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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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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到了这把年纪,他依旧是那种会让绝大多数女性心动的老男人。
  邓呦呦注意到了他的“来临”,尊敬地打了一个招呼:“老师,您来了。”
  “你的观察结果怎么样?”邓呦呦口中的老师开口问。
  听见老师的提问,邓呦呦瞬间坐直了身子,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在私塾里读书站直了身体,态度认真地回答:“非常模糊,就像是有一层厚厚的雾把她藏在了里面。”
  “你看不穿?”老人偏过头,看着自己的学生不由得问道。他非常相信自己的学生,知道自己的学生不会撒谎,他只是惊讶于邓呦呦竟然没能看透对方。
  邓呦呦点头继续说:“是的,我从一开始靠近这个小姑娘,就开始了观察,但是直到最后都没能得到结果。”
  老人释然,口吻轻松地说道:“没有结果也是一种结果。”
  邓呦呦明白自己老师的意思,如果连自己都没有能看穿这个小姑娘,证明她非常神秘,这样的结果是他们非常乐意看见的。只不过现在的问题……
  “可是……玉苏和勿成非已经离开了登月阁。”邓呦呦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老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微笑着对自己这名可爱的学生说道:“还记得那句谚语嘛?”
  “什么谚语?”邓呦呦露出疑惑的目光
  “不要把鸡蛋放进一个笼子里。”他的老师和蔼地解答。
  邓呦呦瞬间明白了老师话语所指。至始至终自己老师都没能指望罗森能赢,当然罗森能赢自然更好,即使输了也有一个备用的计划。而且她此刻读出了自己老师表情的意味:备用的计划已经接近成功。没有思考,邓呦呦立马开口询问:“老师,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当然有!”老人欢快一笑。
  ……
  薄云飘散,双阴月渐显,红色的月光至此落下,打在岸边高高的芦苇草上,映照出一片片殷红。波光粼粼的乌江河面,那两轮红月沉落与水面之中。随风飘荡的芦苇带起呼呼的响声,不知何处传来虚无缥缈的笛声……
  那人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摇摇晃晃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是喝醉了。仁认得这个老头,那个在莫生门宅子门口枯瘦如柴的佩剑老人。这时,他腰间别着的剑已经不见,手中的长剑折射出恶鬼般的目光。
  仁双手握住了剑,抱剑与胸前,下蹲身子,然后整个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奔腾而出,身形宛如雷闪。
  悠扬的笛声慢慢变得急促……林间鸦鹊鸣叫着飞去。
  醉酒的老头一脚往前踏去,踩碎脚底石子,随后他提剑压上前。
  一道响亮的兵器撞击声之后,两人的身影已经错位。
  老人爽朗的笑声带着讥讽,“这么慢?究竟是什么桎梏住了你?”
  仁置若未闻,他以难以置信的姿势扭转自己的身体,双手持剑以开山之势朝着后面扫去,在他的腹部,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有着鲜血沁出。简直难以想象面前这个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进棺材一命呜呼的老头会展现出这样的反应力与速度。他以毫不慢于仁的速度轻松格挡住仁的这一剑,然后短暂地往后撤离了几步。
  压退对方之后,仁没有趁此主动进攻,而是停留在来原地,右脚踮起略微上前一步。双手保留着持剑的姿势,这不过这一次剑尖朝地,他伸直的手臂与手中的剑浑然一体,形成了一条笔直的线,而这条线与仁的下半身勾勒出了一个三角。他的整个身体,展现出奇异的数学美感。
