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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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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星辰等人在压抑无比的氛围中,一路无言,最终走进超人类特别行动小组的会议室时,会议室中原本正商议着什么的三人,同时转过头来。
  会议室中的三人,分别是先知,克里斯,还有里昂。
  三人转头那一刻,刚刚走进会议室的一众少年男女,在他们脸上看到了略显凝重的神色,包括先知的脸上。
  这重要么?这当然很重要,在此之前,先知给人的印象,自来都是那个高居上位,却平易近人的旧人类领袖,尤其对于这一干与他熟识的晚辈,他更是一个并不难相处的长辈,所以他们很少见到先知展露凝重神色。
  进门时刻,第一眼就见到先知如此神色时,一众少年男女都下意识愣了一下。
  那一刻,在见到先知那前所未见的神情时,那种愧对先知,更愧对苏珊的思绪,一下更是在星辰心头剧烈涌起,而后,那种仿佛透体而出的思绪,瞬间将他整个人都萦绕起来。
  压抑的愧疚思绪中,一刹的对视过后,星辰赶紧将目光收起,并落在了脚下的光滑地板上,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去跟这位旧人类领袖对视。
  这一刻,早前想象之时,就已经害怕到了某种程度的星辰,如何还有勇气呢?因为就算抛开对方旧人类领袖,还有苏珊父亲的身份不谈,他也知道对方对自己是有莫大恩惠的,但他最终却辜负了对方的恩惠和信任。
  这一刻,星辰又一次止不住回想,当初自己之所以能从神落城脱困,追根究底起来,其实也能够说是先知救了他,毕竟当初救下自己的邵东和苏珊,就是先知派出的。
  后来,无论是直接层面也好,间接层面也罢,回想起来时,星辰一次又一次地意识到,先知这位旧人类领袖,于自己而言,到底给予了何等莫大的恩惠。
  当然了,星辰知道,相比于以上种种,先知这位旧人类领袖,对自己最大的恩惠,无疑是他的女儿苏珊。
  将他从绝望思绪中拯救的人是苏珊,让他重新感受到世间温暖的人是苏珊,重新给予了他最完美的爱情,以及最极致温柔,与他倾心约定,想要共度余生的人也是苏珊。
  星辰知道,对于先知而言,苏珊无疑是对方最宝贵的事物,如此情况下,他深知一年多前,对方需要何等的信任和包容,才能将自己最宝贵的女儿,交给他这样一个世人眼中的星际杀人逃犯。
  然而,事情到了最终,无论主观也好,抑或困惑于当时也罢,星辰知道自己真实地辜负了那位长辈,辜负了那位旧人类领袖的信任。
  当然了,比起那已经根本无法接受的,自己对于先知信任的辜负,此刻的星辰,更加无法接受的事情,是自己对苏珊的伤害。
  一直以来,星辰都知道苏珊到底有多爱自己,以至于爱得那么小心翼翼,爱得那么无微不至,以她的出身,以她的完美,本无需如此的,但她就是如此地深爱着自己,那是爱到了极致的表现。
  此刻再次回想,星辰根本无法理解,自己到底是愚蠢到了什么地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暗中斡旋,以为自己能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完美,以至于事到最终,真实地伤害了那个少女。
  没来由的,脑海中闪过以上念头时,星辰想起了苏珊的温柔,亦想起了苏珊的敏感,他知道若不是自己此次的所作所为,苏珊又何至于如此敏感,想着这些时,他止不住又一次想起了,自己和师媚之间有过的种种……
  虽然星辰也知道,他和师媚之间曾有过的那些事情,说到底一不过是各种阴差阳错之下的巧合,但此刻,带着心中对于苏珊的深深亏欠,再次回想起来时,那种油然而起的不贞气息,再次将他整个人都为之萦绕。
  是啊,自己跟师媚之间,确实只是各种机缘巧合,可那些又都真实的发生了,不是么?
