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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思强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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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骆云根在何喜富蚌塘处获取“双抢”方案后,就把这里看作是商议工作的好地方,凡自己觉得需要个别商定决策的事项,都会带上相关人员,来这里以边喝茶边聊天的形式商定。
  按照上次骆云根与何喜富商定的按农活种类分别实施组团包干和分户包干的“双抢”方案,骆云根确确实实看到了原来看来这么忙的“大锅饭”当中,还有这么大的劳动潜力可挖。
  眼看抢收接近尾声,骆云根让小队会计算了一笔账,整个早稻收割下来,记入的劳动工分只是去年的一半多一点,由于后半场的抢种都是按人口平分到农户的,用不着再记工分,这就意味着今年整个“双抢”的劳动记工,只为去年“双抢”的四分之一工分。
  骆云根听着小队会计的报告,心里甜糍糍的,今年生产小队里的经济收入,通过湖塘和部分冷水头田的承包,本来就比去年高出了几千元,加上今年工分总量减少的幅度这么大,估计夏收分配的分红值要比去年高出许多三四角。
  “双抢”一过,该是夏收分配的时候了,这个夏收分配方案怎么做,骆云根就找上小队会计,一起来到西泌湖蚌塘找何喜富商量。
  虽说“双抢”季节插种珠蚌的活几乎没有,何喜富的蚌塘里反而有更多的事要做。
  这不,高温天气越来越多,养着的珠蚌需要更频繁地检查生长情况,还要更加及时地清除附着物,还要根据水温变化及时调节珠蚌吊养的水层。
  在养鱼孵蚌的塘里,何喜富除了做好珠蚌检查、附着物清除、珠蚌水层调节外,还要适时适当给鱼儿投饵,给蚌塘施肥。好在这些天大儿子何思强因没了插种珠蚌的活,就一天到晚跟待在蚌塘给何喜富当助手。
  骆云根和小队会计一起来到蚌塘的时候,何思强正在草棚里收拾东西。
  何喜富见骆云根他们来了,就让何思强停下手头之活,给客人沏茶倒水,自己则拿把小方桌和几张凳子放到草棚外,并向骆云根两位招呼说:“来,我们吃茶聊天外面来,坐在外面空气新鲜人清爽。”
  三人一起围坐在小方桌旁,骆云根给每人提上一支烟,一边美糍糍地说着:“喜富阿,刚刚我让会计初步合算了一下,今年生产队里的分红值至少比去年高出三四角呢。”
  “你说吧,”骆云根扳着手指数说起来:一则湖塘承包、冷水头田承包,这给生产小队的经济收入增长了五六千元;二则通过农活组团承包和分户承包,不仅劳动时间缩短了,而且总计工分也比去年减少了一半左右,你算算,这样一增一减,这个分红值还能不大?
  骆云根说得开心,何喜富却听得平静,趁骆云说完话,把香烟塞进嘴里深深吸上一口的时候,何喜富就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一句:“说明生产小队集体这口大锅饭是吃不下去了,可惜今年生产小队里这包干的甜头,我没分享不到,只有看你们吃甜甜果了。”
  小队会计听着何喜富说着并不开心的话,就说了一句:“喜富哥,你要是觉得吃亏了的话,我们可以商量一下,适当给予一点补助或奖励的也可以,毕竟你对我们队不仅上缴的承包款多,而且这些省工省本的方案也是你策谋划策出来的,也算是有功之臣呢!”
  “别别别,你这方案一提出来,乱了方寸的还不是云根队长啊,这白纸落黑字写着的,我们最吃亏也得坚持着。”何喜富说着这着这话的时候,一直用手在会计面前摇摆着。
  何喜富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也是十分欣慰今年队里搞出的农活包干行动,因为他比别人更明白,自己塘里养着的东西何止值几百几千元钱呢,到时卖上个上万元的钱也是不可能的,要不是搞承农活承包,自己能怎样安心养着珠蚌吗?
  所以,何喜对自己今年在生产小队里不计工分,不参加分红的决定还是十分赞赏的。
  骆云根看着何喜富这样的态度也就放心了许多,他对何喜富说:“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骆云根道过谢,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请何喜富提提意见:“你看看这次夏收分配中,是把生产小队里的现金多分掉一些好,还是多留一部分到年终分配好?”
  何喜富想,夏收分配不就是一个预算分配吗,最后年终还有个决算分配呢,所以他没有直接回答骆云根这个问题,而是倒问他一句:“你为什么要去考虑这个问题?”
