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娇出去后吩咐妙语连珠两姐妹去酒楼买吃的，她自己则是去成衣铺买了好几身衣裳。

    有给厉渊的，也有给沈沉舟的，他们两个现在衣衫褴褛，要不是还有脸撑着，说是乞丐都有人信。

    等顾娇娇回去时，妙语已经将饭菜都摆放好了，孟丹青不请自来，捏着筷子在餐桌上大吃大喝。

    顾娇娇将衣服交给连珠，让她等下给找个小侍给厉渊换上。

    “厉渊什么时候能醒？”

    顾娇娇在孟丹青对面坐下，沈沉舟看到顾娇娇坐定，这才在她最近的那张椅子上落座。

    孟丹青美滋滋的将杯子里的清酒一口闷，舒服的喟叹了一声，摇头晃脑道：“不出半个时辰，他必定醒来。”

    顾娇娇得到这个答案，心里的担忧总算彻底散去。

    沈沉舟默默拿起筷子，夹了几道顾娇娇爱吃的菜放进她身前的瓷碗中。

    作为礼尚往来，顾娇娇给他盛了一碗甲鱼汤。

    一放下筷子，顾娇娇就跑去厉渊的病床前守着了，沈沉舟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在顾娇娇看不见的角度，眼神幽怨的看着她。

    明明自己也是伤患，她怎么就不能多关心他一点呢？

    “娇娇。”

    “嗯？”

    顾娇娇听到沈沉舟喊自己，回过头看他，眼神疑惑。

    沈沉舟看到顾娇娇清澈瞳孔里自己的倒影，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脸往旁边偏了偏。

    “等回去圣教，咱们就成亲吧。”

    “为什么要成亲？”

    顾娇娇挑眉，今天下午刚刚“和解”，现在就提出要成亲，他这么心急做什么。

    “既然你我两情相悦，自然该结秦晋之好，况且咱们二人已经有过肌肤之亲，我本就该对你负责的。”

    沈沉舟说两情相悦这四个字时，语气并没有那么笃定。

    作为无垢君陪伴在顾娇娇身边的这段时间，他并没有感受到她对沈沉舟的爱意有多深。

    私心想着若是能将她彻底绑定，旁人便不会再有可乘之机。

    顾娇娇听着沈沉舟冠冕堂皇的理由，轻啧了一声，云淡风轻道：“可是我并不想嫁给无垢君。”

    沈沉舟脸色变了，语气也稍显阴沉，“那你想嫁给谁？”

    “无所谓，反正我不想自己的相公是一个整日躲在面具之后，如同鼠蚁般见不得光的人。”

    顾娇娇随口扯了个理由，其实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跟沈沉舟成亲而已。

    他这个人心眼多着呢，谁知道是不是又在筹谋什么坏事。

    沈沉舟咬紧牙齿，无法反驳顾娇娇嘴里说的。

    今生与前世的情况不同，祁无怨不会相信前途一片光明坦荡的苍南派大师兄会真心实意为魔教做事。

    无垢君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他会同时遭到正、邪两方的敌对。

    到时不仅难以自保，说不定还会连累身边人。

    顾娇娇看到沈沉舟变来变去的表情，耸耸肩，懒得猜他此时在想什么。

    少年眼皮微动，顾娇娇发觉厉渊即将苏醒，激动的凑近，却意外与对方陌生的眼神对上。

    顾娇娇看清厉渊表情里的茫然，笑容僵住。

    “渊儿，你怎么了？”

    “渊儿？你是在叫我吗？”

    厉渊脸上的疑惑更浓了，他想坐起来，却发现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无奈之下只得放弃。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去请孟先生过来！”

    顾娇娇当机立断让妙语去找孟丹青，他是大夫，应该知道厉渊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旁站着的沈沉舟见厉渊竟然认不出顾娇娇了，短暂的意外过后是浓浓的惊喜。

    这样更好，以后就不会再有人碍眼的在娇娇身边晃来晃去了。

    顾娇娇看着厉渊一片空白的眼神，胸口堵得厉害。

    或许是老天仁慈，不忍看他苦求无果，所以才直接将痛苦从源头掐断，同也避免了从武学奇才一夕之间跌落为普通人的难堪。

    “你叫厉渊，我是你姐姐。”

    “姐姐？”

    厉渊懵懂的重复了一遍。

    他说她是姐姐。

    可是……

    姐姐是什么？

    大病未愈，虚弱至极的少年很快又睡了过去。

    顾娇娇站在床畔，低着头，周身被失落的情绪笼罩。

    沈沉舟走上前，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他能活下来，就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你不必太过忧心。”

    “我知道。”

    顾娇娇声音极低，犹如鸿毛飘落静水，未引起半分波澜。

    “我只是在想，他日后该怎么办。”

    失去了全部记忆的厉渊无异于一个初生稚童，再加上无法练武，若再将他带回圣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不如就在此地买一处宅院，将他安置在这里，再请人悉心照料，待厉渊成人后便安排他成家立业，让他从此远离江湖纷争。”

    沈沉舟温柔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诱哄意味，如此一来，厉渊同时也远离了他的娇娇。

    顾娇娇眸光晃着，似是心动了对方的提议。

    沈沉舟正欲再接再厉，却听她语调轻快道：“那就劳烦护法大人回去后告诉教主，就说我在回程时遭遇正派人士围剿，已经死在乱刀之下尸骨无存了。”

    “所以你要跟他一起住？”

    沈沉舟揽着顾娇娇的手指收紧，她要是跟厉渊一起，那他呢？

    顾娇娇弯起眸子，里面的阴霾尽数散去，“你要是愿意给我交租金，我也欢迎你一起。”

    沈沉舟脸色相当不好看。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要跟他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