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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章 夫妻夜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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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喜富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婆何紫娜怎会在事前没跟自己的老公、当家的男人,商量一下,那怕是说起一声的情况下,突然来向大队干部要用地指标造自家房子!
  是自己无能?是自己治家无权?这对于平时在大众眼里看作是一个会办事、有能力何喜富来说,似乎感到了一种莫大的耻辱?
  何喜富真想狠骂几声何紫娜出出气,但又马上想到了“家臭不可外扬”的古训,就不想把本来只是两夫妻在床头讨论的话题,拿到公众面前,来一个对与错的争论。
  何喜富再也没说一句话,楞楞地站了会儿后就转身回家了。
  冰冷的屋里,静悄悄的家,何喜富坐到餐桌边的那张木椅子上,呆若木鸡,他从衣袋里抽出一支烟,“呼——”,此景真像眼睛蛇喷气一样,何喜富用长长的声调吐出了一个烟圈。
  何喜富刚进何梦根家门的时候,何梦根还以为这是他们两夫妻说好共同来说这件事,他还想这下喜富造房之事是志在必得了吗,现在看来何喜富还真全然不知。
  于是何梦根问何紫娜:“阿娜,你没把造房的事跟喜富商量?”
  “现在我们算得上是典型的夫妻两地分居了,你说那有时间两人坐下来讨论个正事儿,再说家里是三个儿子三间平房,这造房的事是迟早的事,我先来说一下,要个用地指标,不是很正常的吗?”
  “传统情况下,家里造房的事是男人决定的事,你来我这里之前至少要先他说一下才是,这也算是相互尊重吗。”
  “商量,不就还来得及吗?我只不过是今天在你家附近插种珠蚌,图个方便,才先来跟你打个招呼的,让你帮我家留意一下,搞个地皮,规划一下我们建房用。”
  “你提前没跟喜富说明白,他不理解,生气也是正常的,你回去先好好给他解释一下,你说过的事我心里有个底了,你放心。”
  何紫娜被何梦根劝回了家。
  回到家里,何紫娜见何喜富怫然不悦的样子,也就恼火起来,一下子放连珠炮的埋怨起何喜富:“看你这猪样,我哪个地方得罪了你,三个儿子就这三间平房,造房子不就是迟早的事,我趁个机会先跟大队干部说一下,是啥个地方得罪你啦,还像真惹得你这样生气?”
  何喜富低头不语。
  “你挑千斤担,我挑九百九,你在蚌塘那边辛苦,我也在天天插种珠蚌,而且还要顾家里的洗衣喂猪,哪一天不是早出晚归,我容易吗?我比你活得轻松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何喜富正想抬头跟何紫娜解释,却又让何紫娜用连珠炮放了回去。
  “你啥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把你的权力抢走了,没让你去大队干部这里说,告诉你,我这是疼你,苦痛你,我倒想你辛辛苦苦在外面跑,既要管蚌塘,又要卖珍珠,珠蚌养不养得活要担心,珍珠卖不卖得出去又要担心,这种提前跟大队干部说声起,让他们留个意的事件就不劳驾你了,你倒好,不给表扬,反倒生我气来,我说你是不是不失好歹的东西!”
  何紫娜说完话,回转身走进卧室,“嘭”的一声,把门重重地关上。
  家里恢复了清静,清静到何喜富刚开门进屋的样了,只是何喜富没了刚进门时那种冰冷的感觉的,他现在全身都是热乎乎的,内心像有一股烈火在烧。
  是的,他责怪何紫娜,但责怪的根本目的真不是家里该有谁作主、谁掌权的问题,而是应该提前商量这四千多元珍珠款该投向何处的事。他现在就在想,假如何紫娜在何梦根面前这样一说,人家很负责任很热情把你的用地指标办下来了,叫你拿地造房子了,而我却把这笔钱用作另外投入,这种两夫妻目标不统一、想法不一致的治家理家方式,到时不就会在公众面前丢面子吗?
  何喜富再也没有坐在那怕椅子上,而是手叉胸前在屋里来回徒步,他想关上门直接去蚌塘草蚌睡了算了,但怕这样一走,会让何紫娜伤心一个晚上的。
  他想把自己的最终想法真实地告诉何紫娜,担不知道从何说起,如何开口。
  就在何喜富这样想着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大队支书何梦根的声音:“喜富、喜富,公社章书记、区委姚书记来看你了!”
