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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还了又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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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何思康初来乍到的新地方表现,何喜富夫妇,尤其是何紫娜的心情一直趋于极佳增状态,她压根儿没有想到何思康可干可不干的陌生地方,还能表现出如此勇于担当、乐于争强的男子汉样子。
  当晚的晚饭是去吴兴江家里吃,从卸货的库房走到吴兴江约有二十分的路程,何紫娜趁着娘儿俩走在一起的时候悄悄跟儿子何思康聊着说:“康儿你这种积极主动争着抢着重活干的现象,做妈的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发现呢!”
  “那是因为你平时没有关注我的原因,其实我与哥在西泌湖干活,两箩筐河蚌的担子是隔三差五就要挑的呀,这两藤箱河蚌其实只有一箩筐的货色呢,不这样干那边的活还干得完?”何思康言下之意,就是说干这样活是他生活中的常事。
  何紫娜的鼻子一下子酸了起来,想想自己这些年不是帮别人插种珠蚌、剖蚌取珠,就是跑广州做生意,对于儿子的成长、对于儿子的生活确实关心少了,以至于他们的变化一无所知,现在在异地他乡听到儿子思康的这句话,何紫娜确实很愧疚,她跟儿子何思康说:“康儿,妈就是因为为了钱而太少关注你们的生活了,要不等会我就把你带回家去?”
  “妈你开什么玩笑呀,人家还以为我看到这环境吓跑了呢!”
  在何思康的话中,母亲何紫娜听到了儿子生活中的自信和勇气。
  但最终让她无所顾虑把思康留在江西,还是因为在吴兴江家的这一餐晚饭中,感觉到了吴兴江这人照顾自己的儿子有可能胜过作为思康父母的喜富和自己。
  有两件事让她特别感到放心。
  一件是吃晚饭时候,吴兴江对何思康刚到这里的表现,先是作了表扬,后又作了指导,表扬他在夜黑路生的情况下初来乍到的何思康还得主动抢着重活干。指导的是,关照何思康以后就管技术之类的活,凡担、扛、搬之类的体力活,只要吩咐一声就是,用不着自己动手干,管理就像模像样地管理,否则以后会出现吃力不讨好的事。
  第二件事吴兴江对何思康的食宿安排,是想得周到又细致的,而且有远见。他毕竟当过鱼种场场长,改革开放后又率先做起了包塘养鱼养虾的单干,家境不做,屋是新的,空间很大,还把思康安排在他小儿子的同一房间的住宿,减少了思康在异地他乡的孤独感。
  “思康的江西的生活,肯定会比家里过得优越、过得舒适。”这句话,何紫娜在当晚返回诸北的路上不止一次二次地跟老公何喜富说过,而且在回家后的第一个早晨的第一件事,就是高兴地专门去婆婆家,跟何思康的奶奶说上这一句话。
  何紫娜的婆婆不放心,说何紫娜夫妻俩既然能瞒她把儿子送到千里之外的江西去,就自然会编出好听的故事来骗他奶奶。
  对婆婆所说的话何紫娜一时无法解释,她只有跟婆婆说上一句:“你放心,到时你孙子思康一定会吃得健健壮壮的回来。”
