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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 后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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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说邵东吧?”开口一刻,星辰潜意识里,像是也觉得少了点什么一般,仍然戴着紫色草环的他,也学着南宫吟歌模样,从身侧摘起一根细长草叶,并将草叶叼在了嘴里。
  
  像是已经完全默认了,南宫吟歌真的已经知道所有,又像是真的已经完全相信,南宫吟歌确实是值得信任的长辈,或许早就想与人倾诉,那些压抑了太久的思绪吧,趁着邵东不在,星辰竟真的跟南宫吟歌就此讨论了起来。
  
  因为方才某些念想过后,星辰真切意识到,在心绪因为许多意外和冲击,无数次崩溃又重铸后,仍然时时思念着苏珊,也因为那些思念而时时悲伤着的自己,好似已经能够去适应那些思念,并让理智和那些思念达成一种共生。
  
  如此虽然内心带着思念和悲伤,但也确实冷静又理智的时刻,星辰再次念想着此前种种,他发现自己如果有足够的实力和情报,他竟真的很想去弥补,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关于实力,在方才的思虑,以及南宫吟歌的再次提及后,这不是星辰首要考虑的,因为他知道,虽然直到现在为止,他和南宫吟歌也不曾去讨论,关于所谓剑意的事情。
  
  但星辰同样知道,如果真如南宫吟歌所言,他或许也可以学习剑意的话,就算是只能达到南宫吟歌现在的水平,即他计算之中,无限接近或持平邵东的实力,那么他也敢在情报和计划都完备的情况下,试着去执行自己的想法。
  
  因为星辰知道,现在的邵东到底有多可怕,而几年前以及一年多前,并没有现在实力的邵东,都敢去执行那样的任务,他为何不敢呢?
  
  即使星辰也知道,在那些任务中,并不比自己愚钝,甚至可能比自己都还要聪明的邵东,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他同样知道,换做自己的话,即使有备而往,所需要承担的风险,也是只多不少。
  
  但即使是这样,被南宫吟歌方才提起后,那种好似再按捺不下去的思绪里,他竟真的很想要去行动,他很想要去试着弥补自己的过错,即便此去无回……
  
  因为他知道,即使在经历过许多磨难后,自己已经能让那些悲伤和思念,跟自己的理智和稳定思绪共存,但那些思念带来的折磨,仍然让他痛不欲生,所以,只要有那怕一丝机会,他真的很想弥补自己的过失。
  
  不顾一切。
  
  可与此同时,星辰仍然感觉到,以他此前在超人类特别行动小组中所获得的情报,想要制定一个有成功可能的计划,然后前往神落城,恐怕根本不太可能。
  
  虽然星辰也知道,两度前往神落城的邵东,每一次虽然都完整准备,甚至在永夜森林中,布下了上万个真气傀儡的情况下,也是没有什么把握,并且带着必死决心前往的吧。
  
  如此设身处地的念想,也让星辰知道,曾几何时,对于出狱去见紫凝这件事情,邵东到底带着多大的执念,以至于甘冒奇险。
  
  为了苏珊,星辰当然也可以不顾一切,他也可以去冒任何风险,但潜意识中,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有一个万全之策,因为除却求生的本能外,他还有必须要活着回来的执念。
  
  诚然,表面上,星辰只是想要去弥补些什么,但在潜意识深处,他怎可能会放下苏珊呢?所以在最好的臆想中,他当然想在弥补过错后,跟苏珊继续他们曾经期待过,如今却好似因为他的过错,而变得七零八落的未来。
  
  无论如何,星辰根本不敢去想象,曾经全身心都属于自己的完美少女,有那么一天,会将那只该属于自己的倾世温柔,全都转增他人。
  
  所以,他可以为此冒任何风险,但他对生的执念也如此深切,因为在心底最深处的地方,即使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奢想,但他却如此渴望着去弥补自己的过失,并活着回来,然后和苏珊再续前缘。
  
  所以如是情况下,星辰当然需要更多的信息,也所以听闻南宫吟歌所问时,他也下意识觉得对方是在说邵东,因为从任何客观角度而言,他认识的人里,难道还会有比两度前往过神落城的邵东,还要更加了解新人类的人么?
  