  微凉的冷风仁微长的头发,他如同即将猎食的鹰盯着面前的老人,目光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倒是那个老人浑身松垮,散乱的目光仿佛根本不在意,那双枯瘦的手所握着的剑不过就是柳枝而已。仁的剑微微抬起……老头的身影已经动了,那宛如柳枝的剑此刻锐利无比,以极快的速度往前穿出一剑,被仁闪开之后,立马变换成下截剑。
  “铮,锵,铛”三声之后,又是一阵呼声,那是衣物带起的呼声。格挡住这快速的三剑,仁快速做出了反击,他双手持剑,宛如之前的姿势,然后快速,凌厉地劈下,宛如书法大师以自己癫狂的笔法写下一个一字。
  老头的速度忽然缓了一下,在他双脚之下,地面微微龟裂。见躲不开这一剑,老头顺势左脚往后踩,下移重心,反手持剑架了上去。
  烟尘四散,这宛如劈山断流的一剑被硬生生挡住,剑尖悬停在老头的天灵盖上方,如同枯树皮般的额头处浓厚的血液流淌而出。毫不迟疑,老头立马后退,他作出收剑的姿势……
  呼啸着的风宛如被吸入的水流一般朝着剑柄聚集而去,快速且具有张力,随后他向前一剑斩出。仁的身形宛如丹鹤从湖面一跃而起,他乘着剑风而起,然后宛如落羽翩然落下,他单手持剑,以回旋的姿势斩下,一剑,两剑,三剑,剑与剑的撞击声不绝入耳。
  一阵
  比上一阵更重的巨痛随着剑柄传来,震得老头握剑的虎口发裂,提不上气。他错误判断了一点,仁的剑术可不仅仅只有“快”。在被自己快剑伤到之后,对方立即调整了自己的对策,随后的出剑一剑比一剑凌厉,一剑比一剑霸道……他惊叹于对方的霸道之时,也不得不折服于这个年轻人对于剑道的领悟。仅仅用“一字斩”以及“落雁式”这种朴素简单的剑招,一瞬间就把他压得毫无还手之力,陷入被动。
  老头强行压住翻滚的气血,调整好呼吸后毫不迟疑地朝着边上芦苇草里跑去。略微迟疑了一会儿,仁还是提剑追了上去。老头反手就是一剑上挑,干净利落把芦苇从中切断,然后挑飞四散,以此遮住仁的视线。仁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冷静地面对即将可能到来的突袭。但出乎意料的是,敌人并没有借此为幌子,趁机发动攻击,而是头也不回地选择逃跑。如此这样,反复了两次。
  这个能以快剑伤到仁的老头,当他在芦苇地里灵活躲避之时,就像是一条鲶鱼一样让人难以抓住。即使是有了前两次的借鉴,当对方挑断芦苇的时候仁依旧保持着紧绷着的状态,谨慎而又小心。可渐渐地,呼吸的节奏让仁警觉起来。
  这是非常细小的变化,仁察觉到了呼吸的节奏变快了一点,且有着不受自己控制的迹象。仁曾经花了一年学习如何呼吸,控制呼吸,这样恶变化令他意识到自己“中毒”了。仁没有意识推测自己如何中毒的,立马更变了追赶的方向,朝着芦苇地外跑去。
  察觉到仁意图的老头立马缠了回来,发动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势必要把仁拖在芦苇地里……仁反手挡住这一剑,伴随着短暂的翁鸣声,那把仁从敌人手里夺来,带有锈迹的铁剑,终究是经不住这样的击打,剑身开始裂开。
  而这一次,仁没能一沾即离,他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就像是闻见了鲜血的鲨鱼,老头的进攻欲望越发高涨,整个人都疯狂起来。他开始以搏命的方式来拼招……
  仁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每格挡一次,呼吸也跟着紊乱一分。
  又是凌厉的一剑横劈,仁机械地抽剑格挡……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声响,仁手中的锈迹斑斑的铁剑应声断裂。已经来不及作出其它的防御,抓住这个短暂的机会,老头撞入了仁的怀里,反手狠狠地一剑刺入仁的胸口。
  老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缓缓地从仁的胸口抽出剑,神色冷漠地看着仁无力倒在芦苇地,挣扎着呼吸。
  “莫怪我卑鄙,拿钱做事而已。”老头收剑入鞘,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枯瘦如柴,弱不禁风的老年人姿态。
  这时,某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叫声传来,“仁!”