  骆云根没有有意回避这个问题,他习惯性地压低声音说:“这里没有别的人,我们说说也无妨,我考虑的是两个方面,按照现在这个形势,到年底这个生产小队会不会散伙,还是一个未知数,散伙的话不就都要分掉,迟分不如早分,这是其一。
  说其二,今年分红高是明摆着,从中碰到一个问题是交钱计工的,他们拿进来的是一元一个劳动日,而拿去的一元三四一个劳动日,如果上半年多分了,分红值班越高,下半年要求交交钱计工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生产队里务农的会不会更吃亏。
  “哎——”何喜富叹了一口气后说:“这问题说来说去还真矛盾着,你说吧,这小手工业或外出临时工,我们可让他们不再交钱计工,但那些公社里站办人员、代课教师怎么办,他们缴得钱是公社规定的,你又没权不让他们缴,缴了我们队里的是明摆着吃亏。”
  何喜富他们三个大人围坐在小方桌旁这样聊着,何思强坐在小凳子上,双手托着下巴听着。别说他年龄不到十六岁,书也没念到初中毕业,但对大人们所说的每一个话题,他都能悟出一个所以然来。
  譬如他听到刚才大人在说的,站办人员交钱计工问题,就很快悟出“剥削”两字,这些站办员拿出很低的工资来参加生产队里的分配,不就是剥削我们队里的务工人员吗?何思强就这样寻思着,而且还在自己脑子里打下了深深烙印。
  终于轮到何喜富一家插种晚稻秧苗的时候了。
  插种秧苗的大田,是设号子、抓纸团进行的,何喜富抓到的是十三号,就在十二号何理江后面。
  插种的承包户就按提前规定的取秧地点,把秧拔起来,挑到要插种地方按队里统一规定行距间距插下就是。
  听说何喜富一家有插种任务,早在第一天晚上何紫娜的十七八个有男有女的徒弟、何思强五六个有男有女的徒弟,还有何喜富的几个朋友,都先后来到何喜富家请战,要求参加何喜富家的晚稻插种任务。
  何喜富按照人头作了一个算计,按照每人插种四分大田的速度,他家分到五亩多大田,就不用半天时间插完了,但就在这一个大家都忙碌的“双抢”季节,一下子调集这么多人帮自己插种晚稻,会不会显得太招眼而遭别人理论,再说来来往往影响到别人干活,最后招来雇工剥削的“罪名”。
  这样一想,何喜富就决定,先选五六个男劳力把秧田里的秧苗拔起来挑到大田处,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再让大家过来,一起把该插种的大田全部插好。
  插种当天,何喜富因蚌塘里还有一些事要做,就请让大儿子思强早早去秧田看看,如水太浅的话先放满水,把捆秧要用的稻草先拿到田头等。
  何思强按照父亲何喜富的吩咐早早来到秧田头,他发现该是自家拔秧的地方,秧苗已经拔掉了许多,而划归自家前一号何理江拔秧的地方,这秧苗一点也没拔掉。
  何理江虽说分到的插种承包田没何喜富家多,但由于自己平常一直在单位上班,帮人家干活的机会少,所以这分到的田里干活的也只有自家几个人。
  他们插种的田离秧田只有一丘田之隔,何思强隔田望去,他们的田里已插上了一大片绿色,而且田两头的水沟里还放着挨得密密实实的一个个捆扎好的秧把。
  何思强心里想,这肯定是何理江为贪近而故意乱拔秧苗的,再说前几天他听到他爸与骆云根队长在议论站办人员缴到队里的工资少,拿走的分红值高的时候,已经对何理江这样的站办人员落下了“剥削”的印象,所以对眼前的看到的就特别气愤。
  何思强就远远在喊过去:“喂,我说你们是不是把我家的秧苗拔走了啊,你们的剥削思想怎为那么重呢,这样少走几步路也好吗?”
  说实在的,何理江他们拔错秧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他们对插在秧板上留有号子的标签理会错了方向,把该拔地方没去拔,该不是自家拔的地方反而拔走了,等到自己发现错了的时候,他们已经拔起了好多秧,后来想想都是同一个生产小队的,到时候做一个解释就是了,便把拔起的秧苗全部挑到自己田里去插了。
  现在听何思强这么一说,这何理江也就满身热了起来,再说早就听说这方案是何喜富想出来,要不是何喜富想出这样的方案,自己两夫妻怎么会吃今天这样的苦,这样一想,何理江气不打一处来,就朝何思强骂过去:“就乱拔了你想怎么样,我剥削,我剥你妈个XX了啊!”
  何理江这一骂,还真激怒了何思强,他挑着自己一双簸箕,径直走到何理江田头,把浸在水沟里的秧把装进自己的簸箕里。
  “嘿嘿,你倒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来着,那我也得该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何理江赶过去,一把掐住何思强的脖子,拚命地朝水沟里按。
  看到这一情景,何理江的父亲也就连忙放下手中秧苗赶了过去,他一边试图掰开何理江掐住何思强的手,一边忙喊着:“理江别这样,要出人命的,理江别这样……”
  何理江,掐着何思强脖子的手也就松开了。
  何思强的头探出手沟,随手从田塍上拿起一根扁担,朝何理江的后背打去。
  何理江父伸手阻挡扁担,这扁担就重重地落在了何理江父亲的手臂上,何理江父亲“啊唷”一声,握着手臂坐到田塍上。
  见父亲被何思强打了,何理江又一次按住何思强挥拳就打。
  队长骆云根刚好巡查田头到这里,见这一幕,便连喊带跑地追了过去:“何理江,你一个大人这么可以打这样一个“头子毛”啊,快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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