么事。

    “您人在哪里?高新工业园管委会出了事情,刘书记要消除影响,我们一起去管委会!”

    “我人已经到了管委会,事件是一个报社记者想参与管委会土地储备的事情,他自己集资一百八十万,来找陈正荣,被陈正荣回绝了,赚钱不成,心里怀恨,就把这事情捅出去,打的是‘一盆子狗食,我吃不上,就掀翻食盆子,大家谁都别吃!’的主意,证据都被陈正荣拿在手里了,韩涛把那个记者关在看守所。这事多亏了老蒋,是他在汇报刘书记的同时,就先给我打电话,我接到电话,就过管委会来了。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听说魏平均已经到了管委会,掌握了情况,果然是记者贪心赚钱,而且人被控制,有证据在手,梁金龙彻底放心了:这样就能给人民银行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检察院那边的事情就是走过场了,梁金龙觉得为防止万一,还是要处理好管委会的内部土地交易账目,就把自己的想法和魏平均说了。

    “魏局,无风不起浪,管委会您清楚,土地交易来钱容易,难免他们自己会打主意,为了杜绝后患,我有个想法,主要是考虑到这几个方面都是您原来呆过的地方,你做工作也容易,让财政、税务和银行三方和管委会把以往的账目理顺,这样,谁将来查,也挑不出毛病,有你在,我先不去管委会了,我去给土地局打招呼,您在那边擦屁股,我负责这边擦屁股,您看,合适不?”

    “嗯,金龙,你能想到这一步,的确是深思熟虑,替我考虑的很深,经你提醒,我要给管委会立章程了,四方诸侯会聚,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案,不但解决了以前的账务麻烦,今后管委会征地,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嗯,你这才是持重谋国的贵重人品,那个陈正荣有勇无谋,这次也让他好好接受经验教训,摆平记者,就是花钱的事情,他以为在乡上,当土皇上呢,直接把人一轰走,就完了。这几年谁不给记者掏冤枉钱?不过有了这次,这个记者栽了,陈正荣也学个乖!”

    梁金龙放下电话,给韩婷婷打招呼,自己要去土地局,这事情,得面谈,毕竟,土地局不是处的很可靠的关系,但是,只要把事情说清楚,土地局配合起来,也不难,关键是让土地局派可靠的人和管委会保持沟通和协商。

    魏平均再也想不到他处理的所谓“记者”就是刘文军,梁金龙是根本就顾不上朝那儿想,刘锦辉要他擦管委会的屁股,他知道政治影响对刘锦辉有多么重要,刘锦辉要进省委常委,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在所辖范围出情况,分清轻重缓急是梁金龙的一贯工作特点,一个记者,犯不着让梁金龙这时候放在心上。

    韩涛得到蒋友仁的授意,直接扑到报社就把刘文军扣了,一大早等蒋友仁回话怎么处理,后来蒋友仁说,这记者要和魏平均过不去,是敲诈,证据都留下了,韩涛心里有了底儿,给边明昌打招呼:“狗日的,这还了得!惹到老蒋和魏局头上了,是敲诈不成,诚心报复捣乱,你看着弄,要一次让他学乖!”

    边明昌当然知道什么叫“一次让他学乖!”。他把刘文军带到看守所,交代下去:“让狗日的一次学乖!”。

    刘文军就被扔到了专门关押地寻衅滋事的痞流氓号子,号子里的“赫头”竟然是李进。

    按规矩,看守所关押的是都是法院正式宣判以前的“犯罪嫌疑人”。在未正式起诉以前,犯事儿的都在看守所过度,法院正式判刑后,关押的才能叫“犯人”,进监狱,看守所的干部被大家称为“政府”,而监狱里的武警被称为“班长”。监狱管理有制度,很正规,犯人能享受犯人的“权利”,而看守所不一样,进来的人受什么“待遇”,全看“政府”一句话。进看守所的大部分不见得有“资格”能进监狱:尤其是流氓滋事,往往是打架斗殴,这些人大事不犯,小事不断,触犯的是治安管理条例,够不上刑法,出出进进是看守所的常客,谁是什么样的人,脾气、毛病,看守所的干部一清二楚。

