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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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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回来后,沐侍郎府免不了一阵人仰马翻。

    沐侍郎得到小厮禀告后,火急火燎地赶回家,朝服都不及脱,先看望了受伤的嫡女,见她胳膊上绑着厚厚的绷带已是面沉如水,及至看到沐清漪被缠地紧紧的额头,更是心痛如刀绞。

    他强忍着胸中的怒意,疾步走回书房,写了个帖子,请宫中的太医前来看诊。

    庞太医来已是第二日的事情。

    他先看了沐清婉的烧伤,调整方子,挑着珍贵稀罕的药材开了个长长的单子

    “伤未结痂前切勿碰水!”庞太医又嘱咐几句,便在沐侍郎的引领下,来到清幽居。

    得知自己要给一个庶女看病,庞太医显得有些不太乐意,他是个性格耿直的人,最重嫡庶之道,便有些不认同沐侍郎的作为。

    “实在是那伤太重,不由您老亲自走一趟,我不放心。”沐侍郎一世桀骜的人,也不得不低声下气说好话。

    庞太医这才不缓不慢踏进清幽居。

    院中两棵人高的栀子树,白色的花朵在绿叶中层层叠叠地铺展开,使整个庭院笼罩在沁鼻的幽香之下。

    院墙下栽种了一丛芭蕉,长势极高,越过窗台,快攀上屋檐。

    修长而圆润的叶片被金色的阳光踱上一层娇嫩的绿光,如雨后初洗,清新灿然。

    倒却是有几分清幽的模样。

    庞太医瞟了眼院门上的牌匾,如此想着。

    沐清漪在屏风内坐着,从外面隐约只见一个端正的身影。

    “我可没带医女来,你懂如何描述伤口?”庞太医斜睨了眼沐侍郎。

    “是我考虑不周,未曾事先讲清楚。”沐侍郎好言好语道,略一沉吟,“不若撤了屏风,庞太医您德高望重,想必不会在意这等俗礼。”

    “事急从权,在乎又有什么法子!”庞太医粗声粗气答道,心里腹诽,你以为每个人都若你这般放荡不羁?

    年轻时风流纨绔,潇洒快活,人到中年还不是熬成了三品大员!

    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沐灵昀这般的运气!

    如此,沐清漪只得走到外室,在庞太医面前坐好。

    拆掉包了一层又一层的白布条儿,就很费功夫,庞太医手法娴熟,拨到最后一层,眼里渐渐露出欣赏之色。

    “这伤口处理地及时,药也用得极为老道,没成想,坊间也有此等良医。”

    庞太医自视甚高,给出此等评价极为不易。

    “不知是请的哪位大夫?”

    这位庞大夫,沐清漪其实不算陌生。

    上辈子,似在牡丹宴后没多久,皇后便生了场重病,当时宫中太医俱束手无策,庞太医态度倒是暧昧不清,说自己配出了个药方,但不曾用过,且差一种药材,这药材似乎是从京中一家叫做“回春堂”的药铺里搜罗到的。

    最后眼见皇后病入膏肓,今上命庞太医将药先煎出来,让他自己先喝了一碗,方才命宫女喂给皇后喝。

    皇后的病治好了,庞太医也因雨天路滑不慎摔折右手,告老还乡了。

    前世种种,这件事却记得挺清楚。

    她回过神,恭敬回到:“是‘安平堂’的宁大夫。”

    “安平堂也有这等人才?”庞太医似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他带了些现成调好的药膏,吩咐丫鬟给沐清漪抹上去,新换上布条,随后坐在桌前,提笔挥洒,洋洋洒洒写了几页纸。

    “这些是需要用到的药材,你自去采办好,交给我调制。”

    沐侍郎自然连忙收起,堆起满脸的笑,连声道谢。

    他亲自把庞太医送到府门口,目送着他榻上轿子走了好远,方回转。

    “常胜,你去查,究竟哪里出了差错!”四下无人,沐侍郎戾气尽显。

    他自己亲自接洽的人,一切细节都敲定妥当,却造成如今这副局面,究竟谁人从中作梗,若让他查出来,即使拼着丢了这个官,他也要追究到底!

    “王二郎已去顺天府报了案,说是山匪夜袭,那几人都已被当场歼灭,没留下活口。”常胜躬身回话。

    “他是久经沙场的人,怎会犯这种错误?”沐侍郎怒目说道,随后想到自己才是那幕后主使,心里便不是滋味。

    “王二那小子也没安好心!”沐侍郎是个小心眼儿的人,他可没忘记,他宝贝闺女的清白便是丢在了这小子身上。

    “只怕他知道什么,想握在手里当把柄。”常胜如此猜测,终究不敢说出口。

    清幽居里,吟书亲自去小厨房守着煎药,鸣琴便在室内伺候。

    沐清漪撑着疼痛的脑袋思考了很久,现在自己完全处于被动,王琅对于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她却不知他是如何走到如今这般模样。

    前世的王琅是孤立无援的国公庶子,虽有抱负,却无力实现。

    她望了眼外室的门,轻声将鸣琴唤到了跟前。

    “姑娘,您是要吃点心还是想喝茶?”

    沐清漪扑哧一笑,“你家姑娘就是个只知吃喝的?”

    鸣琴挠了挠脑袋,面上的表情讪讪地,她也不是那个意思呀。

    沐清漪便正色道,“有件事我只能找你去做,连吟书都不可透露分毫。”

    连吟书姐姐都不可透露?鸣琴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从她遇见姑娘的那一刻起,吟书姐姐便无时无刻地陪在姑娘身旁。

    沐清漪苦笑道,“吟书是母亲自幼派在我身边照料我的人,可我现在只能倚靠你,只有你,是我自己捡回来的。”

    鸣琴闻言,不由松了口气,随即将眼睛瞪地更大了。

    “是的,这话我只说一次,你可要记好了!”沐清漪看着她活泼生动的表情,郑重说道。

    “姑娘要奴婢办何事?奴婢一定全力以赴!”

    鸣琴张嘴,忽发觉眼角发酸,连忙用力揉了揉眼睛。

    若不是姑娘,她只怕早死在了哪个阴暗旮旯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她性子粗糙,想法也简单,不若吟书那般心细如尘,心思缜密。

    姑娘却独信她一个。

    那么,她定要对得起这份信任才行!

    “帮我查成国公庶子王琅。”似乎觉得有些突兀,沐清漪又补充了一句,“庵堂起火,是他将我救起来的。”

    “奴婢定不辱使命!”鸣琴拍着胸脯保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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