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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9.被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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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清早的,吴一品还没起床,李长华独自跑去了黄跃进家,把他拖到了村委会。
  
  很快,李长生带着两个人来到了村委会,带着一些仪器,房前屋后像模像样一番测量。
  
  村支书和朱主任都在场,与施工队的负责人谈妥了价钱,就照着3万块钱整修,优先支付工钱,砖、砂石料等材料黄跃进来组织,若钱不够就先记在村委会的账上,双方商定中午施工队就进场。
  
  李长华和吴一品也在现场,李长华算是监督,吴一品算是围观。得知吴一品已住在李长华的家里,黄跃进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只字不提住他家的事。
  
  当天下午,八个人的施工队进场施工了。黄跃进又安排黄四毛,从自己的砖厂拖了一车火砖,半车碎石,半车细砂和几包水泥过来。
  
  李长华自告奋勇当起监工来,吴一品闲来无事,也在现场陪着李长华。李长华德高望重,工人们都是他晚辈,有他在场,那里还有偷奸耍滑之说,所以监工只是说说罢了。李长华和吴一品拿起镰刀,将屋后的杂草清理了一下。
  
  八个工人忙碌了一天,因为是修修补补的,工程进度还算明显。他们测算了一下,再有十五天的样子,就能完工了。
  
  次日就是元旦假期了,吴一品给黄跃进和李长生打了个招呼,就回老家了。楠木村到芭蕉集镇没有班车,他搭乘了李长华介绍的一台三轮车,颠颠簸簸半个小时才到了集镇,跟走路用的时间差不多。
  
  然后在集镇上搭乘班车到石月城,再乘车四个小时到达老家云鹤县县城,因为等车耽搁了差不多两个半小时,已是下午四点五十几。
  
  吴一品老家所在的云梦乡集镇,距离县城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从乡里再到村里,还得步行两个小时。
  
  按照正常的情况,四点半县城就没有跑云梦乡的班车了。所以,吴一品是做好打算,在云鹤县城住一晚上再回去的。
  
  不过,今天运气还不错,刚好最后一班车,十一座的车上才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司机,于是多等了一个小时,吴一品得以当天回家。
  
  差不多一年时间未见,父亲苍老了不少。见儿子没有提前打招呼,突然回到家里,吴富贵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
  
  落魄之时回故乡,又是在萧瑟的冬季,未免又多了几分伤感。但吴一品在父亲面前,却装得没事人一般。在区政府办工作差不多一年时间,他感觉自己淡定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不会轻易将喜怒哀乐表现在外。
  
  儿子回来了,父亲张罗着,把左邻右舍和一些亲戚都叫来了,也算是过元旦。家里喂了一头猪,原本是打算再喂个把月杀的,父亲临时联系了屠夫,趁儿子在家,果断杀了。
  
  杀猪菜,将瘦肉和脾脏割了口子洒上盐,用生白菜叶包着猪脑,在木炭火上烤来吃,吴一品还是念高中之前吃过,回忆满满的。
  
  一头猪大概是不到三百斤的样子,十七八个客人吃了两顿,就吃掉了差不多三十斤,一天消耗了十分之一。农村就是这样的习俗,杀猪的时候,一定是要大家一起敞开吃的。因为杀猪,家里有了浓浓的年味儿。
  
  他当时就在想,如果邀请陈思雅一起来老家,她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说了分手的话以后,与陈思雅已经有一阵子没了联络,因为自己遇到了大的变故,他也无心去找陈思雅。偶尔看一看陈思雅的QQ空间动态,除了分手当天发了一条“恢复单身”的说说,再没有更新任何内容。
  
  这“恢复单身”四个字,显得如此醒目,一遍一遍刺痛着吴一品的心。与陈思雅相处的朝朝暮暮,恍如昨日。
  
  父亲也旁敲侧击问到了吴一品的个人问题,吴一品语焉不详,说自己还年轻,要以工作为重,暂时还没考虑个人问题,也没有合适的对象。
  
  父亲又提了之前的那个远房亲戚,说几次要给他介绍一个什么女孩,初中毕业了现在在石月城打工,让他考虑考虑。他严词拒绝了,并警告说,再张罗这些无聊的事,就再也不回来了。
  
