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恺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能吃的就只剩下杨惠前些天做的泡菜。

    林恺带回来的那个流浪汉饥不择食，点点头，咽着口水说：“将就吧。”

    杨惠和林恺看着他像吃面条似的，大口大口地吃泡菜，牙根一阵阵发酸。

    杨惠把林恺拉到一旁问他：“怎么回事？家里的事情你都知道啦？”

    林恺眼圈一下子红了，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说：“嗯，妈，你放心吧，等我当上歌手，一定会让你们过好日子的。”

    “什么歌手？学校那边呢？”杨惠一下子懵了。

    “我退学了，反正成绩也不好，我的爱好是唱歌，多亏遇到师傅，让我找到了人生目标……”林恺有些动容。

    杨惠气不打一处来，“师傅，就是你领回来那个流浪汉？”

    “什么流浪汉，他可是前五届格莱美音乐奖获奖的金牌歌手和音乐制作人赵冠杰，以前很红的，只不过后来落魄了，他说要把我培养成中国的杰克逊……”

    杨惠心知退学的事情无可挽回，强忍着怒气又问：“当初给了你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这才过去不到半年，那剩下的钱呢？”

    林恺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说：“全给师傅了，说是培养我的费用。对了，妈，我和师傅身上都没钱了，以后要在家吃住，如果还能给点零花钱就更好，你放心吧，只要我成功了……”

    杨惠想到，漫画屋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收入，杨柳和林夕干的又是临时工，刚刚够维持一家人的生活。现在又来了两个吃闲饭的，其中一个还是混吃混喝的骗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们给我滚出去，还嫌家里不够倒霉的吗？！你姐姐，没钱交学费才退的学，你这个不争气的败家子，连你二叔都不如……”

    杨惠气得拿起扫把，要赶林恺和赵冠杰出去。

    “妈，我可是你最爱的小儿子……”

    林恺捂着头一脸委屈，他无法相信以前那么溺爱他的妈妈，怎么会因为一点点钱，这么生气。

    赵冠杰倒是蛮不在乎，一边闪躲，一边啃着刚刚找到的，杨惠藏在橱柜里的红薯干。“嗯，这个管饱，小恺，你也来点……”

    杨柳和林夕连忙跑出来拦住杨惠，林海洋和林鑫拉着林恺和赵冠杰去了地下室。

    原来林恺是在美国认识赵冠杰的，赵冠杰好赌，已经落魄到在地铁站卖唱。

    因为林恺崇拜他，人又很单纯，他也乐得收林恺当徒弟，跟着来美国留学的富二代混吃混喝，过了一段逍遥的日子。

    后来，林恺的钱被赵冠杰骗去赌博翻本了，两个人在美国没有了经济来源，只得借了路费回国投奔家里。

    岂料，回到靖城才知道，林家发生了剧变，两个人又一路扒火车，好不容易才找到漫画屋来。

    再怎么生气，林恺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杨惠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林夕去安排。

    林夕见林恺确实喜欢音乐，又视赵冠杰如亲人和偶像，一时间分不开他们两个，只得让两人住了地下室。

    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

    林夕觉得也是时候该让林恺懂点事儿，教他学会生活的疾苦。眼下只有狠下心来，才能让他尽快独立，适应这个社会。

    上一世就是因为处处惯着林恺，才造成他叛逆极端，容易冲动的性格，后来闯下了大祸。

    因此说话也没客气。

    “小恺，还有赵先生，你们两个人都年满十八，成年了吧？应该都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了，现在家里面这个情况，你们也清楚。看在小恺的面份上，让你们免费吃住一个月，从第二个月起，开始交生活费，每人每月500元，包食宿，两个人是一千……”

    “姐……”林恺可怜巴巴望着林夕。

    林夕狠下心，板着脸说：“装可怜也没用，亲兄弟明算账，现在家里每一个人都是要交生活费的，不然这日子没法儿过下去。”

    回到自己屋里，林夕开始盘算，地下室没法再对外出租了，林恺就算是交不出生活费，也不可能真赶他出去。为了增加收入，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天台阁楼上。

    她重新写了招租广告，租金提高到一千元，包早、晚饭和水电费。还特别强调是独立楼层的单间，可以免费使用超大露台，上东区180度超级无敌夜景一览无遗……

    其实阁楼就是用一个废弃的集装箱改造的，狭小不说，墙面都是简易铁皮，冬冷夏热。广告完全写得名不副实，两个月后依旧没有租出去。

    ……

    周末，林夕和杨柳在漫画屋看店。

    上次那个无业游民又来了，这一个月来他倒是常常光顾漫画屋。整天无所事事，不是看漫画，就是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的。玩累了，就吃方便面果腹。

    林夕最看不起他这种男人，每次都没好脸色。

    杨柳却热情地招呼他：“卓扬来啦？肚子饿吗？要不要我给你泡方便面？”

    卓扬虽然每天都像没睡醒一样，吊儿郎当的，为人却十分有礼貌，教养很好，完全是尊老爱幼的典范，只有对林夕除外。

    马上笑着回应：“柳姨，不用了，谢谢你。”

    “真是帅气，一个男人怎么能长这么好看呢？”杨柳觉着，只要卓扬一笑起来，整个漫画屋仿佛都亮了。

    “他哪儿帅了？我怎么看不出来？无业游民一个！”林夕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看漫画的卓扬，头发长了也没剪，还是那身地摊货的行头，邋里邋遢的。

    “你不懂，他身上有一种贵族气息，我总觉得他很不一样。”杨柳像欣赏艺术品一样看着卓扬。

    “哪里不一样了？”

    林夕又看了卓扬一眼，这个家伙，这么冷的天老是穿的这样少，还没穿袜子，该多冷呀，漫画屋也没空调。他脸上的表情却还是那种天真、呆萌的，完全沉浸在漫画的世界中。

    他没钱买袜子吗？该是有多穷啊！要不要给他买双袜子？林夕顿时心软起来，同情心泛滥，导致胡思乱想。自动脑补了卓扬贫穷日常生活的惨况，感动得自己差点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