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陆轻宁终于踏上了回王府的路。

    而此时，早已是月上梢头。

    “荔枝啊，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一路了，小丫鬟偷偷瞧了她十几次。

    被一语点破，荔枝有些不好意思。但主子都开了口，她便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小姐，我其实是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那家药房有问题的？就因为欠了一个月的收益？”

    从发现荔枝的才能开始，陆轻宁便动了收她入麾下的心思。经过一天的默契配合，她的这个心思，就更加确信了。

    所以这一刻，她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我不知道他有问题。”

    荔枝：“？？？”

    从腰间摸出事先备好的那包药，陆轻宁和盘托出，“我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那家店。何云泽查得出来，那是最好。但如果查不出来，这个就是那孙高明的把柄。”

    荔枝跟了陆轻宁快六年了。她知道她脾气暴躁，知道她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但她也一直都知道，她家小姐是正直的，善良的。

    可此刻陆轻宁的话说完，她却突然不确定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小姐吗？

    陆轻宁早想到小丫鬟会经历一个难以接受的阶段，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急。反而是将说话的语气，放得更无所谓了几分。

    “觉得我卑鄙，是吗？”

    荔枝想摇头，但她没有。

    “其实我本可以这样跟你说的，”陆轻宁翻出最初的说辞，“我可以说，我是因为那笔账目，猜到孙高明现在急缺一笔钱。而他想要补上那个窟窿，他就不能本本分分、按部就班。这时我随便编一个什么幌子，他都会咬钩。”

    “如果我这么说，你是不是会觉得更好接受？”

    “可是，荔枝，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以为的小姐，只是你想以为的。真正的我，就是这么卑鄙。卑鄙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卑鄙到------”

    “小姐，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荔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明明陆轻宁的字字句句，正是她心里所想。可当她用那种自嘲的语气讲出来时，她却只想流泪。

    因为，她心疼了。

    那是经历了怎样的不被理解，才会有这样毫不在意的语气？

    “你不是这样的，你就是觉出了不对，才去查那家店的。要不然，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药放进去？”

    陆轻宁有些无奈。

    太聪明的丫鬟......的确不太好湖弄啊！

    “好，荔枝，就算你说的对，我可能的确事先发现了什么。可我准备了这份药，这也是事实啊！”

    荔枝生气了，“小姐，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说的这样不堪？”

    陆轻宁苦笑，“因为我本来就不好啊！”

    你以为好的，是原来的陆轻宁。

    而我，从头到尾，就只是街边一个为了生活毫无原则的乞丐而已。

    “不，不是的。”荔枝抬了眸，那双凤眸里的氤氲还没完全散去，可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比任何时候都清明，“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都是我的好小姐，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