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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39:黑塔与最后一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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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塔先后答应了三家的许愿。
  
  有些否了,但还是满足了九成九。
  
  三家脸色非常愉悦,其中以夙家最明显。
  
  夙家是最先丢失黑塔信物的家族,本以为一番折腾还是不行,没想到最后咸鱼翻身。
  
  当夙家家主退了下来,目光下意识落向顾的方向。
  
  气团让顾上来,按照流程询问顾有什么想要视线的愿望。
  
  众人还以为顾会掏出许愿清单,结果他什么都没掏出来,歉然笑道:“抱歉,忘了带了。”
  
  清单忘了携带,许愿就只能现想了。
  
  众人不敢去看顾家那一伙人的脸什么颜色。
  
  顾意也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二叔,看着他背对自己的背影,暗暗紧了拳头。
  
  这事儿关系到顾家接下来十年的荣耀富贵,自家二叔究竟在做什么?
  
  许愿要出示“黑塔信物”。
  
  只见顾张开右手,手心溢出极淡的黑雾,黑雾由浅至深凝成一把虚幻的钥匙。
  
  这把钥匙就是顾家“遗失”许久的“黑塔信物”。
  
  上面还有一个“顾”字。
  
  清楚顾家信物“遗失”的长老们脸色铁青地看着顾的手。
  
  他们以为顾截胡夙家,拿了杨家的“黑塔信物”,没想到他手中的信物还是顾家的。
  
  这说明什么?
  
  这是不是说明当年顾家那份信物从始至终都没有消失???
  
  为何会出现在顾手中,顾又为何一直期满他们???
  
  内心有万千疑惑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发作出来。
  
  气团确认信物的真伪,询问顾。
  
  “凡人,说出你的诉求。”
  
  顾目光平静道:“我的愿望是以上三家的愿望全部作废!”
  
  众人哗然,先前三家的人更是蹭得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现场乱成一套,叱骂顾的声音又多又杂。
  
  不过他们都没掏枪动手。
  
  因为在这里是不能动武的,这是对黑塔的冒犯。
  
  众人内心冒出了深入骨髓的冷意。
  
  顾这个疯子是想同归于尽吗?
  
  “你确定要实现这个愿望?”
  
  顾点点头:“是的,这是我的愿望。”
  
  气团道:“凡人,如你所愿。”
  
  顾家一行人和其他三家都震怒得懵逼了。
  
  为何黑塔会答应顾这样疯狂又不合理的许愿请求?
  
  同归于尽也不是这么干吧?
  
  顾意脑子混成了浆糊,不明白这位二叔为何会出这样的昏招。
  
  气团可不管这个,它询问最后一个持有“黑塔信物”的人。
  
  是的,最后一个。
  
  这意味着裴叶身上有三份“黑塔信物”。
  
  众人震惊地看着裴叶,顾家众人绝望的内心又重燃希望。
  
  自然,失去“黑塔信物”的几家都用杀人剐肉的眼神看着裴叶……
  
  属于他们家族的“黑塔信物”居然都在这个陌生女人身上。
  
  裴叶上前,顾却没下去。
  
  她同样张开手,三份“黑塔信物”漂浮在她手心,凝聚成实体。
  
  分别是夙家、杨家、艺家,三份。
  
  先不说艺家如何咬牙切齿,反正夙家家主是要气疯了。
  
  险些气出脑溢血。
  
  夙家与顾家联手两家偷袭杨家,为何许诺给夙家的杨家“黑塔信物”会出现在裴叶手中?
  
  属于夙家,存放在他儿子夙道手中的那份“黑塔信物”为何也会在裴叶手中?
  
  夙家家主一下子就想通了关键,铺天盖地的仇恨几乎要将其淹没。
  
  他咆哮着要扑上来。
  
  额头青筋暴起,整张脸都狰狞得近乎扭曲。
  
  “顾,你tm算计老子!”
  
  气团可不管凡人的争执。
  
  “凡人,说出你的诉求。”
  
  裴叶看看手心三把“黑塔信物”。
  
  “尊敬的黑塔,我有三份信物是不是能许三个愿望。”
  
  气团道:“是的。”
  
  裴叶便道:“我三个愿望都是麻烦您格式化一下,谢谢。”
  
  这个愿望让众人都安静了,气团翻滚得更加剧烈。
  
  “凡人,你是什么愿望?”
  
