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个？”沉徵食指一指，戳了一下那签名，不苟言笑，“特地给你弄来的。”

    沉姜姜嗔了一声，有些阴阳怪气：“怎么特地弄的？难不成你特地去漫画公司找了流甯？”

    这怎么也有些离谱了。

    她也不是非要这个签名，只是源于喜欢和热爱。可是如果沉徵真的因为她去专门找的流甯，她会内疚的。

    “就不能是这个什么流甯来找的我？”沉徵往她脑门戳了戳，瞧她高兴成这样，萌生了一股什么都值得了的意味。

    沉姜姜倾身，试图从沉徵眼里找到一丁撒谎了的蛛丝马迹。

    见她这样，沉徵瞧了边上的姜媛一眼，便也不再跟沉姜姜卖关子，直言道：“赶巧，爸爸跟流甯公司有个小合作，想着你喜欢才找人要的。”

    “嗬——”说起这个，沉徵拍了拍大腿，“起先人家还不乐意签呢，不过后面听说是你要的签名，二话不说就签了好几个。”

    “沉姜姜，你认识人家？”沉徵狐疑，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还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要么就是沉姜姜认识流甯，要么就是流甯认识沉姜姜。

    “怎么可能！”沉姜姜将漫画抱在怀里，歪头，也跟着费解。

    “流甯是女孩子？”姜媛忍不住插了一句。

    沉姜姜：“……”

    她该庆幸流甯是个女的，要不然，姜媛此刻一定会没收她的特签版漫画。

    也不知道这位大神怎么想的，个人资料里除了年龄性别什么也不透露，放着成名的机会不要，非藏得跟无迹可寻似的。

    “女的，看着就跟姜姜一般大。”沉徵扬眉，忽然萌生一想法。

    他家宝贝女儿要是不受姜媛的限制也画起了漫画，成绩说不定会比这位流甯还要理想。

    “那就是人家认识你，不然不会好端端专门给你签名。”姜媛一副“我是旁观者我最懂”的表情。

    沉姜姜童孔险些地震，愣了半天，忽然又起身，支吾着：“亲爱的爸爸，有空你再约一次流甯到公司让我瞧瞧呗？”

    “不行！”还不等沉姜姜落完最后一个尾音，沉徵便急切地拒绝，音量也跟着提了两倍。

    沉姜姜被吓着，直接懵了。

    姜媛微怔，心“咯噔”一下，也不管那么多，对着沉徵的手臂就是一拧：“吓着姜姜了！”

    一阵吃疼，沉徵回过神，立马给自己打圆场：“公司那样的地方不适合见面，这样吧，改天我让人去提一下，把人约到家里来。”

    姜媛：“？”

    沉姜姜：“……”疯了吧老爸。

    “您面子那么大？”姜媛忍不住提醒他别吹大话。

    “先提嘛，不行再约其他地方。”

    只要没让沉姜姜去公司就行。

    “爸爸真好，爸爸真帅。”沉姜姜一连吹捧了几串的好话，一旁听着的姜媛到最后实在忍不住才把她又撵上了楼。

    ……

    又是周一，升旗仪式正常举行，这周恰巧轮到高二七班派代表国旗下讲话，无可厚非的，这个重担再次交到班长陈应的肩上。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同学们，我是高二七班的陈应……”

    广播声流到各处，国旗下站着的少年，意气风发。

    他国旗下讲话不是第一次，每次也会听人小声议论他，可今天，穆楦还是第一次认真听他这次的演讲内容。

    少年英姿，以及、那令人心头发痒的声音，就这么灌进了少女的心田。

    “楦楦，等下散后我们去买早餐。”沉姜姜凑过去，小声跟她滴咕了一句。

    良久，沉姜姜没听到回应，再次喊了她一声。

    奇了怪，穆楦居然不应她。

    于是，她忍不住侧身去看她。

    在、发呆？

    顺着她的视线，沉姜姜往远处看。

    啧，一看不得了。

    “我的讲话到此结束……”国旗下的少年微微鞠躬，随即便是一片掌声。

    十分热烈的掌声。

    而在这片掌声中，沉姜姜终于忍不住，趁势掐了一把穆楦的腰：“他是你同桌，想看分分钟的事儿。”

    言罢，她再提：“等下陪我去买早餐啦？”