  将心比心,星辰忽然意识到,如果换作是他,闻知苏珊跟人发生了以上种种,即使只是机缘巧合,自己又如何能够接受呢?恐怕自己会气到发疯吧,因为他真的太爱苏珊了。
  那一刻,星辰像是忽然更能理解到,自己到底给苏珊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因为他甚至根本无法让苏珊相信他,而就算苏珊相信他,他曾做过的一些事情,也已经是真实发生过的。
  种种诸如愧疚,辜负等压抑思绪萦绕中,闻着自己身上那浓烈的不贞气息时,星辰蓦然感觉到,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勇气,在这一刻好像完全殆尽。
  在真正踏进会议室之前,星辰虽然已经因为种种思绪,而压抑到了极点,但他某些时刻亦曾想过,最终见到先知那一刻,对方或许会问自己什么,自己又该如何对答。
  然而,在这真正踏入了会议室的时刻,在这真正面对了那位旧人类领袖的时刻,在这回想起此前种种,感觉自己被前所未有的羞愧,自责,还有不贞气息萦绕的时刻,星辰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失去了所有勇气。
  是啊,罪恶愚蠢如自己,何来资格和立场保有勇气呢?
  那一刻,星辰如是想着,因为他心中已然明白,无论他主观而言到底有没有对不起旧人类,但客观层面上,他都真实地愧对了先知的期待和信任,更真实地伤害自己最爱的少女。
  意识到这些事情时。
  星辰像是忽然明确到。
  他有罪。
  如此时刻,无论主观意愿到底如何,星辰都觉得自己真的有罪,罪大恶极,不值得任何人的原谅和同情,因为这世界本给了他最好的一切,是他自己没有珍惜,一切都是因为他有罪。
  那一刻,星辰甚至感觉到,自己好像连辩驳的勇气都失去了,辩驳什么呢?辩驳他无罪么?
  不。
  他有罪。
  那一刻,低头看向地板的星辰,双眸中好像失去了最后的神光,他的眼睛暗淡得可怕,那仿若是一种心如死灰的暗淡。
  星辰脑海中一刹闪过了无数念头,并且蓦然心如死灰那一刻,所有人在愣神过后,下意识想要跟先知等人打招呼时,原本依靠着紫凝的苏珊,却一下脱离了紫凝的搀扶。
  下一刻,目光颤抖着的苏珊,步伐有些发虚中,跌跌撞撞穿过了会议室的桌椅,朝先知走了过去。
  见到苏珊朝自己走过来,像是已经能会意到什么的先知,一下单膝落地,并将坚实双臂伸出。
  先知当然需要如此,因为他太高了,如果他不这样的话,与其相比较起来太过娇小的苏珊,是无法与他拥抱的,而他矮身下来那一刻,原本跌跌撞撞着的苏珊,已经一下撞进他怀中,并将他抱紧。
  “哇!呜呜……爸爸……我好难过啊……呜……”
  拥抱先知那一刻,此前仿似眼泪都已经哭干了的苏珊,再一次放声哭了起来,她哭得有些沙哑,也有些无力,但却也哭得无法抑制,一时间,会议室中充斥着她好似能将人感染的悲怆泣诉。
  再次听到苏珊的哭泣,也再次听闻苏珊诉说心中难过那一刻,星辰顿觉自己眼眶也再次发热,鼻尖更是止不住发酸起来,苏珊的每一声哭泣,都好似刺在他心头的利刃,苏珊的每一次泣诉,更像是在对他不贞的质问。
  那一刻,星辰的眼眶在颤抖,他的身体在颤抖,他的心也在颤抖,但让他讶异的是,如此心痛到极点的时刻,此前想法遗落下的愧疚心境中,他却好像连抬头再看一眼苏珊的勇气都失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是害怕面对自己幼稚行径造成的后果。
  还是根本再无勇气去面对那个少女呢?
  他只知道自己好像真的害怕到,连抬头的勇气都失去了。
  在此之前,或许连苏珊自己都会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已哭干,自己也早已经没有哭的力气了吧,但在见到先知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人在受伤的时候,总会想要寻求庇护,尤其被人所伤时,潜意识中总想要寻求来自家的温暖,虽然紫凝和露娜等人,对苏珊来说也算非是亲人,但胜愈亲人的存在,可说到底,先知才是她的父亲,是她真正的亲人,不是么?
