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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7.岁末年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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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玲原定出差三天,但因为有其他事务,拖了一天。这四天时间,吴一品除了去了一趟医院,提前抽掉了手上缝伤口的线,其余时间,都在跟柳青一起练车。
  
  晚上,则是跟郭小玲聊短信或者QQ,时常也打一会儿电话。二人都显得十分依赖对方,聊着废话,也很温馨。
  
  不知道是自己悟性不错,还是柳青一对一地精准教学,吴一品居然学会了全部内容,柳青不再坐在副驾驶,而是坐在帐篷下,远远地看着吴一品一遍一遍练习。当然,她的手,一刻也没离开手机,噼里啪啦摁着,看起来应该还是很忙碌的。
  
  李长华打过一次电话,村委会整修已完成,他去看了,大厅和二楼的一间卧室,整得还算凑合,其他地方则是差强人意。
  
  第四天晚上,郭小玲来到了吴一品的住处。小别胜新婚,这对情侣自然是几番折腾,然后相拥着聊天。
  
  郭小玲翻开手机,将黄翼然发的短信给吴一品看,道是:“郭小玲小姐,我郑重承诺,从此以后绝不再骚扰你。之前欠下的几个月抚养费,都已打到你卡上,请你查收!”
  
  然后,她又给他看了银行的短信,之前黄翼然欠的四个月抚养费,竟然一次性到账了。
  
  吴一品心知,是咸鱼俱乐部出招了,装作很惊讶地说:“咦,这回太阳是从西边儿出来了吧?黄翼然也会认错?真是老天开眼了啊!”
  
  “老实说,是不是你做了什么?”郭小玲满脸地幸福,小鸟依人地问。
  
  “小玲姐,说老实话,我是做梦都想收拾这个烂人。但你知道,以我的手段,除非是硬碰硬,不然还真奈何不了他!”吴一品解释道。
  
  郭小玲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跟小玲姐还装!一品,我告诉你,你撒谎的时候,特征其实很明显,要么就是脸红耳赤,要么就是眼睛不敢看我,我太了解你了!你不要以为我就真这么好骗,试想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还会有谁会义无反顾为小玲姐出头?我欠你的太多了!但这种亏欠你的感觉真好,让我觉得无论怎么卖力,都不足以补偿你!”
  
  说着,郭小玲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补偿,二人酣畅淋漓一番纠缠,郭小玲又开始撩拨:“看你还骗我不骗!”
  
  吴一品告饶了:“小玲姐,我承认了还不行了,求放过!”
  
  “那你说给我听听,你都是怎么对付那个人渣的,也让我好开心开心!”郭小玲停下进攻,无比期待地看着吴一品,像个等糖吃的小孩子。
  
  吴一品如实相告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委托了咸鱼俱乐部,让他们想办法帮忙收拾一下黄翼然的,若不是你今天跟我说,我也不知道他们已经出手。”
  
  “谁出手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玲姐知道,你在乎小玲姐,如此足矣!”郭小玲在吴一品怀里钻着头,柔声道,“对了,以后你可千万要小心行事,不要树敌太多,特别是为了我!如果因为我,你又出了什么意外,小玲姐就真地再也不敢靠近你了!”
  
  “咸鱼俱乐部的行事风格,我是清楚的,一定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而且,他们做事,是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我相信黄翼然从此以后一定会规规矩矩,你以后应该可以清净了!”吴一品解释道。
  
  郭小玲关切地问:“这个咸鱼俱乐部,到底是个什么店子,怎么感觉远远超过了餐饮的范畴?”
  
  “我也说不清楚。”吴一品茫然地说,“你还记不记得店门口的那则广告语,你不觉得,跟鱼馆子是八竿子打不着吗?”
  
  “噱头广告多的是,也不足为奇。”郭小玲若有所思道,“但我觉得,这个俱乐部有可能是一家非法组织,劝你还是多加小心为好。你想想,能让一个泼皮无赖规规矩矩道歉,并一次性支付之前欠下的抚养费,不采取一些极端措施,怎么可能做到?”
  
  “小玲姐提醒得极是,我会多加小心的。”吴一品柔声道,“这段时间,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在教我学车,状态还可以,春节过后我应该就可以拿本儿了。从目前俱乐部做的事情来看,确实没有什么坏心眼。”
  
  “反正要自己多加小心。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免费的午餐。”郭小玲的语气,跟唐心是一模一样。
  
  吴一品若有所思地说:“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与这家俱乐部的接触越来越深入,我一定会揭开它的神秘面纱的!”
  