  在家里待了两天,吴一品五点半就出发,踏上了返岗之路,给李长华带了一块肉,大概有五斤的样子。因为要几次转车,他走得特别早,他计算了一下,如果路途顺利,大概也要天黑的时候才能到达楠木村了。
  
  在从县城去石月城的路上,郭小玲打来电话,约晚上一起在外面吃饭,吴一品谎称自己还在老家,果断谢绝了。
  
  他很理解郭小玲现在的心情,在她看来,吴一品现在这样都是拜她所赐,除了感激,更多的是惭愧。她也许是想通过一定的方式,尽可能的弥补。
  
  班车在路途出现了故障,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司机联系了半个小时,才有人答应过来修,耽搁了三个小时,到达石月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去芭蕉镇的班车已经停开了,他顿时变得无家可归。在车站边找了家破旧的旅馆,一晚五十块,他硬着头皮入住,放好简单的行李,在路边吃了点麻辣烫。
  
  回到旅馆,他玩了半小时手机,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他醒来,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他奇怪自己定了六点半的闹钟,怎么还没想,去床头摸手机,才发现不见了。他从床上跳起来,到场找,不仅没找到手机,还发现钱包也不见了!
  
  看来是被盗了。钱包里有三百多块现金,连带着一起被盗的,还有身份证和银行卡。
  
  吴一品身上原本有九百多块现金,这次回家给了父亲五百,用了一百多,同时还从银行卡上取三千块给父亲,卡上只余了不到两千块。
  
  银行卡和身份证被盗了,重新补办实在是不方便,又要跑派出所,还要跑单位和银行。
  
  再就是手机,上面存着那么多的号码,以及个人隐私,一方面风险很大,另一方面丢失了对他来说很重要的资料,尤其是存着陈思雅的照片,以及短信聊天记录。
  
  他用力回忆了一下,昨晚睡觉之前,自己还看过手机。他又试了一下门,完全就锁不住,不知是原本就如此,还是被撬开的,反正显然是入室盗窃。
  
  不过,自己的一个行李袋,以及给李长华带的那块肉,倒是没有被盗。
  
  他跑去前台找旅店老板,反映自己在房间里被盗,要求查看监控。
  
  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脖子上纹着蜘蛛,一边抽着烟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小本经营,价格又便宜,哪里还装什么监控?你当自己是住星级酒店啊?”
  
  吴一品顿时怒了,大声理论道:“你这话说的,意思是在你的旅店,被盗了就只能认栽?”
  
  “你有证据吗?”女子依然很傲娇,“又没有监控,没有证据就不要X**乱说!”
  
  “我草,没装监控你还有理了?是不是要让顾客自带监控?”吴一品更火了,大声叫骂道,“你等着,我这就报警,你留着力气在警察面前去拽吧!”说着下意识地掏裤兜,一时忘了手机已被盗。
  
  “你他娘的嘴巴放干净点儿!老娘这里住了那么多客人,从来没有人被盗,你他娘的一来就被盗,还真是巧了!”老板将烟蒂弹过来,从吴一品脸上擦过。
  
  与此同时,三个小混混围了上来,清一色的杀马特,瘦得有些弱不禁风,都比吴一品矮了一个头,看样子应该不超过十八岁,作势要对吴一品动武。
  
  吴一品狰狞地笑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愤怒过。
  
  其中一个小混混率先出击,吴一品顺势薅起他那细嫩的手臂,一手锁住他的双手,一手锁住他的脖子,将他提在空中,怒吼道:“信不信老子掐断他的脖子?”
  
  这个小混混在空中绝望地踢腾着双腿,喉咙里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见吴一品这般生猛,另外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女老板连连哀求道:“兄弟冷静点,有话好商量,别伤害我弟弟!”
  
  吴一品对吧台后面的老板怒吼道:“快他妈的打电话报警,说你们旅店有客人被盗!”
  