  所以,即便这两天中,苏珊已经在紫凝和露娜怀中,几乎流尽了所有的眼泪,但见到先知那一刻,她心底仍然脆弱无比的防线,还是瞬间就崩塌了,她需要一个怀抱,一个能够让她感受到亲情温暖,可以试着抵消心中凄楚的怀抱,一个永远都能保护她,让她随时可以放声哭泣的怀抱。
  先知的怀抱,当然永远都能为苏珊敞开,所以拥抱苏珊那一刻,听着苏珊的哭泣,他眉头少见皱起的同时,宽厚手掌也轻抚着苏珊的发丝。
  感受到先知安抚自己的动作,苏珊一下更觉悲伤涌起,也更加想要将心中委屈诉说,她继续哭泣道:“我好难过……呜呜……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爸爸……呜……”
  “别怕,爸爸在这里。”任由苏珊在自己怀中泣诉时,先知也继续轻抚着苏珊的发丝。
  可以听得出来,先知大概很想要安慰苏珊,毕竟在这一刻,无论对于外人而言,他到底是何种身份,但于他自己而言,他只是一位父亲罢了。
  然而,面对如此模样的苏珊,先知想要安慰她,却又根本无能为力,他只能给苏珊提供一个亲情的怀抱,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苏珊如此伤心的模样。
  那一刻,所有人都默契地沉默着,偌大会议室中,仿佛只剩下了苏珊悲怆以及地泣诉,还有先知轻声的安慰。
  一干少年男女沉默着,因为他们也是一系列事件的经历者,他们当然明白苏珊的悲伤。
  克里斯和里昂也沉默着,身为先知的左右手,他们当然也已经看过了安德鲁的报告,所以他们当然也知道,此次行程,一众少年男女到底经历了什么。
  另一方面,克里斯和先知一样,也算是看着苏珊长大的人,和苏珊可以算作是虽无血缘,却有实质关系的叔叔,所以苏珊止不住自己哭泣的时刻,克里斯眉头蹙起的同时,也下意识抬起目光,朝门口处低头看着地板的星辰看去。
  一年多前,当意识到苏珊和星辰之间,好像产生了超越友情的情愫时,克里斯还是第一个向先知报告了这件事情的,因为他本身也很关注这件事情,毕竟他是真的关心苏珊,而后,他还跟先知一道去找了苏珊。
  当时,意识到苏珊对星辰的爱,竟似已经坚定到了无法改变时,对于站在叔叔立场的克里斯而言,心情其实也是非常复杂的。
  后来,因为苏珊的坚持,克里斯和先知出于对其溺爱,选择了妥协和观察,往后的观察中,他也开始渐渐相信,或许星辰真的不是外界以及自己认知的那样,或许苏珊和邵东对星辰的信任,都是有道理的。
  更多的时间过去后,克里斯和先知其实都已经在潜移默化中,真正接受了星辰,也相信星辰是值得苏珊托付终身之人。
  因为以上思绪,在目下的事情发生后,对于克里斯来说,他心中的复杂程度,或许并不会比先知少多少,所以他此刻才会多有留意星辰。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刻,泣诉中的苏珊,仿佛因为来自先知的亲情怀抱,而一下将所有压抑的委屈,全都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委屈和伤心到了极点的时刻,气话也好,认真也罢,她忽然在哭泣中,说出了一句令在场多数人都蓦然发愣的说辞。
  “呜呜……爸爸……我……呜呜……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呜呜……”
  听闻苏珊说辞那一刻,先知黝黑而又宽厚的手掌,仍然落在她的发丝间,但那轻抚的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或许他在思考着什么。
  那一刻,所有人都蓦然发愣了一下,需要理由么?如果需要的话,那就是这几天以来,他们都看得出来,苏珊虽然无法相信星辰的辩解,但苏珊心中仍是那样深爱着星辰的,否则她也不会被伤得那么深。
  正因为苏珊仍然深爱着星辰,所以这几天里,苏珊虽然一直被伤心和委屈折磨,也在星辰前后矛盾,以及藏头露尾的说辞中,因为敏感至极的心境,根本无法相信星辰,但即便如此,她也从未表态自己和星辰之间,到底会走向何方。
  然而这一刻,苏珊那不知是气话还是认真的说辞,无论是否足够理智,但那无疑算是一种决定?一种对她和星辰关系的决定?
  正因为意识到这一点,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而愣神过后,他们全都下意识将目光聚焦向了星辰。
  目光转过去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低头不语的星辰,正在不停地颤抖,那是一种无法掩饰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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