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疼吗？”

    话出口，她自己也有些讶异。说不清是问现在的伤，还是在问从前的。

    墨珩也觉察出了她情绪里的变化，不再吊儿郎当，“其实一点儿都不疼的。”只是想让你心疼而已。

    可真正牵扯了你的情绪，却又会觉的后悔。

    “其实我一直有些不懂，像你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为什么不选择安逸些的生活呢？”

    她的那些苦楚，是迫不得已。因为要活下去，就不能喊累喊疼。

    可他呢，又为什么这么拼？

    墨珩没有错过她话里的怪异，但却只是悄悄地记在了心下，“小的时候，只是想让皇兄满意。他一直说我天赋异禀，我便不想让他失望。”

    可哪有那么多天赋异禀？

    一个四岁的孩童，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背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冬天冻得耳朵都要掉了，还要坚持不懈地扎马步打拳，夏日里三伏天汗水涟涟，却从没敢懈怠过一时半刻。同龄的子侄可以偎在娘亲的怀里撒娇索取想要的，而他只会故作冷漠说不喜欢。

    十八岁第一次上战场，差点丢掉了半条命，得了那所谓的战神称号。可谁又知道，他想要的，不过仅仅是帝王一个认可的眼神罢了。

    “做的时间久了，慢慢就习惯了，就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了。”

    再说了，什么算是安逸，什么又算是辛劳？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生在一个这样平凡的四口之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好过如今这样的勾心斗角，满怀失望。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说是为了黎民苍生呢！”

    明明看不到他的双眼，可陆轻宁依旧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男人那满心的沧桑。

    也是，曾经如父如兄信任的人，如今却为了那些莫须有的怀疑，宁肯留着心怀不轨之人，就为了制约这已经长成的幼弟。

    烛火燃烧了大***露出已经彻底焦灼的灯芯，撕扯着那似乎想要逃离的火光，摇摆不定。

    突然，“啪”地一声，灯芯断裂，带着最后的那一丝挣扎，化为灰尽，落在了那灯油碗里，消散不见。

    “你说的对，我应该为的，是黎民苍生。”

    或许是烛火突然变亮的缘故，男人倏地将头转过来的时候，陆轻宁看到了他眼底那浓浓的炽烈，似是重新燃起的信仰的光，滚烫而灼热，耀眼刺目。

    或许是彻底解了心结，墨珩那伴随了一整天的阴翳，彻底从眼底消散了个干净。陆轻宁刚帮他包扎好伤口，他就翻身坐了起来。

    “刚才不是还疼的要死要活的吗？怎么这一下，就生龙活虎了？”

    看他自己穿衣费劲儿，她很自觉地将那中衣接了过来，慢慢地套在了他的双臂上。

    “为什么装疼，你真不知道？”

    因为怕碰到他的伤口，陆轻宁的手绕过他肩颈的时候，格外地小心谨慎，以至于大半的身体都要贴到男人的怀里都没自觉。

    “哼！装疼还装的有理有据，理直气壮的，你要有本事，就一直躺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