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计王亦冰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钩了，还有心思冲我笑。

    跟着老徐屁股后面，进来两个警察。

    王亦冰做贼心虚，问，这两位……没见过啊。

    老徐嗯了一声，说，最近警力不够，这两位是我之前在国保的同事，守在小区南门。他们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寻思这两个人要么是国保、要么是国安。肯定是老徐从外面调过来的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王亦冰肯定没见过他们。

    这一说，王亦冰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好像找到了自圆其说的理由。既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再给老徐汇报说，我估计啊，不法分子可能和凶手勾结好了。没敢冲我守的西门来，南门有这两位同志，也没敢去。对了，李一男守哪个门儿啊。我一直没见到他。

    我一听这话，是想把责任推给李一男。有事儿没事儿，先把水搅浑。王亦冰以为，去小区蹲守的不止他一个人，有责任也是大家的。即便是怀疑到有人泄露了消息，也不会肯定地把他揪出来。

    但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料到这件事儿一开始就是在引蛇出洞！

    昨天老徐安排好了一切，一直在办公室蹲守。我回到宾馆一直睡到今天，我原以为要再等一天才会收网，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两位国保，进来也不说话，脸上跟结了冰似得，坐在王亦冰两边。

    门外孙婕和田宁还在做笔录，只听小区物业的人说，今儿一早就发现监控室的门被撬开了。平时监控室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安保不是很严格，也没留人值班儿。每天早上要进去例行检查小区的摄像头情况，才发现门被撬开了。监控室机房的所有硬盘被偷走了，而且所有微机全都遭到了破坏。

    孙婕问，那小区的视频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来报案的人笑出了声，说，你还警察呢，监控视频机房都被破坏了，哪儿来的小区视频？

    这些早就在意料之中，凶手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知道，只要破坏了机房，拿走了监控室的硬盘，即便是小区视频拍到了自己的样子，也无济于事。

    李一男回来了，一头大汗，满脸懵懂。

    老徐见了他，喜笑颜开，说，问问孙婕他们笔录做完了没有，做完笔录赶紧把报案的人打发走，然后所有人去会议室开会。

    我们在会议室等了十来分钟，李一男才领着孙婕和田宁进来。那两个国保一直坐在王亦冰两侧，就跟蜡像没什么区别。

    老徐看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本来不想开这个会，希望永远不要有今天。但是我十分痛心的是，还是走到了今天。

    老徐扫视着每一个人，众人都一脸的茫然。王亦冰神色怪异，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周围。

    老徐说，现在这个连环杀人案，一直没什么进展。你们也看到了，前天在墓地，凶手很嚣张，故意拨打放在墓地里的手机。他当时就在树上，趁着周围黑暗一片，就在咱们眼前溜走了。

    老徐越说越生气，此刻他已经不再有什么掩饰，双目如炬，一直盯着王亦冰说，不仅如此！还每次都比咱们快一步，杀了刘畅、带走张秀、杀了老鬼、杀了姜艳红！这个凶手可真是本事，简直都能通天了！

    这时候，大家都看到老徐的神色不对，已经有人开始转头看着身后的王亦冰。

    王亦冰此时开始神情恍惚，眼神不敢和老徐接触。甚至有好几次，王亦冰想起身，但是都被身旁的国保给制止了。

    张刚嗅出了异样的味道，警觉地看着王亦冰，脸上阴晴不定。看张刚的神色，他应该已经猜出来了，只见他双拳紧握，盯着王亦冰的眼睛似乎要喷火！

    老徐又接着说，哪儿有凶犯能通天？这个世道永远是邪不压正！人民警察穿着这套警服就要惩奸除恶，除暴安良！凶犯之所以看起来这么神通广大，就是因为咱们队伍里，除了内鬼！

    此言一出，张刚并没有太多意外，他从刚才老徐的语气中已经猜到了。但警队其他的人都乱做了一团，私下里嘀咕着，左顾右盼！

    众人看老徐的眼睛一直盯着王亦冰，也猜到了八九不离十。有叹气惋惜的，有抱怨的，有憎恨的。

    尤其孙婕，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和王亦冰搭对的时候，在医院值班，偏偏那天张秀就跑了。

