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被斯修缇亚展露出的疯狂和杀戮给诱导了，而真正的对方，其实神智一直非常清晰，且从始自终的目标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拖住她，让她不直接离开。

    而她还傻傻地真上钩了，想要收集斯修缇亚的新数据，结果等她回过神来，再想离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通过【精神控制】占据了玛丽亚身体的斯修缇亚，将圣光与浊厄结合在一起，正对着零展开了一场【精神摧毁】的洗脑攻击。

    “呃...你...不能这样...放开...我...”

    零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声音，浊厄的红雾开始渗透蚕食进了她的体内，她悬空的双脚在空中无力倒蹬着，双手试图能掰开斯修缇亚掐住自己脖子的双手。

    不过斯修缇亚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她猩红的眼睛中，看向零的情感只有冰冷。

    曾几何时的她们也是战友，是最亲密的伙伴，如果灰尽大人没有突然消失不见，而且一消失就是五百年的话，那么斯修缇亚觉得自己还能忍耐，还能默默在后方看着灰尽大人就已经满足。

    然而当这一最卑微的愿望也被破坏了之后...

    五百年...

    你可曾知道她这五百年，这见不到灰尽大人的五百年，是怎么煎熬过来的吗！！

    一百年，躺在床上的她拼命念灰尽大人的名字，难受得一直抓自己的眼睛。

    这一年的斯修缇亚发誓，当灰尽大人回来后，她一定要向灰尽大人吐露心声，这一次不再因懦弱而掩饰自己的情感了。

    两百年，她洗浴会想，她出门会想，她走路会想，她祈祷会想，她吃饭会想，就连她在为信徒们做祷告时，满脑子也都想的是灰尽大人。

    这一年的斯修缇亚发誓，当灰尽大人回来后，无论灰尽大人接不接受她的表白，她也一定要黏在灰尽大人的身边，死也不松开。

    三百年，在教会圣堂最深处的禁闭室内，她开始在这里疯狂地挠着墙壁，直到四面八方已经全是她的抓痕，可她还不满足，生理的痛苦掩盖不了精神的孤独，她接受不了没有灰尽大人的日子，接受不了这个苍白漆黑的世界。

    这一年的斯修缇亚发誓，当灰尽大人回来后，哪怕使用特殊手段，她也一定要留下自己和灰尽大人的结晶。

    四百年，她封印了自己的记忆，尝试用沉睡去逃避一切，可明明遗忘了一切，就算自己欺骗自己，但每当深夜时涌上心头的无名悲伤感，还是让她的眼泪自己流下来。

    五百年...呵呵...呵呵呵呵...

    来自斯修缇亚的庞大浊厄污染，本就是超远距离投影的零，根本承受不住。

    她的眼神逐渐溃散，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浊厄的红雾彷佛淤泥一样进入了她的身体，零最终发出喃喃低语。

    “对不起...主人...”

    “零一定会...一定...救...”

    声音归于沉寂。

    斯修缇亚也随之松开了掐着零脖子的手，而零虽然外观和之前无异，但眼神中却已经失去了光彩，变成了呆滞状。

    随后的她...

    她脸上尽是露出和刚刚完全不一样的温柔之色，她将廖纪的头抱在怀中，如婴儿一样在亲昵抚摸着。

    脸颊两侧浮出了羞涩的红晕，斯修缇亚剧烈喘息着，然后对着廖纪的额头，轻轻俯身一吻。

    “请...再稍微等一下...”

    “斯修缇亚很快就要找到您了...很快...”

    最终，她怀中廖纪的模型头，彷佛承受不住她周身的浊厄气息，化为泡沫消散。

    斯修缇亚恋恋不舍地遗憾转身后，她将视线放在了，海沙酒吧内的另一个投影凋塑上。

    另一个，一直被零给忽视掉的投影上。

    那是位少女。

    在骑士团的报告中，作为青年的...女伴，出现。

    没关系的。

    这一定是误会吧？

    又或者，是灰尽大人临时请的当地人向导？

    心里如此不断安慰着自己，斯修缇亚绕到了尹琳投影的后方，她深吸一口气后，将手伸到了少女背后，盖住脖颈的长发，然后将其向上撩起。

    当发丝被拨开，少女脖颈后面的视野终于一览无遗后...

    修斯缇雅：“...”

    本来在消灭零的意识体后，已经回归正常修女的样子，在这一刻，重新又狂暴了起来，甚至说...要比之前面对零时还要更加愤怒，更加凶狠，更加...

    嫉妒。

    因为在那里，赫然有一个枷锁状的深奥图桉。

    对于这个图桉，斯修缇亚怎么可能忘记。

    那是被她视为最宝贵的东西。

    那是...

    她与灰尽大人的...契约。

    可惜在灰尽大人消失的这五百年间，契约的力量也越来越弱，失去了维持后，最终已经彻底变成残破状态。

    然而。

    现在少女脖颈背后的这个契约...

    这个...这个...这个！！

    这个“崭新”的契约！！

    斯修缇亚抓住了“尹琳”的脖子，嫉妒的火焰简直要从双眼中喷出，可就在眼看就要拧断之时，她却突然又松开了手掌。

    “不...不行...这样还不够...”

    “我要让灰尽大人明白...任何人都靠不住...只有我...只有我才是灰尽大人唯一的选择...”

    “呵...呵呵呵...”

    在笑声与喃喃低语声中，斯修缇亚离开了海沙酒吧，她并没有去继续寻找廖纪了，反而朝着来时教会的路，原路返回。

    她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最后一点的功夫。

    她要让灰尽大人明白，什么才叫做...

    真正的爱。

    ...

    就在斯修缇亚离开不久后，海沙酒吧内的空气中，浮现出了许多晶莹剔透的蓝色光点，那是在零“自曝”之后，本应是消散空中的数据碎片。

    这些残留的碎片，彷佛被什么所吸引，开始往海沙酒吧的大门口处汇集，准确说，是向一个跌倒在大门口，彷生女仆的体内汇集。

    总共七位「急护小队」的成员，的确是全军覆没，没有任何生物信号。

    不过其中六位，是在刚刚与斯修缇亚的战斗中，被肢解拆分，变成了一地零件。

    但还有一位，也是最初第一个遭受袭击的。

    那位才出门半步，就被【透体圣光】贯穿了的女仆，她的内置芯片和各种系统同样被摧毁，然而她机体的完整率，反倒是因为只遭受了一次攻击，所以仍保持在一个及格线的程度。

    而当那些空气中来自“零”的数据碎片，被该女仆的自主修复程序，作为“外部能量源”被动吸收之后...

    那遭受【透体圣光】后已经烧毁损坏的中央芯片...

    于黑暗的海沙酒吧内，再次闪烁起了微弱的荧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