  裴叶一字一句道:“我让你自我格式化。”
  
  气团上的猩红部分忽明忽灭,透着一阵阵的诡异。
  
  裴叶张开的手掌心合拢,三枚钥匙回到体内。
  
  “如果这话无法理解,那么我换一个说辞我希望你能自杀!从此往后,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怎么,如此小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在场众人已经不生气了。
  
  因为裴叶荒诞的举动已经让他们顾不上生气。
  
  顾的愿望让三家许愿落空,顶多难受个十年。
  
  裴叶一人则是要将黑塔他们的摇钱树连根拔起、砍掉烧毁。
  
  她疯了吧?
  
  裴叶有没有疯不知道,但气团这边的确是发生一场短暂的混乱。
  
  正当众人以为黑塔要否定裴叶心愿的时候,他们听到一阵不知男女的沙哑声。
  
  沙哑声伴随着刺耳的滋滋声音。
  
  “……发……滋滋……发现恶意攻击……滋滋……全部抹杀!”
  
  话音落下,众人瞧见如天幕般的穹顶冒出粘稠如液体的黑雾,从上而下,像他们涌来。
  
  裴叶见状轻扬眉头。
  
  她转头问一旁的顾。
  
  “似乎玩脱了。”
  
  顾却笑道:“开始登塔了。”
  
  这时,浓雾已经将一部分人淹没,耳边也能听到他们惨烈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裴叶仍旧淡定:“但我没看到楼梯。”
  
  顾道:“黑塔的楼梯从来不是实物,你会明白的。”
  
  他说完便被浓雾完全淹没,也包括裴叶。
  
  周遭全是黑暗,无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哭泣、大笑、哀嚎、痛骂、求饶、斥责、咆哮、诅咒……
  
  一时间,这些声音全部涌入她的耳畔,但又悠远得像是从天际传来……
  
  裴叶闭上眼睛,坚守本心不去多想不去多看不去多听。
  
  兴许是几秒的功夫,也兴许是几分钟,明明闭着眼睛的她却看到了东西。
  
  她发现自己的视角成了个高三女生。
  
  高三女生“她”正站在一个简陋、视线暗淡的旅馆房间。
  
  房间内还有个同龄女生,“她”的班长,前段时间被男生笑着选为班花的女生。
  
  班花很狼狈,被“她”摁在床上左右开弓扇了七八个巴掌,冲着脸吐了几口唾沫。
  
  “让你笑得浪,再浪一个啊,勾引老娘的男人……让你清高勾人,老娘早就看你绿茶的婊样很不爽了……艹nm的……以为就你学习好啊,以为就你长得好看……说话嗲得老娘想吐……”
  
  强烈的嫉妒充斥着大脑,“她”扇巴掌不够还起身用脚踹,踹班花的胸、肚子和脐下位置,任由班花怎么求饶怎么哭泣都无动于衷,反而越发的怒火高涨,用手去掰开班花的嘴。
  
  打得够了,“她”喘匀了口气。
  
  出门让门外等着的几个社会朋友进去,给班花艺点颜色看看。
  
  “多拍几张照,让她以后学乖一些。”
  
  “……呵,她不敢报警也不敢跟老师说的,不然我就将照片视频发给全校看看她多浪。”
  
  高中女生“她”很笃定。
  
  全校的人都会笑话班花,老师看班花也不再骄傲,反而会觉得班花是脏东西,街坊邻里会背着班花窃窃私语,亲戚朋友会避之不及,父母也会责怪班花不检点,所以班花不会说出去。
  
  裴叶眉头一皱。
  
  下一秒,视角又改。
  
  她成了一个初二小男生,戴着眼镜,性情木讷,学习很好,被一堆男生堵在厕所。
  
  正当裴叶以为小男生也要遭遇不幸的时候,小男生低头看着脚上破旧开了口的球鞋,低头听着男生们的嘲讽,心里难过得流泪。画面一转,小男生趁着课间操的功夫,从某个同学的桌洞内掏出一个保温杯,这个保温杯就上千块,里面装着同学家保姆炖好的补汤……
  
  这个男生往里面倒了一两滴有些刺鼻的液体……
  
  百草枯。
  
  裴叶听到小男生的心声。
  
  “……你有钱又怎么样……给你点教训……”
  
  小男生跟被害同学没冲突,但被害同学家有钱。
  
  之后又有无数类似的场景。
  
  嫉妒公司新进来的美女同事,于是在群里散播美女同事经常跟老总一起走,疑似被包养。
  
  嫉妒闺蜜长得好看,故意掉包闺蜜的化妆品,往里面加让闺蜜脸蛋过敏的东西……
  
  嫉妒伴娘太苗条,往伴娘东西加激素……
  
  嫉妒舍友往舍友枕头、鞋子甚至是苹果里面加细针……
  
  嫉妒……
  
  嫉妒嫉妒……
  
  凭什么这人父母比我父母有钱,我工作一年抵不上她/他一天开销!
  