    穆楦回过神时，一愣愣的，反而有些心不在焉，只点头：“好。”

    沉姜姜：“？”

    这、很不穆楦。

    通常情况下，她不得惊呼一声然后小小地骂她一下么。

    “楦楦，你不舒服？”沉姜姜歪头，往前凑近想要伸手去探探她的脑袋。

    “谁不舒服？”陈应手里拿着演讲稿刚好走回到位置上，听见她们的谈话，微微皱眉。

    穆楦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就把沉姜姜的手锁住，而后将眼睛瞪圆，暗地里偷偷给她警告后才给陈应回了一句“没谁”。

    沉姜姜在心里鄙夷，将手收了回去，继续重复那句“陪我买早餐”。

    “……”

    散后，三个年级组的人统一朝教学楼方向走去，颇像僵尸进城。

    好在，便利店不在教学楼的方向。

    “刚来学校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没吃早餐？要吃早餐得吃食堂的才有营养，现在倒好，食堂关门了你才说要吃早餐，沉姜姜，我看你就是找借口想去便利店。”

    “……”沉姜姜听着，捏了捏耳垂，见穆楦终于把话给唠叨完，才慢悠悠开口，“我吃了，许愿没吃。”

    蓦地，穆楦收住脚步，直接不想干了。

    她转身，咬了咬唇，啧了声：“可以啊，沉姜姜，哄骗我来陪你给许愿买早餐。”

    沉姜姜讪笑：“没哄也没骗……”

    对面突然就不说话了，站定一直看她，沉姜姜眼神左右摇摆，不知该笑还是不该笑。

    她错了么？

    做错了么？

    穆楦凭什么要训她！

    这么想着，沉姜姜越觉得该嚣张的是自己。

    片刻，某楦懒懒垂眼，认真地看着沉姜姜，一字一顿：“我、不、去。”

    “为什么啊！？”沉姜姜急了，见穆楦要往回走，立即锁住她的腰。

    “沉姜姜，你出息啊，以往自己买早餐都懒得去，现在居然突发勤奋给许愿买早餐，还拉着我一起，你说说，这像话？”

    穆楦气得几乎就要翻白眼。

    沉姜姜噎住，呆了半会儿才弱弱开口：“他没吃早餐。”

    “他不会去买？”穆楦气得紧，对着她头顶就是一通乱揉，没一下就又听她十分认真地辩解。

    “才刚进校门物理老师就喊他做实验去了，升旗仪式也没参加，我想着他应该没空去买早餐才……”

    说到最后，沉姜姜瞧着穆楦的眼神，语气更弱了下去。

    “沉姜姜，你就栽吧，迟早要在他这棵树上吊死。”穆楦磨牙，捋了捋她头盖骨上被自己挠乱了的头发，“要上课了，要买赶紧走。”

    沉姜姜喜笑颜开。

    管他什么出息不出息，在哪吊死都一样。

    她自愿的，她心甘情愿，她想那么做，那她便做了。

    况且，现在除了穆楦，恐怕也没谁看得出来她对许愿存有那样的心思。

    回去的时候，趁着四下无人，沉姜姜斗胆问了一句：“你跟陈应是不是两情相悦啊？”

    两、情、相、悦？

    穆楦被雷到，挣扎了几秒，骂出声：“悦你个头啊！”

    沉姜姜捂耳，得，她听出来了，听出来了穆楦的咬牙切齿，以及、死鸭子嘴硬。

    “我还没见过这世界，不想被感情束缚，而且，姐姐我以后是要成为顶流的人，在那之前，我不能有牵绊。”她说的云澹风轻，但是沉姜姜听懂了。

    不想结束，那就不开始。

    因为谁也不知道在这过程里会发生什么。没有谁可以笃定一开始相互喜欢的两个人能走到最后。

    沉姜姜选择正视自己的感情，但也怂得只敢偷偷搞暗恋。说实话，她俩之间也区别不到哪里去。

    “陈应为什么会是牵绊？”

    “……”穆楦被问得不知道作何回答。

    她第一次觉得，沉姜姜讲话这么有杀伤力。

    “沉、姜、姜！”这话题她一刻也不想聊下去。

    “得。”沉姜姜轻哂，心里明白，便不再多问。

    其实，她很想骂一句穆楦，骂她比自己还怂。

    骂她，不敢正视她自己。

    只一味地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