  然而,出乎星辰意料的事情是,下一刻,南宫吟歌却否定了他的想法。
  
  “你在想什么呢?乖徒儿。”再次开口时,南宫吟歌并没有看着星辰,而是摘起一根草叶后,伏在了草地上,无比细致地用那草叶尖端,小心剔着那些沾染无情花蕾,却不能吹拂去的夹缝尘埃,并继续道:“我什么时候说邵东了,我要是他,我肯定不会让你去犯傻的。”
  
  看到南宫吟歌细致清理着那朵无情花,又一次想着,对方为何如此珍视那朵花,甚至乎觉得,对方每个月都有超过一半的时间不在涅槃城,是否根本就是因为这朵花时,却忽然听到南宫吟歌嘴里,冒出犯傻这个词的时刻,星辰莫名愣了一下。
  
  诚然,客观而言,弱小如星辰,以一己之力,竟生出了前往新人类所在,并谋求一副十二骑士机甲这般想法,确实十足的犯傻意味。
  
  当然了,除了因为南宫吟歌说自己在犯傻外,星辰蓦然发愣的原因,还因为对方点出了,身为他挚友的邵东,不会看着自己去犯傻这件事本身,因为着让他莫名联想着什么。
  
  这般突然的联想本身,甚至让星辰一时没有去在意,自己竟猜错了的事实。
  
  想着那些刚刚联想到的事情,星辰愈发意识到,或许那些悲伤和思念,以及如蛆附骨般的愧疚,真的可以和他平常思绪共存了吧,齿间轻轻嚼动着草叶时,他竟如玩笑般吐槽道:“不是!等一下……师父,不对啊,他是我的朋友,所以他不能看着我去犯傻,但你也是我师父啊,你怎么反倒在劝我去犯傻?”
  
  是啊,身为星辰的师父,南宫吟歌为何会劝星辰,去做一件他自己都觉得是在犯傻的事情呢?这着实有些耐人寻味,这也是星辰蓦然联想到的事情。
  
  星辰问题一出,正剔着花蕾尘埃的南宫吟歌忽然愣了一下,随着突然的发愣,他手上动作也顿了一下。
  
  片刻愣神后,仍然伏在地上,却再没有什么动作的南宫吟歌,忽然有些突兀,却也有些意味深长道:“唔……这个怎么说好呢,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说法,说是大多数的父母,都喜欢把自己从前没能完成的遗憾,转嫁给自己的孩子去完成,也许……为师也是这种心态吧。”
  
  如此说话间,说不上为什么,南宫吟歌言辞里竟没有了一丝的不正经,甚至乎,还好似有些似有若无的淡淡悲楚。
  
  听着南宫吟歌蓦然变化的语气,看着南宫吟歌忽然愣住的动作,品着南宫吟歌话语时,星辰一下想到了自己素未谋面的“师叔”,即南宫吟歌的师妹风铃。
  
  如是想着,星辰没来由念想起来,难道南宫吟歌口中所谓遗憾,是指这件事情,而他不想让自己重蹈覆辙,留下终身遗憾么?
  
  这样想着,星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同样想起了在此之前,某一时刻,自己真切感觉到,南宫吟歌好像是一个能够绝对信任的长辈,也是一个能够交心的长辈那种思绪。
  
  他隐约感觉到,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但也许在某一霎那,如同他将南宫吟歌视作真正长辈一般,难道南宫吟歌也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了么?
  
  这种思绪很奇怪,可如此时刻,星辰就是忽然闪过了这样的思绪,他并不确定这样思绪是否准确,毕竟曾经是一个孤儿的他,对父母这样的概念,并没有过什么亲身体会,最接近的体会,亦不过是曾经亦兄亦父,但更倾向于兄长的星语……
  
  想到这里,星辰竟忽然有一些莫名的哀戚,可与此同时,他又有了更多特别又奇怪的感觉,因为某一时刻,他竟有些止不住想着,难道自己在南宫吟歌身上感受到的,那种值得信任的长辈思绪,竟能算是一种非常模糊的,带着父亲概念的思绪么?
  
  某一时刻,忽然意识到,自己竟好像忽然陷入了这些思绪中时,不去承认,却也不去否认的同时,如同想要让这些忧愁思绪暂且跳过,并让话题继续一般,星辰抬手摘下嘴里草叶,并挤出一个微笑,故作惊乍道:“不对啊!师父,你在占我便宜?”
  
  “哈哈……”带着独特尾音的笑意,如同南宫吟歌也能明白星辰思绪一般,笑过后他立即恢复了原本神色,又回到了盘坐姿态后,继续道:“什么便宜不便宜的,叫师父和叫爸爸也没多大差别吧?”
  
  “去你的。”下意识吐槽回去的同时,星辰将手中草叶丢向南宫吟歌后,颔首的微笑,明显比刚才挤出来的微笑要自然得多,亦不知此刻的他,是否忽然感觉到,这许久不曾再有过,又蓦然发自真心的笑闹,让他心情真的好了一些。
  
  又或者……他真的在这一刻,真切感受到了一些状似亲情的感情么?
  
