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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苦寒飞雪春已近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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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皇命,宫内不得乘车。”赵元昌想不都想就拒绝了,“现在就走,我能坚持住。”
  
      正主都这么说了,陈佑也不好拦着,就这么扶着赵元昌朝外面走。
  
      走到小院外,他才仿佛刚想起来一般吩咐道:“赵参军到南门大街马军那里去了,刘河你去通知一下他。”
  
      “是!”刘河得了吩咐,一刻不停地跑开。
  
      只走了十多丈,看赵元昌迈步都困难,陈佑咬咬牙,突然道:“大帅,这一段路就我来背你!”
  
      赵元昌一愣,看了看黑暗中的皇宫,又看了看陈佑,抿着唇一脸感慨地拍了拍陈佑的肩膀。
  
      虽没说话,但其中意味很明显了。
  
      陈佑当即松开扶着赵元昌的手,走到赵元昌前方,弯腰屈膝,双手撑着膝盖。
  
      顷刻之后,一股重量就压到了他的背上。受力之下,胸口又疼起来,强忍着没咳出来。
  
      好在这一年多他一直坚持练武,又有之前的底子在,现在虽然吃力,但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深吸一口气,双手托住赵元昌的膝盖窝,一步一步向前行去。
  
      于是就能看见漆黑的街道上,一个汉子举着火把走在边上,另有一个布衣青年背着一人走在他右后方。
  
      小院离神兽门不远,虽行得慢,但不到半盏茶功夫就到了神兽门外,正好看到江夏青、郑志康要出门。
  
      陈佑连忙让赵元昌下来自己走。
  
      两人刚刚站定,就见江夏青郑志康郑重行礼道:“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夏青{枢密副使志康}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乍听此言,陈佑呼吸都顿了一下,扭头看向赵元昌,发现他也一脸茫然地看过来。
  
      只是两人都不是普通人,不过须臾便平静下来。
  
      赵元昌沉声道:“二位相公免礼。”
  
      声音还有些沙哑,但也带着些威严。
  
      江、郑二人直起身来,在道左侧身道:“殿下请。”
  
      陈佑上前扶住赵元昌,江、郑二人依次超前半个身位侧身引路。
  
      到了皇宫大内,自有宦官提灯,举着火把的那个家兵只得留在门外。
  
      此时还没到开门的时候,他们离开之后,宫门再次关上,一路跑来的赵普就这么错过了入宫的机会。
  
      虽然走得慢,但这皇宫本来就不是很大,很快就到了万岁殿前。
  
      刘、杨、吴、朱四位相公并内侍监林盛保皆等在殿外,见赵元昌到了,一齐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赵元昌摆摆手,“官家可醒了?”
  
      一阵沉寂,刘明出言道:“殿下先入殿吧。”
  
      听到这句话,陈佑立刻明白赵鸿运怕是已经去了!
  
      不等他细想,就感觉到扶着的赵元昌身体晃了晃,连忙扶住。
  
      一同入了殿,赵元昌挣开陈佑的搀扶,有些踉跄地走到御床之前。
  
      陈佑犹豫了一下,没有上前,而是站到跟进来的六相公身后。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呜咽声传来,正是伏在御床前的赵元昌在哭。
  
      等他哭了一阵,刘明上前劝道:“殿下节哀,国事繁重,殿下当早日登基才是。”
  
      殿内这些人当即作揖道:“恭请太子殿下即皇帝位!”
  
      此时赵元昌也渐渐停了哭声,众人这般劝进,他沉默一阵,好一会儿才道:“官家何时去的?”
  
      “亥子之交,当时西墙生乱,宫内更夫未曾打更。”
  
      “陵寝可曾备好?”
  
      “工部自去岁便开始营建,待天明下文问询。”
  
      “灵堂搭好了没?”
  
      “回禀殿下,臣等原不知殿下今日归来,故而准备秘不发丧以待殿下。”
  
      这意思就是灵堂还没准备。
  
      沉吟一阵,赵元昌开口道:“林盛保。”
  
      “臣在。”林盛保连忙上前一步。
  
      “立刻安排搭建灵堂,天明举哀,日出哭灵。”
  
      “喏!”林盛保答应下来,匆匆离去。
  
      这些定下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了,庙号那是确定是太祖的,谥号要交由礼部太常寺等共议。
  
      逝者的事情就这些,但生者还有不少事啊!
  
      江夏青立刻道:“殿下,臣请拟遗诏!”
  
      刘明也道:“今日冬至大朝会,殿下需在朝会上受册命。朝会毕,召臣僚哭拜梓宫,宣读遗诏。”
  
      除了开国皇帝外,皇帝即位公文总共有三道,先是宣读大行皇帝遗诏,之后是嗣皇帝即位册,然后是嗣皇帝即位赦。
  
      有一些刚刚即位就要改元的,还要多发一份改元赦。
  
      遗诏是即位的合法性来源,即便要上演一番三劝三让,这遗诏是绝对不能拖延的。
  
      赵元昌也明白这一点,当下点头道:“便依诸位相公所言。”
  
      得了准信,几位相公都松了口气,此时无事,便一同告罪离去。
  
      现在中书门下那些文学之士还没入宫,草拟遗诏的事情得他们亲自动手,这引经据典辞藻文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相公们离去之后,殿内除了赵元昌、陈佑外,就只有几个侍立墙边的宫人宦官。
  
      陈佑垂首站在殿中,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如今说大局已定有些狂妄了,但至少定了七成,剩下三成必须稳住开头这一个月才算是稳了。
  
      之后就得用一个又一个胜利来压制藩镇的野心和胆量,外战胜了,内部才敢动手削减藩镇。
  
      不知过了多久,陈佑突然听见赵元昌道:“将明。”
  
      “殿下。”之前他能称呼“大帅”来表示亲近,但现在必须老老实实喊“殿下”。
  
      “你给我讲讲京城的事情。”
  
      “是。”陈佑整理一番思绪,眼看时间尚早,便从当日入京开始讲起。
  
      官场上的事,邸报上都能看到,故而陈佑略过不提,主要说这段时间自己和赵普所做的事情。
  
      等他说完擒住宁王、皇城安定,明德楼的钟声才不过刚刚响起。
  
      赵元昌沉吟一阵之后道:“你以为宁王当如何处置?”
  
      “宁王乃殿下亲弟,臣不当多言。”陈佑依旧不说自己的想法。
  
      “嗯。”赵元昌不置可否,“退朝之后你将宁王领来见我。其余人等,若有大才者愿降,你梳理一番给他们寻个去处。”
  
      “喏。”陈佑恭敬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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