    李进不一样,他屯煤打警察,是边明昌专门“照顾”的,看守所的干部就专门找社会上的“硬角儿”进去陪李进过招,暑去寒来,陪李进过招的人一拨接一拨,只有李进不挪窝,他挪不了窝:他打警察的事根本立不了案,警察也不想立案,警察执行蒋友仁的指示,就是不想放他出来,李进也慢慢悟出门道,在号子无所顾忌,别人不敢干的事儿,他都想干,就是想把事儿犯大,能早日上法庭脱离苦海,结果,进来陪他的流氓混混儿就都倒霉了。本来李进拳脚就厉害,一般人整不过他,加上混混儿都想早点出去,跟他计较划不来,让李进越发没有顾忌,李进是真正的独孤求败,时间一长,就很乏味,打架打的不起性儿,再说了,名声在混混圈子越来越响,大家知道李进是疯狗,惹不得,进来后,你爱怎么练,随你,就是不还手,李进也没意思,人乏味了就求变化,李进浑身是劲儿,没有地方发泄,就憋出一个毛病:鸡奸。用混混儿的话讲,谁把“政府”没有巴结好,“政府”就会把谁扔给李进“爆菊”!这在混混儿,也觉得平常,进出公门久了,谁也难免“失去贞操”,好在自己不是被无名之辈操了,毕竟是被李进“爆菊”,说出来,也不丢人!

    平常都是彪悍粗野的号子,忽然来了细皮嫩肉的刘文军,大家兴致都非常高,刘文军当天下午就被李进拖进厕所,搞得后边血淋淋的,原本大家还都想分一杯羹,李进眼睛一瞪:“看看摸摸,过把瘾就算了,这小子,是朕的爱妃!我看你们谁敢裤裆不老实!”

    刘文军想躺在铺位上休息,谁敢和他挨着?结果刘文军只能挨着最里边的墙壁------那里原来是李进的专属,李进往外挪了一尺,刘文军蜷缩在李进怀里瑟瑟发抖。

    铁路警察管长不管宽,人民银行主要是抓洗钱犯罪,乱集资是小菜,至于其他的经济犯罪,贪污腐化,是政府的事情,人民银行才懒得管,他们把管委会的账务一调,都是小打小闹,但是职责所在,不能不追究,就给检察院发了函,涉及政府的事情往往会不了了之,大家都抱着一个原则,那就是有事儿把自己的手别夹进去,原本也觉着没有意思。

    结果政府这边有了刘锦辉的圣旨,不得不重视,很兴师动众,力求要有个圆满结果,那就是还管委会一个清清白白,网站的消息是胡扯!为了证明着一点,也是陈正荣想早日从这事情中脱身,他把刘文军的纸条连同成立会所的章程一起发传真给人民银行,后面附属说明:在土地交易上赚钱主意是刘文军出的,才刚立章程,管委会谁也没有动过这种脑筋,想到这个窍门,更别说存在违法征地的事情。刘文军在社会上集资,拿钱来找管委会,管委会根本就不理他的茬,把他轰走了。刘文军怀恨在心,污蔑管委会,管委会改日会把一切银行来往账目送交人民银行证明此事!

    陈正荣这一举动真是画蛇添足,人民银行很不满意:有了集资,我不问是我的责任,你只要证明你没有干就好了,检察院的结论就能完全把人民银行的责任洗清,你为了讲你没有干,却说人家干了,不是没有事儿找事儿?你安静了,人民银行却还得接着往下查查,不同的是调查对象换了人,由管委会换成了刘文军。

    刘文军的单子上列了高强等八个人的名字和金额,数目都在十万元以上五十万以下,这是典型的向社会非固定人群集资,人民银行不管就脱不了干系,这正是扰乱金融秩序、触犯刑法的大事儿,人民银行不能怠慢,当即对刘文军涉及的银行交易进行逐笔排查,结果发现,刘文军涉及的金额达到七百万元,居然有煤电专户的资金,而流向全部集中于省城的缘聚鑫贷款公司,这不仅涉及到本市的公款挪用,还引出省城的贷款公司是不是存在非法揽储的问题!

    国家为了防止金融风暴,应对近年来沿海一带的民间借贷非法高息集资,存款人血本无归,集资者捐款潜逃,企业倒闭,老板跳楼等等事态,特别把非法集资从《金融管理条例》单独拿出来,写进了《刑法》,目的是震慑资金肩客,防止引发金融动荡,贷款公司被严格禁止向社会吸收存款,刘文军以私人名义搞非法集资,会不会只是缘聚鑫公司非法经营的冰山一角?缘聚鑫公司在社会上到底有多少刘文军这样的跑腿马仔?这会不会又是一个李大军集资案?

    人民银行觉得事关重大,不能耽搁,一方面又一份函件把刘文军的银行往来账发往检察院,另一份关于缘聚鑫贷款公司的报告上报给大区人民银行。

    怀孕赖在床上享受清闲、不想上班儿的刘艳玲就这样,被大区人民银行设在省城的办事机构叫过去谈话,缘聚鑫贷款公司列入了人民银行重点监控的对象名单。

    市上这边儿的吕芳,以公款私用被纪委传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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