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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古君子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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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我行逃走了!
  
  向问天带着久违的欢乐护着任我行去了南阳,夺命书生接待了他们。
  
  没错,夺命书生又又又又反水了,这次他投靠了任我行,顺便还把任盈盈也接过来了。这不是他的第一次,当然也不会是他的最后一次。作为一个木得良心的狼灭,背叛这个词在他这里轻飘飘的一点份量都没有。
  
  这种行为当然是可耻的,不受欢迎的!
  
  但那是吃瓜群众的思维,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键盘侠的思维。
  
  对于任我行这样的枭雄来说,一方大佬连人带地盘投靠你,这是什么?这是天命所归,人心所向,是黑木崖东方不败不得人心的体现。
  
  更何况这位狼灭当初还一手策划了鹰王叛教自立事件,任我行的心里,夺命书生就是自己人,铁杆,绝对不会背叛的忠心属下。
  
  他说:“刘秀才,你是个忠心任事的。可惜了鹰王,没等到我回来。”
  
  夺命书生道:“鹰王一直相信教主没死,告诉大家要有耐心等待教主回归。我们都非常期待教主再次回到黑木崖,拿下叛逆,重掌大权。”
  
  他看到任我行的第一眼就知道这货命不久矣,因此才会干脆利落的投靠过来。
  
  以他宗师境界的眼光看,这位任教主差不多已经到了病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扁鹊都不能医治的地步了。别看外表意气风发,豪情不减当年,内里早就空了。
  
  掠夺来的真气无时无刻不在与他本身的真气冲突。
  
  宗师级的大佬已经开始需要摸索精气神中的神,因此任我行的吸星大法,他仅仅是听了两耳朵便没了兴趣。
  
  精气神三宝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东西。真气中本身就蕴含神意,创建出吸星大法的那人不过是得了北冥残篇,根本连精气神的关系都未搞懂,弄出来的功法又怎么会没漏洞呢?
  
  而若是任我行补足了炼气化神这一步,哪怕仅仅是初级的功夫,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命不久矣的表象。
  
  因此在随手和任我行、向问天二人过了几招,表现出自己的实力后,他就毫不犹豫投效。反正他是根本不在乎谁做教主的,他现在感兴趣的三尸脑神丹是什么玩意。
  
  “好!好!好!”任我行大笑,“待本座攻上黑木崖,拿下东方叛逆之后,你便是首功。到时我的吸星大法可任你学去。”
  
  夺命书生忙作欣喜道:“属下谢教主栽培!”
  
  ……
  
  黄钟公等人已经从湖底大牢返回,所有人都严肃这一张脸,沉默的坐在演武厅。
  
  谁能想到任我行真的跑了!
  
  这么多年,为了防止他逃跑设定了那么多程序,哪怕有任何一个人不松懈,也绝对能阻止下来。
  
  为什么他们就松懈了呢?
  
  四人号位梅园四君子,颇有古代士人为理想慷慨赴死,为信义死不旋踵的古风。
  
  这等事情完全违背了自己长久以来的信念,令他们不能接受。
  
  “大哥,是我太贪心了。”黑白子全身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他是知道内情的人,任我行危害有多大,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正因为知道的清楚,才更加的自责和内疚。
  
  “贪嗔痴三毒,谁又能戒掉呢?你能吗?”黄钟公问丹青生。丹青生沉默。
  
  “你能吗?三弟。”他又问秃笔翁。秃笔翁跟着沉默。
  
  “不能!”丁坚、施令威不等他问,直接回答。
  
  六人都是直接听命于东方不败来看守任我行的,身负摸清三尸脑神丹情况的重任。结果十多年过去,三尸脑神丹信息没有拿到多少,反而放跑了任我行,称的上罪孽深重。
  
  他们本是清清白白的江湖散人,与正道巨擘交好,犯不着躺着一滩浑水。黄钟公和少林寺方证大师有过命的交情,丹青子和昆仑派震山子做过同窗。
  
  东方不败请他们出山下足了血本,先晓以大义,又动之以情,最后甚至为他们每个人都解决了一些通过正道人士永远都不能解决的大事,才感动的他们立誓效命。
  
  几人不是随随便便的加入魔教,是有着自己的理想与使命感,为了防止任我行通过三尸脑神丹荼毒武林,进而搞乱天下才来的。
  
  现在任我行跑出去了,理想崩塌了!世界陷入一片混沌!
  
