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臭小子，我就知道能在这里找到你。”几个车夫打扮的人，手里握着竹竿，将纪恒包围了起来，“带着你的人到处跟我们抢生意。你以为你们是四方门的人就了不起了？”

    “几……几位大哥，我什么时候跟你们抢生意了？”纪恒觉得有些无辜，客人要坐哪辆车，也不是车夫能决定的。

    “少废话，我先打断你的腿，看你怎么拉车！”其中一人举着竹竿先冲了上来。

    纪恒双手一截，一扭，那人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后面的几人犹豫了一会儿：想不到平日憨厚老实的纪恒竟然藏着一手。

    “我们一起上！”

    然而还没动手，几人只感到手腕间一凉，随即是剧烈的疼痛，鲜血不断地涌出来……

    “寒老大！”他们一眼认出了挡在纪恒前方的人，不由吃惊，低声说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毫无预兆，寒站在他们前方，也没见她手上握着刀，雪白的衬衫上滴血不沾。

    “还在这里做什么？”寒平静而低沉的声音却充满了威慑力。

    几人见状，连忙捂着不断出血的手腕狼狈逃走。

    “大……”纪恒踟蹰了一会儿又改口，“门主……”

    “算了小纪，用你习惯的称呼吧。”寒又改回了原本的声音，随后坐在了黄包车上。即便自己习惯了寒老大的身份，在纪恒心里，恐怕还是无法适应。

    “大姑娘，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纪恒拉起了车。

    “小纪，小时候都是你保护我，现在，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的。”

    “对了，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没有……也许是什么时候落在了公孙府吧……先去看看……”

    ……

    知道寒真实身份的人，在这法租界内仅有五个。除了尹江，尹飞龙，尹鹰奇和寒本人，还有一个就是纪恒。

    在遇见尹家人之前，小寒缨与小纪恒在街上流浪了半年之久。

    当时，寒缨只有六、七岁，纪恒稍长三岁，虽然逃离了公孙府的浩劫，两人却不得不风餐露宿。

    要说流落街头，最大的麻烦，不是人们的白眼，而是那些叫花子。

    那些乞丐看上去瘦弱邋遢，其实却在街道上拥有稳固的势力，乞讨只是表象，他们仅仅盯着那些富人，利用他们的同情心，伺机进行偷窃。

    纪恒和寒缨毕竟是孩子，虽然单纯，却也知道是非。

    寒缨喊住了那个正要施舍与乞丐的贵妇人：“等等，小心你的钱包。”

    贵妇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一转身，身后那叫花子没有得手。

    “小姑娘，真是谢谢你们了。”贵妇松了一口气。

    寒缨摇了摇头。

    贵妇人把手中的一个小盒递给寒缨与纪恒：“你们这么小，怎么会在这里流浪呢？一定很饿了吧，吃点东西。”

    正值冬季，刚下过雪，纪恒与寒缨衣衫单薄，谁见了都不禁可怜。

    原本妇人想再拿些钱给他们，小寒缨摇头拒绝了。

    “真是个不爱说话的小姑娘。”妇人无奈地笑了笑，“我先去办点事，一会儿过来瞧你们，好吗？”

    贵妇刚走不远，麻烦就来了。

    原本蹲坐在街边准备行窃的那几个叫花子，全然没有想到这两个小孩会破坏他们的好事，不由怒火中烧。

    “好啊，你们两个小东西……”

    “不好了大姑娘，快跑……”纪恒拉着寒缨就跑。

    但也许是因为太急了，雪地又滑，小寒缨在纪恒的拉扯下竟不小心绊倒了。

    “纪哥哥……”寒缨心里有些害怕，陷在雪里站不起来。

    “大姑娘……”纪恒急忙回头去拉她。

    “哼哼，不用逃了！”那两三个叫花子提起身旁的打狗棒，三两步就追了上来，“小家伙，跟大爷们抢生意，不要命了……”

    “行窃不成，你们还敢在这边打死我们吗……”小寒缨见逃不掉，反而冷静了下来。

    “打死你们又怎么样？我们有的是靠山，在这上海滩上，你们也不过是成千上万的小蚂蚁中最不起眼的两只。”说话间那人就举起了竹竿。

    寒缨失去了信心，闭上了眼睛，却在一瞬间感到眼前挡了一片阴影。

    “不许你们……伤了缨儿……”纪恒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一下子挡下了竹竿。

    “纪哥哥！”寒缨睁开眼，却见纪恒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没事的……”纪恒硬是挤出了一丝笑。

    “哼，找死……”

    “不然我们就先打死这不要命小子。”

    很快那三个叫花子的竹竿就落在了纪恒身上。纪恒紧紧地护着小寒缨，任由她不断地挣扎，呼喊……

    雪又下了起来，渐渐下大了，仿佛就要把两个小身影掩埋起来似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