  儿子那边放心了,何紫娜这边治业治家的思路又清晰起来了,早晨从婆婆家回来后,她把去江西前匆匆塞在谷柜里的、衣箱底里的、床底下的一捆捆钱拿出来,准备交何喜富作为建房钱全部去存入银行。
  何喜富不愿去银行,他推脱说:“这么多种蚌运到江西去繁育三角帆蚌苗了,几个小塘又腾空了,思康去江西后思强等于像身上缺了一手似的,有些活可能忙不过来,也不知道怎么调整,所以这几天自己打算先去蚌塘理顺一下工作,安排一下近段时间要做的事,存钱这样的事儿还得由你去办。”
  其实这理由是何喜富故意所找的借口中,他不愿去银行是因为心里还有那次去虞县收购珍珠,自己被公安机关拘留,五万元现金被没收的阴影,他怕去出了人家看到他会说起这件事,银行里的熟人更会谈及这一件事,他们一提到这笔钱,何喜富越会想到那笔钱,就是昨天晚上何紫娜主动向何喜富汇报这次广州的珍珠生意赚了多少钱时,何喜富又说了这样一句话:“要是那笔钱不没收去的话,家里的现金就早就超出十万了”,使何紫娜再不敢说存钱的事。
  何喜富夫妇正商量着存款的事情时,骆善灿兴高采烈地一脚踏进了何喜富的家门,见何喜富两夫妻站在餐桌边商量着什么事情拟的,他就把一叠钱往何喜富手里一塞说:“这次靠你们赚了一万多元钱,我老婆说这钱不能我独吞,最多只能拿一半,这个就归你了。”
  何喜富当然不肯收下这笔钱,他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趁机提醒老婆说:“刚才还说存钱事,其实善灿这笔钱该还他了。”
  何紫娜确实一时没想起这次收购珍珠的钞票中,其中有两万是骆善灿因何喜富虞县收购珍珠时没收了五万钱而给自己的补偿,便去拿钱欲还骆善灿。
  骆善灿本想说一些感激及以后做珍珠生意之类的话,一听何喜富又提起要还他两万元钱的事,也就再没说一句话,拔腿跑出屋外,径直往自己家里跑去。
  “这钱必须还,你不拿去我就送上你家去”,说话间何喜富从何紫娜手中接过两万元钱,再一把拾起骆善灿放在桌上的一叠钱,迅速向骆善灿追去。
  看着老公何喜富急匆匆远去的身影,何紫娜知道这钱是一定还成功了,于是她回头把家里余下的钱塞进一只布袋,挎着袋子上街去银行存钱了。
  何喜富跑到骆善灿家门口的时候,骆善灿夫妇俩正在紧张地关门上锁,何喜富远远地喊过去,要他们把门开一下,说是自己由事情要跟他们商量。
  骆善灿老婆信以为真,欲重新把门打开,骆善灿当然知道此时何喜富的来意,便伸手又把门关上,转过身来又对何喜富说:“我们正要赶紧去街上办点事,你有事等会再说吧。”说话间欲转身离去。
  何喜富一把拉住骆善灿说:“你别跟我耍花腔了,我说过要还的钱不可能不还给的,快把门打开,要不我就放在这个地上走了。”
  骆善灿无奈,只得打开门让何喜富进去说。
  还了这笔钱后,何喜富也没再去家里,他绕着近路步行着向西泌湖蚌塘走去。
  刚到蚌塘边,就看到何思强独坐在草棚边发呆,何喜富以为是思强不是在思念就是在嫉妒远走的弟弟,因为弟是派去做师傅的,还有二千五百元的月工资呢。
  何喜富轻脚轻手地走到何思强身后说:“怎么啦,弟弟外面去做师傅了,你就不开心了,这自家的活也不想干了?”
  “哪有啊,爸你可来了,我还正愁着你还没从江西回来呢?”
