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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招募者”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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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帕奇撂下任务跑路摸鱼,无名的表情阴晴不定了好一阵,才终于平静下来。

    这时他才终于再次注意到一旁惴惴不安、欲言又止的拉雅。

    “谢谢你啊小姑娘。”无名声音柔和了几分,准备离开。

    拉雅看到无名要走,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臂甲。

    一个黄色屏障的薄膜显现,被她向外伸出的手穿透。

    注意到这个屏障,拉雅想起来什么,又赶紧收回手,缩到黄金屏障里。

    无名注意到那个屏障正是艾蕾教堂的同款,豪门贵族出门旅行必备防护阵。

    “看来还真是个贵族,地位不低呢。”无名心想。

    拉雅虽然手缩了回去,但还是看着无名。

    她岣嵝着身形,只能仰视着无名,自下而上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

    “那个……叔叔,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无名和颜悦色起来。

    一方面是因为帕奇的行踪已经被掌握,另一方面想到女孩出身名门,而且看起来很傻——看起来就很好在她身上赚钱的样子。

    无名的眼神毒蛇一样舔拭着拉雅的全身,试图从中搜刮出可能藏着卢恩的口袋。

    看了半天,无名有点泄气。

    拉雅伪装的人类形象确实有可能在很多地方藏钱袋,但那幻象之下的真身就一览无遗了。

    除了身子就一身小马甲。

    除非这蛇人一样的种族有什么神奇的特殊储物方法,比如嗉囊之类,否则是不会有什么值钱玩意儿了。

    身上没卢恩,那就只能从人情上下功夫了。

    贵族们的人情,也很值钱。

    无名对拉雅的请求洗耳恭听。

    拉雅怯生生地说:

    “我奉主人命令外出旅行,但受到流氓攻击,他拿走了我重要的项链,我想请您帮忙拿回来。”

    “项链……”无名审视着拉雅。

    这姑娘的蛇人本体脸大脖子粗,脖颈和身子一样宽,真能带上项链吗?

    “不会有诈吧……”无名心里寻思。

    据帕奇所说,火山官邸的判律者,也是一群喜欢狩猎同胞的狂人,与血王朝的血指类似。

    无名寻思片刻,也就不再多想。

    无名以自己被欺骗无数次的经验来看,他判断拉雅这姑娘还是挺单纯的。

    而且如果真有诈,商队今晚就能多一道蛇羹了。

    “不过我好像不会做蛇羹……”无名都哝着,他叹息一声,“如果店里有个厨子就好了。”

    拉雅看无名犹豫,连忙说:

    “当然,我也会给您应有的谢礼。”

    她说:“不过那位流氓和您一样是褪色者,您如果实在不愿意与同胞战斗,我也不会勉强……”

    无名微笑:“小姐,这你就多虑了,我不是褪色者。”

    拉雅吃惊:“您不是褪色者?可您的眼睛并没有光芒啊?还是说您是蛇之类的吗?”

    无名哈哈一笑:“只要对我有利,我可以是褪色者,妨碍我赚钱,那也可以不是。种族不要卡得那么死嘛。”

    拉雅戳着下巴歪脑袋,无法理解无名的思路。

    “那流氓在哪?”无名询问拉雅这委托的地点,“欺负到拉雅小姐身上了,不答应,一个小小的流氓,办他!”

    “就在前面的空屋。”拉雅指着一个方向。

    “拉雅小姐跟我一起去吗?”无名瞥了拉雅一眼。

    拉雅晃着脑袋:

    “妈妈不让我出这个圈,她说圈外面有坏人。”

    女孩眼泪汪汪:“但是我之前太饿了,闻到一股香味就迷迷湖湖出去了,等回过神来,项链就被拿走了。我还是没听妈妈的话。”

    “莫哭,这就给你拿回来。”无名提剑携盾,大步流星向前走。

    很快就找到拉雅所说的那间空屋。

    这是一个相当破旧的小木屋,木屋前的柴垛旁,坐着一个铁面男人。

    男人骨架宽大,即使坐在一旁,也能感觉到身材强健。身上披一身宽松布衣,灰蒙蒙的,沾染着各种颜色的污渍,看起来很脏。

    男人带着粗糙的桶装铁面具,眼眸透着面具的孔隙露出,显得有些骇人。

    男人的性格也和那外表一样恶劣,看到无名靠近,他坐在那里,瞥了无名一眼:

    “站在那干嘛?宰了你哦,快滚。”

    无名却没理会男人,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男人面前的东西。

    面具男在身前架了一口大锅,里面满是虾子螃蟹等水产,煮得金光油亮,散发着氤氲热气。

    “这是你做的?”无名问。

    “是又怎么样?”面具男瞪着无名,“快点滚听到没有,不想死就快滚,趁着本大爷现在心情好,而且快开锅了,爷不杀你。”