  女老板没办法,只得慌慌张张拨打了110,语无伦次地说旅店被盗了。
  
  吴一品继续保持着杀招,防备对方反扑,陆续有两个住店的客人下来,办理退房手续,被眼前动作片般的镜头搞得莫名其妙。
  
  “你们也想尝尝是什么滋味吗?”吴一品用杀人的眼神扫视着另外两个小混混,“给老子滚!”两个小混混屁滚尿流地离去。
  
  三分钟后,民警就赶到了现场,吴一品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那个小混混,那个小混混还在浑身颤抖,手臂上被掐出一个红红的印子。
  
  民警详细地询问了一下基本信息,和被盗的一些情况,前往吴一品住的房间取了证,问了吴一品的电话号码,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电话已关机。
  
  吴一品反复求民警,一定要帮他找到被盗的手机,民警解释说一定会尽力,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他。
  
  小旅馆安防设施不到位,罚款五百,责令停业整改。当即要贴封条,女老板一番苦苦哀求,承诺马上整改,民警收了罚款,严厉地批评两句,才作罢。
  
  从旅馆出来,吴一品心里无比憋屈。他心说,早知如此,昨天倒不如跟郭小玲一起吃饭了。人在倒霉的时候,真的是有蝴蝶效应,坏事扎堆。
  
  现在身无分文的,天又下着小雨,挂失和办理各种手续什么的还要到处跑,没有钱寸步难行。此处在古城街道,穿过一道三百米的巷子,就是咸鱼俱乐部,吴一品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进去。
  
  碰巧杨青在店里,他找她借一百块,杨青直接给了三百块,说在充值卡中直接扣取,并主动为他办理了会员卡挂失业务,直接办了新的卡,编号还是0047号,余额还有一百多。
  
  杨青还说,一定帮他找回被盗的东西。一个鱼馆子,或者了不起一个会所,居然说一定帮忙找回被盗的东西,连警察都只是说尽力,未免有些搞笑。
  
  要不是刚刚在此套了现,吴一品一定会毫不避讳地大肆嘲笑。不过,他也就当是一句玩笑话,压根儿没听进心里去。第一次,他对这家店心怀感恩。
  
  从店里出来,他先去市民之家户政大厅,将身份证挂了失,办理了临时身份证,然后去银行网点注销工资卡,同时补办了新卡,再到通信营业点将手机卡挂失。
  
  没有手机才是最不方便的,吴一品花一千二百元买了个智能手机。
  
  工资卡换了,还得给单位政工人事说一下,不然工资到不了账。手机丢了,号码也就一同丢了,单位上的人都联系不上,吴一品又打死不愿到单位去。
  
  最终,他选择了拖一拖再说。他想,等回了村里,再通过QQ跟董兰松或者综合科的其他同事取得联系,委托他们去帮忙办理工资变更手续,只要赶在发工资之前就可以了。
  
  忙完这些,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吴一品在路边摊吃了碗面条,搭乘班车赶赴芭蕉镇,又步行前往楠木村。
  
  因为海拔比城里高,这里下的是雪,呼吸起来都有浓浓的雾气。地上垫了薄薄的一层,因为温度不是很低,而且刚刚跑过车,留下了两道车辙,很多积雪都已融化,脚踩下去咔擦咔擦的,尽是泥水,弄得吴一品满裤腿是泥点。
  
  远近的丘陵,被薄薄的积雪覆盖,像是穿了一层洁白的薄纱,山、茶园和树的原色隐约可见,十分性感。
  
  瓦屋顶的积雪则厚一些,除了烟囱冒出的周边,因为温度高雪已融化外,别处都是银白的一片。
  
  这会儿,雪越来越大,像是被捅破的棉被,棉絮哗哗啦啦飘落着,有比较浓重的年味儿。
  
  吴一品在心里暗想,还好昨天就从老家回来了,不然像这样的天气,路途几处海拔高达两千米的地方,一定早就冻住,保不准已经封路了。
  
  他裹紧有些单薄的外套,快步朝前走着,手冻得有些发麻,单皮鞋也已经过水,袜子湿哒哒的,随着他的迈步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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