  “啊!两位书记怎么夜访寒舍?”何喜富突然听到外面的何梦根这么一说,就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叉在胸前的双手滑落了,双脚很不自然地走向门前,毫不知觉地把心里想着的这句话说出了口,好在“啊”字后面的话说得很轻很轻,连自己的耳朵也没有听清。
  何喜富红着双脸、很不自在地走出门外迎接。
  眼睁睁躺在床上的何紫娜,也听到了外面何梦说的话,这乌灯黑夜的,公社、区委的两位书记来自己家干啥,是不是因为自家又收进了这四千多元的珍珠款?是不是又要来教育何喜富?刚才何喜富这样反对自己拿地造房子,是不是因为这笔珍珠自己还不能用?这样想着,何紫娜的身子又寒颤颤起来。
  跟在何梦根后面的章飞龙看着出来迎接的何喜富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就一边握住何喜富的手,一边试图缓解他的情绪:“喜富啊,今天下午区委姚书记来我们公社指导工作,他说,粉碎了‘四人帮’,农业要大干,怎么干?就要学学诸北大队的何喜富,吃了晚饭后还非要我一起来登门拜访你不可,他对你好关心哦。”
  “欢迎、欢迎,十分欢迎。”何喜富说着,就伸着双手去握区委姚书记的手,心里却在说:“姚书记呀姚书记,你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你让我多尴尬哦。”
  家里空荡荡的,冷冷的灶锅、空空的热火瓶,何喜富迟疑一下后说:“两位书记我想肯定是想了解我的养蚌育珠情况吧,要不我们到我蚌塘边的草蚌房里去谈,那边可看看我的规模,也可听听我的想法。”
  “不,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谈,你怕这里没人招待,你夫人呢?夫人跟你闹别扭了?”
  章飞龙这样一说,何喜富就想到是何梦早已把自己两夫妻刚才的小矛盾说给两位书记听了。
  对,刚才章飞龙、姚吉华要何梦根带他们来何喜富家时,何梦根就建议今晚他们两夫妻正在闹别扭,是不是改日再来,如果确实需要,自己可把何喜富叫到大队室来交流。是章飞龙、姚吉华两位书记坚持要来,还说这样正好,一去还可做他们两夫妻的和家佬呢!
  见屋里空荡荡冷冰冰的样子,何梦根知道何紫娜已开始与何喜富搞冷战了,便有意朝何喜富他们的卧室喊去:“阿娜你还真装睡了啊,人家两位书志赶夜来看你们啦,你就水也不来煮一壶,不给我们沏沏茶。”
  水,何喜富已在煮了,他边往灶膛里塞着柴草,边探出头来回答两位书记时不时提出的问题。
  何紫娜听着外面的说话,特别是听何梦根这样一说,就更不好意思再不出来了。
  其实何紫娜从内心上来说,两位书记夜访到家已经是激动得不得了了,不要说区高官,就说公社书记能走进几户普通百姓的家门,不要说别人,就说自己这个家,公社书记来、区高官来都是第一次呢,她把不得早点出来迎接两位书记大人呢,只是心里有股气还闷着。
  现在有何梦根这一句话解围,就有充分的理由走出来了。何紫娜走出来的时候,双脸红红的,一只手背还不停地揉着眼睛,一副朦胧的样子。
  姚吉华见何喜富的夫人出来了,便故意问何梦根:“这就是何喜富夫人?”
  何梦根说:“就是。”
  姚吉华满脸笑容,他看着何紫娜说:“听说何夫人的珠蚌插种技术很好,到时让我现场观摩一下哦。”
  “谁说好啊,都是一般般的。”何紫哪腼腆地走进灶间烧水,她进去的时候,用脚轻轻地踢了一下何喜富,何喜富不声不响地走了出来。
  姚吉华继续说:“不过何夫人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要把何喜富的生活照顾好、关心好,他现在是我们白塔湖畔、江尾区农村农业经发展的功臣,我们还要让他发挥更大作用,你千万不能惹他生气,要知道,人有好的情绪,就会有好的干劲和好热情。”
  姚吉华书记的一番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说得何紫娜满脸通红。
  公社章飞龙书记先看看何紫娜,后又面对何喜富说:“你们两夫妻都是我们白塔湖公社珍珠产业引进和发展的功臣,区委姚书记一直很关心支持着你们,上次努力为你们的珍珠款解冻,免去了没收的危险,今天趁来公社指导工作的时间,还一定要赶夜来调查调查你们在带动这一产业发展过程中还存在着哪些困难和问题。”
  “差点没收?有这种情况?他从来没向我说起这件事呢,刚刚还说我家里有的大事没跟他商量呢,看他自己这样子!”自从房间里出来之后一直没说话的何紫娜十分吃惊地站起来,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
  “说出来还不把你急死,我们眼前几位领导,包括我们梦根书记,都帮了我家大忙呢,我再次谢谢你们。”说起这事,何喜富真还有所激动。
  姚书记这下连忙摇摆起双手说:“刹车、刹车,这都是过去的事,过去的事过去算了,现在我们关键要把屋好下一步怎么发展怎么走,今天我就想听听你喜富对我面前的承诺有什么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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