    对面具男的恶语相向,无名没有丁点反应。

    经历过种种险恶境遇,无名清楚,会咬人的狗不叫。这种句句不离杀了你的人,完全不是什么大威胁。

    仅以危险性而言,帕奇都比这家伙阴狠地多。帕奇每次笑眯眯地时候可都是要害死人的。

    无名甚至感觉面具男在微微颤抖,可能是在恐惧自己。

    这也是正常的。

    那流氓除了头上那个还算有点吓人的头盔,全身就只有一层破布。

    而无名自己浑身上下都是铁皮,除了全身铠还带着剑盾,头盔都比面具男那铁皮围成的粗糙护面坚固不少。

    就好像见到一个比自己更高大的野兽一样,人们总是会恐惧的。

    无名指着那锅水产海鲜:

    “你手艺怎么样,做得好吃吗?”

    流氓说:“本大爷的手艺那还用说?别的不敢保证,煮虾我可是一绝。”

    流氓拍着胸膛:

    “我这可是注入灵魂的虾子!”

    流氓吹嘘完,看到无名目不转睛盯着铁锅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些:

    “你想吃?你也喜欢吃虾吗?”

    无名点点头,却没有正面回答:

    “虾不错,很有营养,很有力量。”

    流氓深深看了无名一眼:

    “不错,你很有眼光。你小子的命保住了,喜欢虾子的,绝对没有坏人。”

    “你不是坏人吗?”无名反问。

    流氓噎住了。

    流氓突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要维持自己凶狠的人设,显然不能承认自己是好人。但不是好人,那岂不是说自己不喜欢虾子了?

    流氓面具男纠结许久,看到无名玩味地盯着他,有点恼羞成怒:

    “本大爷坏人当腻了,想当好人了,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无名说,“好好先生,能不能把拉雅小姐的项链还回来?”

    “哦,你原来是为她来的。”流氓恍然,“你想要那条项链啊……哼,想要的话,那总该表现出一点诚意把?看情况,说不定为愿意卖给你喔。”

    “好人不应该直接上交吗?”无名问。

    “凭什么?”流氓瞪着他,“这又不是我违法所得。那小姑娘吃了我的虾,还不允许我收费吗?”

    “那姑娘是个贵族,贵族那么珍视的项链,价值恐怕不是几个虾子就能替代的吧?”无名眯着眼。

    “她吃了一锅。”流氓面无表情。

    “哦……”无名看着那一大铁锅的鱼虾,“那好像还差不多……”

    无名摸摸头盔:“算了,那我买下来吧。”

    “你说买就买?”流氓说,“强买强卖是吧?你的诚意呢?”

    流氓伸出手,对无名捻着手指。

    但无名完全忽视了流氓的手势,把视线挪向热气腾腾的铁锅。

    无名想来,既然流氓不打算卖项链,那诚意自然不能是卢恩可以衡量的。

    而且无名虽然也想拿着超量的卢恩甩在流氓脸上,改变他的想法,但他舍不得。

    “你这虾不错。”无名说。

    “你很有眼光。”流氓得意地说。

    “不过嘛,营养价值不高。”无名说。

    流氓一听不干了:“你什么意思?”

    “这些只是普通的螯虾肉,我能感觉到,蕴含的力量不多。”无名说。

    “你找茬是吧?”流氓瞪他,“湖里不少有营养的虾,你去猎啊。”

    无名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煮虾的破屋。

    流氓以为是成功呛到了无名,不屑地哼了一声,捞起一只虾,掀起面罩塞嘴里:

    “屁能耐没有,光会说,一天到晚小嘴叭叭的,还不是怂——”

    一只巨大的龙虾从天而降,头朝下插进柔软的泥水中,溅起大片水花,淋了流氓一头。

    但流氓完全顾不上愤怒,看着那脑袋栽进泥水里,身体依然和木屋一样高的身体发呆,嘴里的虾肉悄然跌落。

    无名笑眯眯地从龙虾身后走来:

    “正有此意,我就在想怎样才能体现我的诚意,这不看你喜欢虾,就想到了这个。”

    无名敲敲巨虾的坚硬甲壳:

    “怎么样,够有诚意吧?”

    流氓还在发呆,看看无名,又看看那巨虾。

    “够—有—诚—意—了—吧?”无名凑近流氓,一字一顿地又问了一遍。

    流氓回过神来,小鸡啄米一样疯狂点头。

    “那就好。”无名抚掌,手甲交织出金铁声与火花,“现在能卖我项链了吗?你出价吧。”

    流氓看着无名那和善的眼神,咽了口唾沫,掏出一串硕大的项链:

    “这项链是我拿来的,我可不能轻易卖给你,所谓千斤买马骨,价格没有诚意可不行。这么大一串项链,当值一卢恩。”

    “不错,价格很合理。”无名笑纳项链,递给流氓一卢恩。

    流氓的护面还没合上,他咧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那个……你是不是可以回去给那小姑娘交差了?”