  那个衣衫单薄的女孩,站在芦苇地外,迷惘而又害怕,就像是刚刚换了新家,从自己小窝探出头的小猫。小苏眼底似有氤氲弥漫开来,看着仁无力地倒在芦苇地里,心中的害怕终究是决堤,崩溃……
  她喉咙撕裂地叫出了声:“仁!”
  老头循着声源发现了一个个头不高的小女孩,在她身边,一个年轻男人正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自己。老头嘴角裂开一个笑容,就算是打了招呼,随后他毫不迟疑地朝着江面奔去,身形快速消失。
  完全没有小苏那样预料之中的情节,仁会哭着抓住她的手说着感人的话。迎接小苏的只有仁冰凉的尸体,而小苏只能无助地趴在他身上哭泣,就像是那个糟糕的夜晚一样吗,她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是虚假,此刻只有沉默是真实的。如何的悲恸,绝望,撕心裂肺,回应它的只有沉默。
  小苏求助地抬起头,向身边的勿成非哀求道:“成非,做做什么,求求你做做什么……”
  “腹部撕裂伤、胸部贯穿伤、中毒、大量失血,”勿成非就像是一个医生一样作出了精确的判断,他顿了顿认真地对面前的女孩说:“谁也救不了他。除非……”
  勿成非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神情冷漠地说完了这一切。小苏陷入了呆滞,而在这时,微凉的灯光照亮了两人,那是一个僧人,勿成非和小苏都认得的僧人,他们俩曾经见过的三圣教苦行僧。这位僧人正朝着这里迅速走来,一言不发地将手中的照明灯递给了勿成非后,抱起躺在地上的仁,朝着自己走来的路返回。小苏回过神来,立马跟了上去。
  ……
  翌日清晨,小苏从迷迷糊糊之中抬起头,脑中的记忆停留在仁被送进屋子的那一刻。有了一晚上的缓冲之后,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小苏开始审查起自己周围的环境,昨晚她只记得自己是在上山,然后,进了一间寺庙,心急如焚的她没有记住其他的细节。
  手臂传来的酸痛令小苏意识到自己昨晚因为太累就这么趴在了小桌,枕着手臂睡着了。很快的,她发现了桌上摆着一根半截的胡萝卜,里面插着一根香,看样子是应该用来驱,山上的蚊虫之类的,只不过这根香的样子与小苏常见的驱蚊香不太一样。
  香只燃了半截不到,落在桌上的灰依旧保留着条状。小苏将盖在身上的床被取下,朝着屋外走去,屋外的景象映入她的眼帘,一时间她屏住了呼吸……短暂地忘记了所有。
  那是一棵她叫不出名字的树,繁华的枝丫低压压地下垂,清晨的日光从中穿透,在地上留下斑驳的日影,随风律动。簇拥着的白色花朵攀附在枝丫上,更像是初雪过后的场景。
  那些坚韧的,奇怪的,朝外生长的枝丫令小苏突然想到了小时候的“吹墨画”。将一滴浓郁的墨滴落在白纸上,然后用力吹动这滴墨,这滴墨就会如同活了过来一般,朝外延伸,生长出一根又一根如同惊雷劈下的黑色枝丫。
  在树下,用竹片编制成的小圈围住了这颗树,在其竹片顶端白色的折纸悬挂着。而一位僧人正取下其中一张破碎的折纸,并换上一张新的。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转过身微笑地看着这位刚睡醒的小女孩。小苏着急地想要开口问关于仁的情况,但这位僧人已经转身离开这里。
  “小苏……”某人的声音打断了准备追上去的小苏。小苏回转过身,神色憔悴的勿成非正依靠在一个柱子上。
  无需多言,小苏已经知道了勿成非心中所想,快步跟了上去。她跟着勿成非走进了一间不大,干净的房间。一位僧人端坐在中央的小桌钱,眉目紧缩,头上烫着六个戒疤,身上披着一件古朴的红色袈裟。很快的,小苏想起昨晚就是这位僧人从他们手里接过仁,然后带进了一个房间内。
  昨晚,她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样貌,现在看起来,这位僧人是一位真正的佛教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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