  噗嗤!谁都没有注意的功夫,黑白子挥剑自杀了。
  
  “咳咳!大哥、三弟、四弟,我罪孽深重,先走一步了。来世我们再做兄弟。”他一时还没有死,靠着兵器架子,双目看着落下的夕阳,目光中满是留恋和不舍。
  
  “二哥!”丹青子大叫,“丁兄,施兄!”
  
  众人关注黑白子的空隙,丁坚施令威跟着挥剑自刎,他们是那么的决绝,甚至不给众人丁点的反应时间。
  
  两人本都是丰神俊朗潇洒不羁的剑客,此刻躺在地上却全都失去了神采,地上红色晕染开一大片,夕阳照耀下显的那么的刺目。
  
  丹青子傻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周围的一切。
  
  世界像是被打上一层蜡一样,干涩而灰蒙蒙的,让人厌恶,想要逃离。
  
  他闭着眼睛,两道眼泪无声的滑落,猛虎落泪,铁汉柔情,最是令人动容。
  
  野蔷薇在墙角静静枯萎,他闭上眼,忽然明白什么叫身外之物,如今事事都是身外之物。
  
  大张旗鼓的离开其实都是试探,真正的离开是没有告别的,从来扯着嗓门喊着要走的人,都是最后自己摔了一地的玻璃碎片,闷头弯腰一片一片拾了起来。
  
  真正想离开的人,只是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裹了件最常穿的大衣,出了门,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丹青生死了,死的无声无息,怀中抱着那副富春山居图,脸上挂着的满足的笑。生命的时针定格在这一刻,定在那幅价值万金的富春山居图上。
  
  目睹了这一切的黄钟公吐了血。
  
  那血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冰的,冷的,毫无生气的,像是冰棺中取出的尸块。
  
  他环视一周,秃笔翁在写字。他握着笔的手很稳,稳到不像是刚刚失去了朋友和兄弟的人。他走了过去,看到写的是悼词和墓志铭。
  
  有事情做就好,有事情做就不会想着死!黄钟公想。
  
  秃笔翁的书法很好,他写一句,黄钟公就读一句。他的咏叹调也很好,从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悲伤。
  
  “士之读书治学,盖将以脱心志于俗谛之桎梏,真理因得以发扬。思想而不自由,毋宁死耳。斯古今仁贤所同殉之精义,其岂庸鄙之敢望……”
  
  秃笔翁写的慷慨,他读的激昂,两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青葱的少年时代。
  
  丹青生以南京国子监的生员身份为胡宗宪含冤而死大声疾呼,秃笔翁为倭寇侵袭损害的小民张目,黑白子据理力争挑明江南士绅海商阻止朝廷开海收税,黄钟公上书朝廷怒斥严嵩蒙蔽圣听。
  
  梅庄四君子每一个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每一个都为了内心的正义去抗争过。
  
  丹青生这一生终归没有获得真理与自由,正义的徐阁老也不过是私心作祟的沽名钓誉之徒。他哪里会为胡宗宪平反?政敌手下做事最好的人,难道不是应该打压才对吗?
  
  也许这才是一个成熟的政客,而他不是,他不过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少年。
  
  当东方不败救助了胡宗宪一族之后,他选择了隐居在梅园,看守任我行,终日与书画作乐。
  
  “我的心是朴素的,我的心不占用土地。”这是给黑白子的,引用的是他生前最喜欢的话。
  
  “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考官,乱棒逐之出。遂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扑通!
  
  秃笔翁倒下了,就在写完这一段话最后一个字后倒下了,睡着了一样。
  
  黄钟公老泪纵横,仰天长啸,演武场中的瓶瓶罐罐砰砰砰的炸裂、破碎,那些看上去结实的刀枪剑戟开始嗡嗡作响。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昂,越来越高昂,突然,啪,一个铁质的枪头碎裂了,铁屑崩的到处都是。接着,铁剑,铁刀,铁鞭砰砰的爆炸。
  
  待在另外一边会客间的林平之全力运气抵抗,脑袋上冒出了白气,脸红的要低出血来。
  
  不戒和尚更加惨,他的内力比林平之深厚多了,被黄钟公的音浪拨动的震荡更大。他也在苦苦的强撑,期望对方的发疯赶紧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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