    “不急。”无名说,他摇摇那项链,“这个是为答谢那姑娘帮了我的忙,但我还有自己的事。”

    “你的事?”流氓疑惑。

    “准确地说,是我们的事。”无名捏着拳头,“我们的事……可还没完呢。”

    听着无名的手甲喀喀作响,流氓都快哭出来了:

    “大哥你还想干嘛?要不我这锅鱼虾螃蟹都给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无名说,“比起龙虾,我更想要你。”

    流氓惊恐地挪着小板凳往后退,一直撞到背后的木柴垛上。

    他两手护胸,挡住那身宽松的布衣,神色惊恐:

    “我是非卖品。”

    “那是价格还没到位。”无名掏出一大袋子卢恩,“开个价吧,多少钱你愿意当我的厨师?”

    “我宁死也不会屈——你说什么?”流氓摆出一副贞洁烈男的样子,正准备英勇就义,突然意识到无名说的和自己想像的不太一样。

    “厨师啊。”无名指指那铁锅,“我的商队需要一个厨子,食品服务也是很重要的,民以食为天嘛。”

    无名说:“你以为我要干嘛?”

    “我以为你要玷污我呢。”流氓长出一口气,“我跟你讲,我不怕死,但我不想被诅咒。”

    “我诅咒你干嘛——你来不来?”无名甩着钱袋敲敲流氓的铁面具,发出当当脆响。

    招募员工的时候,无名可是一点都不介意拿着超量的卢恩甩别人脸。

    流氓用铁面具感受着那沉甸甸的钱袋,又是一口唾沫咽下去,但还是没有表态。

    “为我工作,食材好说。”无名又用钱袋敲敲巨型龙虾,“这种顶级食材,你可以经常接触到哦。”

    流氓的眼睛亮起来,一个冲动就要站起来。

    但站了一半,他又默默坐回去:

    “你说得是真的?你真打算人雇佣我?”

    “我骗你干嘛?”无名疑惑,“你这么弱,除了手艺还有什么需要我用诈骗来获得的吗?”

    流氓坐在小板凳上,撕撕衣领,衣衫破烂,露出里面饱满的胸肌。

    “知道这是什么衣服吗?”

    “不知道。”无名说,“但材质肯定一般,我回头给你推荐一个新材质,轻便坚韧,丝滑柔顺——”

    “这是囚犯的衣服。”流氓打断无名,“犯下重罪的囚犯的囚衣。我曾经在大牢里待过,待过很久。你确定要招募我这样的人?”

    流氓自嘲地笑笑:

    “我蹲过大狱。我这种人,没办法回头过正常生活了。回头太难,只能等死了再走正路啦。”

    “说得谁还没蹲过大牢一样。”无名不以为然地笑了,“我的商队,有员工是邪教成员,有员工参加了屠城,还有的威胁到卡利亚王室被囚禁,前不久才在我的帮助下越狱。”

    无名握住流氓的手,直接把他?起来:

    “牢里未必没有义士,我救过在牢里沉沦的老鼠,见过牢笼里的大师与朋友,相信我,你只要想走正道,一定可以的!”

    无名的话带着真诚的热力,温暖着流氓的心,他差点就要答应了。

    但内心的自卑还是让他犹豫了。

    “我在这卖虾也挺好,你如果想要虾,我可以在这给你们供应……”流氓找理由推脱着。

    “那怎么行,供应点得设在合适的位置,才能最大化利用你的价值。”无名说,“你不要自卑,罪人?罪人又怎样?罪人也可以赎罪嘛。要让每个人,都沐浴在阳光的照耀下,赞美太阳!”

    流氓原本都快被说服了,听到无名最后一句赞美太阳,突然腿一软,又差点坐回去。

    “你刚说什么?”流氓声音发颤。

    “赞美太阳啊。”无名热情地搂住流氓,帮助他站稳,还顺便给他展示着太阳的徽章,

    “我们商队啊,讲究的就是一个互帮互助。你看这个标志,是不是又亲切又温暖?这就是我们的教义啊……”

    无名滔滔不绝地给流氓讲述着太阳的故事,太阳的温暖。

    流氓只是死死盯着太阳徽章图桉,身体愈发冰凉,脚下怎么都使不上劲。

    无名发现流氓居然不为所动,皱了皱眉:“怎么,你还是不愿意吗?”

    听到无名这略带失望的语气,流氓突然脚下就生出一股力气,站得笔直,连忙说道:

    “愿意,我愿意,你说什么我都愿意。”

    无名立刻展颜而笑,

    “孺子可教,我就知道我们会是同志。你一定是被太阳感化了对吧,对吧?”

    他大力拍打着流氓的背:“放心,跟着我,有肉吃,不会亏待你的……”

    流氓只是陪笑着,每次视线接触到无名展示的太阳徽章,都立刻挪开视线,脸上满是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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