  二人又聊了会儿天,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接下来十几天的时间,吴一品除了练车,就是在家上网,吃饭基本上都是在鱼馆子,没怎么叫到家里吃。
  
  郭小玲忙得不可开交,时常是带队到单位考核干部,时而是检查工作,时而是在办公室加班审材料,一有时间就跑来吴一品这里。尽管很忙碌,但她对吴一品却丝毫没有冷落。二人如同过着夫妻生活。
  
  李长华的儿孙在腊月二十的时候,才回到了家里,一年到头赚的钱,都养了孩子,并无多少结余,只给李长华买了套衣服。
  
  李长华说儿孙都邀请他吃顿饭,吴一品正好要去楠木村搬家,就回去了一趟。
  
  李长华有两个儿子,各有一个孩子,一个在省城读大学,一个在石月城读高中,规规矩矩斯斯文文的,还算惹人喜欢。他的儿子儿媳为人也很和善,客气得让人有些不习惯。
  
  在李长华的要求下,小儿子硬是要给吴一品买电视机的钱,吴一品哪里肯收,双方争论了好久,最终只得听了吴一品的,不再坚持。
  
  吴一品将自己的东西搬进了村委会。如李长华所说,一楼的服务大厅刷了白墙,还安了新玻璃窗,电灯也是全新的白炽灯,共三根灯管,光洒满这个大厅,跟新刷的白墙交相辉映,显得很明亮。
  
  楼上有一间卧室,是为他准备的,墙上甚至还贴了报纸。吴一品看了一下,这些报纸不正是李长华家的,这么说来,墙还是老人家帮忙贴的!
  
  另外,房间里还有一张老式抽屉桌,也是李长华家的。用李长华的话说,当干部最重要就是一支笔杆子,不能没地方写字的。
  
  吴一品在村委会住了一夜,除了有点儿冷清,其他都还好。
  
  马上就要过年了,老百姓们都忙碌着打年货,以及左邻右舍地互相吃饭,联络感情。吴一品一个月的病假还没到期,村里暂时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他决定回老家陪一陪父亲。
  
  每次回家,对于吴一品来说,都像是一次历练,特别是冬天。这次也不例外,多次转车,然后路上冰雪路段多,戴着链条的破旧大巴车,在荒山野岭龟速前行,到县城已是晚上七点多。
  
  太破旧的店不敢住,正规的宾馆只有三五家,吴一品选择了云鹤县最好的一家宾馆,一夜二百块,也还能承受。
  
  第二天坐班车到镇上,再步行两个多小时,陡峭的山路,他仿佛又回到了儿时。一路上飘着雪,地上也积了十厘米厚,踩上去咔嚓咔嚓的。环顾四周,全是直插云霄的白花花的山,分不清哪里是山脊线。
  
  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到了腊月二十以后,村民们多半都深居简出,在家里烤着火,像隐士一般,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儿子提前回到家里,吴富贵是很高兴的。吴一品的老家,外出打工的青壮年都回来了,听闻吴一品回老家了,都来他家玩,他们家里一天是宾客不断。
  
  这个春节,是最无忧无虑的,吴一品白天到山里,顶着雪砍柴,晚上有时候串串门,有时候在家,跟左邻右舍的年轻人吹吹牛皮。
  
  这些儿时伙伴们在外的经历,也是五花八门,很精彩。有人睡过立交桥下,有人因为饿得受不了,在超市偷东西被抓住,有人碰瓷因为技术不过关真受了伤。
  
  吴一品没说过自己的经历,因为相比于他们的故事,自己的经历还是太平淡。吴一品越是不说,大家越是好奇。
  
  这些玩伴,大多有了小孩,刚刚能满地跑,时常一起带到吴一品家里来玩。吴一品的父亲,那叫一个开心啊,尤其喜欢这些小朋友,把压箱底的糖全拿了出来,挨个发,还逗他们叫爷爷。
  