    老徐不再废话，一针见血地问，王亦冰，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亦冰此时低着头，汗如雨下，听老徐点了自己的名，猛地站了起来，又被身边的两个国保给摁了下去，配枪也被国保给下了。

    但王亦冰自从做了内鬼那一天起，可能就对今天的情形，反复在心里演戏了千百遍。如今的他虽然走投无路，可还是背着牛头不认账。

    王亦冰竟然理直气壮地说，你凭什么愿望我？凭什么说我是内鬼？

    老徐重拳砸在桌子上，怒喝道，你还狡辩？你以为我们派到小区里真的有好几个人吗？从头到尾，就只有你知道我们要从小区里调取视频！现在小区的监控室被破坏了，硬盘被偷了，就是你故意走漏了消息！

    张刚和李一男都一愣，忽然以异口同声地说，那……我们！

    老徐冲他们摆了摆手，说，稍后给你们解释，先解决王亦冰！

    老徐说，坦诚不公地说，我之前怀疑三个人。张刚、李一男和王亦冰。所以我分别派他们到三个地方去。但这三个地方，每个地方只派了他们一个人。所以不管哪儿走漏了消息，视频遭到破坏，相对的人就是内鬼！

    看了看我，老徐笑了说，多亏肖博士想出了这条妙计！我还想能不能以逸待劳，有可能把凶手给引出来去破坏视频，当场抓住！所以我请了国保的几个兄弟，分别在小区、医院和宾馆蹲守。宾馆和医院当然没事，王亦冰把小区视频的事透露给了凶手，所以小区监控才遭到破坏!

    老徐说到此处，转头对田宁说，回头告诉小区来报案的人，破坏分子早就抓住了。暂时押在国保那里，我以为这次引蛇出洞能抓到凶手呢。结果凶手可真精明，估计是和知道了咱们的计策，或许是他对自己在小区出没的几次极为自信，坚信自己没有留下影像记录。所以，并没有亲自出动。

    老徐又看了看我说，肖博士，这个安排我连你也没告诉。你不会怪我吧？

    我笑了，说，徐队长考虑的很周到，我怎么会怪你呢。

    的确，老徐考虑的很周到。要是凶手也上当，亲自来偷视频，估计现在案子已经破了。

    老徐说，我猜啊，凶手也是觉得王亦冰没用了。丢卒保帅，自己没出现，找了几个混混来捣乱，偷了小区视频的硬盘，砸了机房的机器。

    老徐指了指王亦冰两旁的国保说，我这两个兄弟，对那几个小混混早就审问过了。是有人网上找的他们，花5000块钱，要他们办事！看来，凶手这下也没那么嚣张了！

    王亦冰还在辩解，但是已经很乏力了！

    我看他还不死心，就问王亦冰，你把戒指藏哪儿了？

    王亦冰还装傻，反问我，什么戒指？

    我说，姜艳红死的时候，手上那枚戒指！

    王亦冰一下子慌了，满头大汗，但始终说不出话来！

    我接着说，姜艳红被杀那天，你知道凶手早就藏在树上。而张秀在山下电闸的地方。等张秀拉了电闸，你趁着黑暗拿走了姜艳红手上的戒指。此时凶手从树上跳下来，顺着山路下山。但是你又借口会警队取调取物证的设备，在半道上接凶手上车，协助他逃走，对吗？

    王亦冰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我知道我猜的没错！

    我冲王亦冰笑了笑，说，你们千算万算，可还是在一个细节上露出了狐狸尾巴！

    王亦冰也是急眼儿了，脱口而出，哪儿露了？

    此言一出，无疑承认了自己是内鬼。但是他死也想不明白，是哪里露出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