  “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操心和忧愁,说来听听。”
  “爸,我们这塘的承包期今年真的到期了。”
  何喜富楞了会儿,前后一算,这第二期承包今年还真的是最后一年,他问何思强:“你这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今天一早,何志根带着几个陌生人来蚌塘走了一圈,还对我说,要我跟你讲一下,得有一个思想准备,说不定这几个塘明年不一定是我们承包的了。”
  何喜富听了后却装作无所为的样子,他对儿子思强说:“一轮到了不就是再搞个承包形式吗,合同上面有句话,同等条件下是我们优先承包的,你不用担心,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在儿子面前,何喜富对蚌塘的新一转承包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在内心中还是感到有些压力,不说这塘已承包了六七年时间,这里也赚了不少钱,心里多少有些感情,而且对塘里的投入也花费了不少精力和财力,塘埂加固加高了,塘边的设施更新了不少,如果真的不是自己承包了,这钱该怎么算。
  还有隔壁几个塘,都是因为自己承包了生产队的几个蚌塘,才从其他农户中调过来或转包过来的,其中的引排水基本依附着生产队里的几个大蚌塘,如果生产队里的几个蚌塘被人家承包去了,仅几个小塘的管理还要专人专心,它们的引排水还得再想办法改道,这一来一去可不是一笔小投入呀。
  何喜富在几个塘的塘埂上一条条转悠着,脑子里挖出一件一件的问题思考着,他决定先去找骆云根这里打听一下具体情况,虽然生产小队这一级集体组织解散了,但原来的生产小队改称了村民小组,骆云根这个未代生产小队长也改称了村民小组长,原生产小队的的资产还是由骆云根这个村民小组长管理的。
  “喜富、喜富你过来,云根来找你了。”何喜富听见老支书从草棚屋前传来的叫喊声。
  骆云根见何喜富在塘更上巡视,也就走了过去,还边走边朝何喜富说:“你有事你那里忙着好了,我会走过来的。”
  “别来别来,我这就过来了。”何喜富明白,如果真有人想竞争承包蚌塘,这个时候自己和骆云根两人坐在田畈里细谈,到时会给人家多一个话题的,还是在草棚里谈一下再好,有些事还能让老支书参谋参谋,毕竟他经历过的事情总比自己要多。
  听何喜富这么一说,骆云根明智地走进了草棚,何思强为他泡上了一杯茶、老支书递上烟当作主人先与骆云聊了起来,当何喜富走进草棚的时候,他们已把话题转上了蚌塘承包这一正题上。
  骆云根说,这一轮蚌塘承包如若不公开投标可能做不到了,原生队里的社员,他们扮着指头算得很清楚,说是到今年十一月底,你的二轮承包已到期,所以个个满怀心思地想承包这些蚌塘,他们一个个来到他这里劝说赶快启动新一轮承包,而且还都提议要公开向外承包,全村人,外村的,外乡的,只要符合承包条件的都可以投标竞包。
  听了骆云根的话,何喜富的态度也明确了,他跟骆云根说:“既然村民小组的大部分村民有这样一个说法,那么公开承包的潮流是不能凭一个两个人的个人意愿来改变的,顺其自然吧,不过自己也不会放弃这一承包机会,会积极想办法参与投标,力争继续承包。”
  “对,刚才我也这样想,大不了我们造房再搁几年。”何思强也站在一旁说。
  骆云根来找何喜富谈及西泌湖蚌塘承包之事时,担心的就是何喜富不同意公开投标竞争,毕这几年他在西泌湖投入了许多,而且主动递增了承包款,按之前订立的合同,他有足够的优先承包条件,现在知道何喜富不仅同意了,还说公开竞标是今后公开发包的趋势,这让骆云根十分高兴,他笑嘻嘻地对骆云根说:“要不你先提个承包方案出来,里面把你优先承包的问题写得清楚明白一点。”
  何喜富当即拒绝说:“这个我不行,因为我既是原先承包人,也是有可能的优先承包,以我说呀,干脆召开一个户长会议,先让大家提出几条承包纲子来。”
  骆云根觉得何喜富说的也是一定道理,就去准备召开户长会议的有关事项了。
  骆云根一走,何喜富、何思强,还有老支书三人,就研究起可能出现几种承包倾向,何喜富说:“根据他看法,西泌湖蚌塘发包,有两条趋势是避不开、躲不掉的了。”
  何喜富所说的两个趋势,一个是村里村外符合条件的人都可以来投标竞争,另一个是现金承包,就是报名缴押金,投标后三年、五年的承包一次性缴清。
  “哪一次性缴清承包款,得缴多少呀?”何思强惊讶地问着父亲何喜富。
  何喜富回答说:“如果三年连包的话估计会突破十万元,如果五年的话估计会突破二十万,我认为承包期越长,越有人投标承包。”
  “这样的话我们还会有优势吗?”何思强担心地看着父亲何喜富。
  何喜富又陷入苦闷的沉思:“要不是我在虞县闯下祸,这样的承包我是不会愁的。”
  想到这里,何喜富马上又想到了骆善灿,是否可以把刚还给骆善灿的钱重新又借回来?
  “我得先去趟骆善灿家。”他跟老支书、何思强轻轻一说,就很快地走出草棚,又去找骆善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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