  转头看着星辰颔首微笑的模样,南宫吟歌拿起星辰丢在他身上的草叶,用尖端在自己手心胡乱划拉着的同时,也无言微笑了起来。
  
  同样保持的微笑中,树荫下,轻风里,作着差不多打扮的星辰和南宫吟歌,隐约之间,竟真有一丝奇怪相似。
  
  无论气质还是别的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们心里,都带着相同的伤痕么?
  
  隐约之间,乍看之下,那一刻的他们,竟真有那么一丝共乘阴凉的父子意味?
  
  ……
  
  片刻,大抵心中仍然牵挂,也害怕邵东回来的话,那些难得说起的话题,又不知何时才能继续,思量了一下后,星辰抬手挠了挠额头处,那被草环旁枝,刮蹭得有些发痒的地方,而后看向南宫吟歌道:“不过话说回来,师父,你觉得现在这样,我真的有可能去新人类的城市,然后还能活着回来么?”
  
  “实力可以用计划去弥补,主要看你怎么想。”将手中草叶由中间撕开,一分为二的同时,南宫吟歌像是也在思虑着什么,片刻的思虑后,他接着道:“所以关键还是情报吧,有足够的情报的话,计划也可以更周详一点。”
  
  “可是刚才您自己不是也说了么,师父。”将额头发痒处,挠得有些发红后,星辰摘下了头上草环,拿在手里端详着的同时,继续道:“这样的事情,邵东不可能看着我去犯傻的。”
  
  是啊,诚如南宫吟歌所言,邵东是不可能看着星辰去犯傻的,或许亲身经历过那些九死一生的邵东,比任何人都知道,那到底有多犯傻。
  
  只是如此时刻,依然想不出南宫吟歌到底想要表达什么的星辰,也仍然下意识将话题围绕着邵东,因为他一时间根本无从作想,除了邵东,难道自己认识的人里,还有人更了解新人类?
  
  “不是啊,乖徒儿,我刚才都说不是邵东了。”将视线从掌心移开,再次看向星辰时,南宫吟歌少见的,对星辰露出了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苦恼,而后无奈道:“你怎么还在提邵东。”
  
  “可是……”好无头绪中,将手中草环放下,抬起仅剩右手,又开始挠着太阳穴时,星辰只觉得有些不知如何描述自己困惑,因为除了邵东,他一时之间真的想不出来。
  
  如是想着的同时,挠着太阳穴的星辰,苦思不得后,也干脆直接问道:“那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师父。”
  
  眼见已经说到这里,星辰却好似还未明白自己的意思,南宫吟歌如同更加无奈一般,叹了口气后道:“你真的想不到其他人了?”
  
  原本便因为迷惑而错愕,此刻看着南宫吟歌神情,更加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错过了什么想法的星辰,蹙眉回视南宫吟歌时,也下意识思索着,除了邵东之外,自己到底还能向谁讨要情报?
  
  甚至乎,如此念想,星辰一度在那彻骨思念中想到了苏珊,毕竟苏珊也算是接近过神落城的人,可现状是,要是他还能够和苏珊说得上话,他就不必如此了。
  
  更何况,就算能和苏珊说得上话,星辰也很害怕,他害怕如是想法和苏珊吐露的话,苏珊会阻止他去犯傻。
  
  当然了,相比起苏珊阻止自己去犯傻,或许星辰真正害怕的,是苏珊不阻止他,而是任由他去犯傻吧……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是不可能因此去找苏珊的,至少现在不行。
  
  思索中,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陷入了好似要让自己心痛欲死的想法中时,星辰赶紧如同溺水之人般,强迫自己从那些想法中浮出,而后看向南宫吟歌道:“我真的不知道,您能说明白一点么?师父。”
  
  “唉……孺子不可教,孺子不可教啊。”如同一个深恨学生愚钝的老学究般,叹息中故作一番无奈后,南宫吟歌倒也没有失去耐心,摇头过后,他忽然凝视星辰道:“虽然我也不大确定,因为我当时也有点醉了,但是之前你喝醉时,好像跟我说过一个人,一个新人类,但是又并不排斥旧人类的那种,他是新人类的通缉犯,也亲自来过涅槃城,我觉得你有可能接触到的人里,不会有谁比他还要了解新人类了吧?因为他自己就是个新人类啊。”
  
  听完南宫吟歌的说辞,仍然和南宫吟歌对视着的星辰,本就华丽,却因为此前思绪,许久不再闪耀华光的眼眸,忽然亮了起来,因为他当然知道,南宫吟歌说的是谁,而他也忽然意识到,是啊,自己之前怎么没有想到,那个人可以说比邵东还要了解新人类,并且了解得多,因为对方就是个新人类啊。
  
  目光闪耀和颤抖共存一刻,待得对方话音落下,星辰循着南宫吟歌说辞,脱口附和道:“您是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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