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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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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是残酷的,往往如此,没有一次会有例外。
  
      人心也是残酷的,往往如此,可就是会有哪怕一次...峰回路转。
  
      已经结成一把钢刀的周军们,如果是反复用普通的砂石去抵挡,无异于是替他们磨刀...钢刀只会越来越锋利,而不是消耗磨损。
  
      战争是如此...
  
      凉方负责督战此役的将领叫做韩伯曰,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凉人...他熟读诗书礼,善御射,更是通过了大考,入洛做过几年官。
  
      只是在洛邑官场中,他一个凉人,又无贵胄身份,自然如同一尘浮萍,孤苦飘零...
  
      虽然前有圣人修学,后有太公变法...却也并无法改变这个朝廷...这个世卿世禄的朝廷。
  
      韩伯曰自恃读书人,他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野心。
  
      ......
  
      钢刀需要石磨,哼,我今天到要看看,是你的刀硬,还是我的石头硬。
  
      韩伯曰以旗语迅速调遣麾下,聚集前往狭隘的关口。
  
      他需要将这股迸发战意的周军一网打尽。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
  
      韩伯曰不讲感情,至少在战场上他不讲感情,他毫无节制地挥霍着己方底层士卒的生命,他们就像无数枚被随意抛掷的棋子,无时不刻在替他消磨熊伯正在凝结的这柄钢刀。
  
      毕竟比起武器装备,亦或者比比军队的个体素质,凉国其实是不如朝廷的...所以某种程度上,还是需要用数量弥补这点战力上的差距。
  
      涌出关前的凉方军士愈来愈多,将白郎子卫们围得水泄不通,白郎子前进的脚步因此被限滞,熊伯愈发觉得前进困难。
  
      无数的袍泽倒下,又有人从其身后接过重担,挺枪而上。
  
      遍地尸骨...血流成河,昨夜还在与他们嬉笑的曲长已经战死,熊伯到现在耳边还萦绕着曲长死战时的怒吼。
  
      兄弟们,照顾好我爹娘!
  
      熊伯有些迷茫...他老周家一男一女,就他这么一个独苗...如果自己战死了,父母当如何?
  
      眼中莫约是吹进了凉川的沙...
  
      “放弃向关隘突围,放弃向关隘突围,全军向后,全军向后!”一声怒喝传来,白郎子卫们得令而动,迅速调转枪头。
  
      熊伯明白,这是突围无望...准备与凉人殊死一搏。
  
      坐在上方的韩伯曰也听到了...山谷狭隘,声音随着两山的峭壁一路直上,传入他的耳朵里。他即刻调遣兵将应对。即使他不明白对方将领为什么要让属下吼出他的战略意图。
  
      还有什么比单纯的死战更让人绝望的事情?
  
      白郎子卫被多他们几倍的军事力量前后夹击...就这么耗下去只可能消磨战士们来之不易的士气,从而加速军队的灭亡。
  
      周方将领因此以不远处山坡上的韩伯曰为饵,让战士们再次拥有战斗的意义。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
  
      于是乎,死战就变成了斩首行动。
  
      原本疲惫的白郎子卫们也注意到了山丘上的敌方大将...不用说,每个白郎子卫的心底里莫名地就出现了一个讯号。
  
      擒贼先擒王。
  
      所有人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上峰的战略意图。
  
      接下来,便是更为猛烈的杀伐战场。
  
      韩伯曰的眼角有些抽搐...他心里当然是知道对方根本不可能杀到自己的跟前,但是把自己当作靶子,用来提升己方士气的做法,令他非常不喜欢。
  
      他挥动着手中的旗令,决定快些结束这场早就奠定了胜负的战争。
  
      他得早些做准备...依此来迎凉川外的朝廷主力。
  
      “长安校尉熊知机率长安军前来支援!”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齐声爆喝响彻山谷。
  
      周凉双方皆是一愣。
  
      “轮回有路你不走?拔舌无情你敢来?”韩伯曰心中冷笑。
  
      熊伯则是心里咯噔一声。
  
      .......
  
      熊知机凭借着领军几十年的战场嗅觉,原本已经快要撤出凉方的包围圈了...可因为战场被凉方依此分割...他无法得到自己儿子此时的情况...心中一直不安,于是他一直守在凉川的一处高地上,心中焦急。
  
      当他听到白郎子卫们的高昂的暴喝时,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熊知机挺着浑圆的肚皮,率军往关中扑杀而入。
  
      父子二人虽然被凉军阻隔,可多年来的默契却令他们的意志联结在了一起。
  
      父亲...
  
      熊伯有些哽咽...但是来不及落泪,上峰下达了命令,大军再次转向,突破关口,于长安援军配合,杀出一条血路。
  
      ....
  
      命运喜欢与人开玩笑。
  
      在白郎子卫不屈的意志之下,关隘被开出一道豁口。
  
      而有些怕死的长安校尉熊知机却因为此战冲在第一位,被人用乱枪捅死,又被千人践踏,尸骨无存。
  
      熊伯心中却只有侥幸和舒畅...在纷乱的战场上,他当然无法得知父亲身死的消息。
  
      他想着回去给父亲锤锤肩,洗洗脚...这老不死的东西,还真不怕死。
  
      他笑了...就像小时候父亲陪他玩乐那般地笑。
  
      已经多久没这般笑过了?
  
      莫约是父亲当了大官之后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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