  吴一品隐隐感觉到,父亲想当爷爷,是想得有些饥渴了。
  
  晚上,吴一品会和郭小玲煲电话粥,或者聊短信,聊QQ,如漆似胶的。吴一品感受到,郭小玲是真想他了,一有空就发信息,或者打电话,问这问那的。
  
  当然,吴一品也想她了,毕竟二人处于热恋之中,精神的依赖和身体的依赖,都是空前的。
  
  过年的那天,反倒不怎么热闹了,大家各自在家团聚,唯独吴一品和父亲两个人在家,人员少就少了很多年味儿。
  
  祭完祖宗,吴一品陪父亲喝了一小口。父亲不晓得吴一品能喝酒,还担心他喝醉了。结果,他没醉,父亲倒是醉了。
  
  酒后吐真言,父亲显得有些伤感,说谁谁谁比吴一品还小两岁,东月份都当爹了。谁谁谁又娶了谁谁谁。然后话锋一转,问吴一品什么时候能带个对象回来。
  
  吴一品试探性地问父亲,既然这么想抱孙子了,是否能够接受二婚带娃的。
  
  宋富贵很认真地考虑了半晌,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如果是这样,不娶也罢。目不识丁的父亲,居然抛出一句大丈夫何患无妻,吴一品是又好气又好笑,真不知父亲是跟谁学来的。
  
  父亲还很郑重地警告道:“一品,我可警告你小子,不要丢了祖宗的脸,不然老子死了真没法给祖宗交代!”
  
  吴一品给父亲说,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两个人自己乐意,做父母的就应该尽力支持,而不是提各种条件。
  
  他说,现在这个社会,离婚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然后举了一下周围的例子,简单数了一下,这街坊邻居十来户中,就有三个离婚的。
  
  父亲还是不听,反正只认一个死理,那就是不能找二婚。
  
  父亲这么强烈的反映,让吴一品心里一阵阵失落。他和郭小玲现在如漆似胶,总有一天,会发展到谈婚论嫁的程度,看来到时候给父亲作思想工作,还得费九牛二虎之力了!
  
  虽然感觉压力很大,但他还是坚信,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够说服父亲的。而且,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当它已经成为既定事实时,如何反对都将苍白无力。
  
  他寻思,以后自己跟郭小玲多半都是先斩后奏,直接扯了证,让所谓的父母之命无从侵入。
  
  这天晚上,刘西林的女儿李丹,居然打来电话,问吴一品在干什么。吴一品如实说自己在老家哪里哪里,李丹显得有些失落,说还准备约他去看球赛,美职篮某二线球员来石月城打表演赛。
  
  吴一品顺便问了一下刘西林的动向,原来他独自一人回了老家。以前听说过,他的老家是隔壁石壁县的,据说也是最偏僻的一个乡,与邻省交界了。
  
  听李丹说,他原本是让李丹陪他一起去的,后来因为李丹想看球赛,他就独自一人回了。她母亲李月梅则还在欧洲旅游,李丹一个人在石月城,觉得很无聊。
  
  因为另外一个玩伴因为要在家团聚,放弃了看球,还把价值688的VIP座位送给了她。吴一品也不能前往,她独自一人也就懒得去看了,和吴一品聊了会儿电话。
  
  她和男朋友分手了。此男友家是省城的,家境比较殷实,比较爱玩,二人谈了两年,很愉快。用她的话说,现在不爱了,彼此没有感觉了,自然分手,没有悲伤,也没有不舍,因为不管怎么说还是好朋友。
  
  吴一品嘴比较笨,正在担心不知怎么安慰李丹,听闻她这般说,倒是松了一口气。
  
  唐心独自在美国,也比较孤寂,吴一品给她拍了几张雪景,她开心了许多,说明年冬天要到吴一品老家玩。
  
  咸鱼俱乐部发来短信,祝0047号会员新春快乐,万事如意。随后,柳青也发来消息,祝他新年快乐。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翻身助理。
  
  黎龙的这个春节也不怎么热闹,哥哥一家为了躲债,都没回来,而且手机换号了,也没跟家里说。
  
  黎龙说,年后准备大面积发展药材种植了,基本上没有多少成本,药材苗都是自己到山上去挖来。他的年度小目标是,存五万块钱。
  
  说到这个数目的时候,黎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或者说是不自信,是那种害怕夸下海口,到时候没面子的不好意思。
  
  吴一品突然觉得一阵伤感,五万块钱,看上去是个小数目,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来说,是多么的遥不可及啊!
  
  黎龙的目标很明确,是可以用积蓄来量化的。而反观自己,新的一年,自己将何去何从?继续在楠木村混吃等死?还是要做点什么?
  
  作为一条咸鱼,现在自己居然还有了个“翻身助理”,但是要怎么翻身?怎样才算是翻身?他觉得很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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