  凭什么这人上升速度比我快,我明明更勤劳!
  
  凭什么这人又懒又丑又胖还有富二代跪舔她,我明明比她好看!
  
  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
  
  无数个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凭什么……
  
  裴叶眉头微皱,轻嗤了声。
  
  “垃圾,滚远点!”
  
  裴叶睁开眼,被驱散至周身三四米的浓雾顿了一下,再一次扑了过来。
  
  视角又发生了变化。
  
  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母亲七十岁,环卫工,头发花白、手脚龟裂,每天天不亮就要上街打扫……
  
  父亲七十二岁,曾经是个会油漆工的师傅,现在还到处给人打工。
  
  房子八十几平米,“他”所在的房间又脏又乱,充斥着腐臭味和说不出的腥臭味,那些腥臭味是从床边、床头柜上的纸团散发出来的。零食袋子、脏臭袜子、衣服裤子随处散落。
  
  “妈,我饿了,还不做饭……”
  
  “爸,我没钱了……”
  
  “妈,我想买新手机,苹果又出新款了……老东西,你给不给钱……”
  
  “爸……以后回去找工作的,现在让你们给点钱怎么了?”
  
  不想干活不想找工作,父母的嗦真的太烦人了,还不给钱,要这两个老东西有什么用。
  
  画面一转,“他”跟两个老人大吵一架摔门而出。
  
  路过一条小巷看到有个女人从附近的atm方向过来,心生歹意。
  
  没一会儿又成了一个二十出头的靓丽女人。
  
  女人给人当了情人,不用做什么就有大把大把的钱到账。
  
  没多久包养她的金主腻味了,她又找了新的金主……
  
  大好年华在各个金主之间流连。
  
  二十七八岁的她想结婚,继续当个富太太。
  
  以前被她嘲笑的大学同学各自组建家庭生活安稳。
  
  最后一个画面,女人从某疾控中心买了试纸,检验结果两条杠。
  
  视角再次转换。
  
  一个四十来岁在赌场沉溺的男人,打工不如打牌打赌来钱快……
  
  有人疯狂买彩票,不工作,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又有无数个声音在裴叶耳边低喃。
  
  不想工作、不想动、现在没钱但以后肯定会发财、找个人养自己、谁工作谁傻逼啊……
  
  裴叶隐约明白了什么。
  
  又一次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驱散。
  
  “是懒惰么?”
  
  第一次是“嫉妒”?
  
  第三次浓雾再度包围上来,基本佐证了裴叶的猜测。
  
  一个中年男人,浑身酒气和烟味,醉醺醺回到家。
  
  老婆不在家,儿子女儿正嗷嗷大哭,母亲从房间出来骂咧咧说老婆怎么不看孩子,肯定又出去勾人。中年男人头昏脑涨又愤怒无比,这时老婆从门外进来,愤怒指着他要离婚。
  
  中年男人心头冒火,大怒,抡起拳头就往女人脸上闷去。
  
  女人闪躲,他抬脚踹,抓着头发,抓下来小块带血的头皮……
  
  老婆被他打死,丢下了楼。
  
  画面一转,又成了一个粗壮的女人。
  
  丈夫懦弱一辈子,女人也强势一辈子,她不允许儿子跟儿媳关系好,不允许儿媳不听自己话,不允许家里有任何反对她的声音。丈夫外遇被她抓个正着,她气疯了,抄起菜刀就砍……
  
  画面再转,她又成了三十几岁在家带娃的女人。
  
  养育三个儿女让她精疲力竭,儿子学习不好又调皮让她暴躁愤怒。
  
  这天又被老师打电话,她颜面尽失,抄起家中的晾衣架就往孩子脸上身上招呼……
  
  炽热如火的愤怒灼烧心脏,又蔓延至大脑,焚烧理智……
  
  无数的声音在耳边低语,无数的血腥在眼前闪过。
  
  裴叶道:“死在我手中的人比你们捆起来还多,滚远一些……”
  
  是“暴怒”。
  
  紧接着便是“涩欲”、“傲慢”、“暴食”。
  
  人生百态,各种丑陋的景色与黑暗在她眼前一一展开。
  
  裴叶感觉自己变成了他们任何一人。
  
  他们的负面情绪如躲在暗中的豺狼,死死盯着她。
  
  一旦她松懈便扑上来将她撕碎。
  
  奈何裴叶始终镇定,偶尔也就皱个眉。
  
  她无那些情绪,自然也不会与其产生共鸣。
  
  直到浓雾第七次扑来。
  
  她未听到地狱厉鬼般的低语,也未看到一幕幕冲击心灵的画面。
  
  只有一个人。
  
  “顾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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