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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8,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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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国的岁末是十月,也有节日,但那只叫做除旧岁和迎新岁,也就是岁末岁首,这时候,并不叫做春节。
  
      是以,除夕仍旧是后世的除夕,立春之时的节日也叫做迎春,只是秦国向来信奉法家,一切以实用为前提。
  
      节日,自然也不例外。
  
      在这个土地普遍贫瘠,粮食作物普遍产量不高的时代,即便是冬季,黔首们也要忙着垦荒,而到了正月下旬,原本垦荒的黔首们,便要开始正式春耕。
  
      从第一锄挖下,直到一个四口之家,以人力牛力将数十上百亩地尽数耕完。
  
      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是以,没有那么多的节日让他们去浪费时间。
  
      并且,秦国的律法,毕竟是以全民备战为根本目的的。
  
      所以,他的赋税可比后世的其他朝代都要高。
  
      只是对官吏的惩治足够严格,才导致黔首看起来还活的更好一点。
  
      但这是以牺牲附加消费为前提的。
  
      比如,酒。
  
      节日不禁饮酒,开放得越多,就越容易出乱子。
  
      所以,聪明的秦国法家,就用腊祭将这几个节日全部汇聚了起来。
  
      从祭祀神灵,祖先,以一年来的收成,对去岁许下的愿望进行还愿,到燃放爆竹庆贺春季的到来,祈求来年的丰收,都在这一天。
  
      这也是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比岁首的节日还要隆重。
  
      而这样的盛况之下,受到邀请参加腊祭的张仲,却裸着双足,精赤上身,跟在人群中蹑手蹑脚。
  
      他不得不如此,因为他的下身,穿着的乃是最古老的兽皮裙装,内里则穿着条闭裆短裤。
  
      不停挪动之间,张仲左顾右盼,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发烫。
  
      趁着别人不注意,他偷偷看了一眼胯下。
  
      那里,凉飕飕的有点透风。
  
      因为,这短裤它不是紧身的。
  
      你稍不注意,会不会甩出什么来都不一定。
  
      这幅装容,要是在后世,都够得上有伤风化罪了。
  
      然而,在此时却是祭祀所用。
  
      敢信?
  
      “张亭长,我们须得快些,腊祭要开始了。”
  
      左右穿也穿了,死就死吧!
  
      张仲以一副上刑场的姿态,慷慨道。
  
      “好。”
  
      其实,他和身边同样装束的众人,都不是参与祭奠的主要角色,主要角色是县上那些穿着玄黑礼服的各位长吏,和一些身居要职的佐吏。
  
      以及,那个张仲颇为熟悉的蛮王之子,沙摩虬。
  
      他们,才是这场祭祀真正的祭拜者。
  
      而张仲和身边同样装束的十人敌,都只是为祭祀表演节目的,至于什么节目?
  
      跳舞。
  
      手执干戚,在巫祝的指引下,模仿远古部落时代,各族之中的勇士,跳“兵舞”。
  
      用以祭祀八神之首,农业始祖,神农氏。
  
      所谓八神,也被称之为八腊,为首者就是先啬神农,其次为司啬后稷,他们同为农业之神,是祭祀最隆重的两位神明,也是秦国地位最高的神明之一。
  
      所以,秦国掌管农业的官员,也叫做啬夫。
  
      然后是农,也就是农夫自己的祖先,再然后是邮表啜,他是掌管茅棚、地头、和井的神灵。
  
      再之后,则是猫虎神,他们司掌除害,也就是捕鼠和猎杀野猪,以保证庄稼不会被这些动物吃掉和破坏。
  
      除此之外,还有坊,他是堤坝之神,水庸,则掌管一方降水,也是城隍的前身。
  
      最末尾的,则是听人讲述时,让张仲大吃一惊,完全没想到的神明。
  
      昆虫,民夫们将向他祈福,祈求来年害虫减少,保证收成。
  
      一路前行,张仲很快就与同行的十人敌,抵达了广场之上,排列整齐之后,看向高高站在台上的各位长吏。
  
      随着士卒们将牛、猪等动物的头,和栗、稻、麦等农作物摆在祭台上。
  
      作为主祭官的巫祝才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以一种悠扬而缥缈的声调念出祭文。
  
      “择吉日兮良辰,穆将报兮地皇。”
  
      “上岁和兮风雨调,五谷丰兮牲畜足。”
  
      值得一提的是,据张仲的了解,秦国时的神农氏,还不是炎帝,而是三皇之一的地皇。
  
      “得皇助兮无灾,受皇赐兮地肥。”
  
      而皇的称号,也不是指的后世的皇,而是神灵的尊位。
  
      “民安乐兮无饿殍,国康泰兮无穷户。”
  
      “神授取兮当还,神赏收兮回报。”
  
      “五音齐兮钟鼓清,舒缓节兮和安歌,”
  
      巫祝的声音开始变得厚重,并逐渐高亢,他开始赞美放在台上的祭品。
  
      “黄金案兮玉镇,盍芬芳兮溢香。”
  
      “白银盘兮盛肥畜,琼玉碗兮陈栗谷。”
  
      念完这句,巫师眼光一凝,看向下方站立的百余名十人敌。
  
      张仲被他看得略有点紧张,手中握着的干戚不由得紧了紧。
  
      高亢的声音再度拔高,宛如疯魔。
  
      “干戚铸兮何利,勇士招兮何强。”
  
      “着兽皮兮执神兵,舞乐伴兮示上帝。”
  
      随着这句话起,张仲与身边的十人敌尽数踏前一步,他们手执干戚,于几乎变得尖锐的祭词中开始舞动。
  
      秦国尚武,对于娱乐的舞蹈却并不擅长,事实上他们所谓的兵舞,应该叫做兵武更合适。
  
      干戚相交,张仲挪步与眼前的甲士相错而过。
  
      而后回身一劈,于青铜脆响中再对一记。
  
      祭祀高亢而尖锐的声音还在响起,伴随着歌舞,直达天穹。
  
      “神戎悦兮降福,赏子民兮洪恩。”
  
      “夏无干兮水不积,秋无风兮兽不行。”
  
      “人无病兮康健,畜无瘟兮肥壮。”
  
      “建功业兮身平安,家财足兮无灾劫。”
  
      祭文没有张仲想象的那么长,远远没有达到屈原离骚的那种程度。
  
      而巫祝,也一如秦国官员的办事效率那般,简单,直接,并且,效率。
  
      念完之后不过一刻钟,他就直接挥了挥手,将张仲等人从台上赶下去了。
  
      连敷衍都不带敷衍的。
  
      刚刚下来,张仲一眼就看见了正手持皮毛大裘,等在路边的梨。
  
      张仲看着对方脸上促狭的笑意,顿时有些不想过去。
  
      “还不快过来?”
  
      梨张了张口,对张仲做了一阵口型。
  
      而那口型,分明就是。
  
      “你有东西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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