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112.部分真相和仙塔出世【开始收尾】

    从秘境前往葬仙谷的路程极短，穿过天宫仙门进入大殿，绕过仙门后方，就能直接看到云雾缭绕一望无际的幽深仙谷。

    与此前处理龙纹血棺时的景象几乎相同，阴兵扛棺一路奔跑，直到葬仙谷边后取出大量攀岩绳，系在石棺上迅速吊下。

    而后就是连续接力。

    捆捆攀岩绳不断相接，将石棺以百米高度为单位，不断朝葬仙谷深处坠去。

    葬仙谷足有九千米深度，悬崖峭壁直入深处，重重云海绵延谷中，无人知晓谷底景象，更没人能活着从谷底爬上山巅。

    直到目送石棺被云海淹没。

    郑云纪道才松了口气，唤来几人值守在绳索边缘，异象一出就立刻进行汇报。

    “仙爷为何突然改换方式？”

    纪道松了口气靠在仙门旁询问。

    “这具石棺未必是绮离诡梦的完整源头，它没有在秘境起效，代表它可能只是绮离诡梦的一部分，甚至和诡梦无关。”

    郑云带着纪道一步返回秘境，朝最上方的仙门而去，打算回墓室再看一眼。

    真相如何一看就知。

    二人大步穿过仙门重回墓室，走出缥缈白雾后朝外看去，却见场中灯火通明，四面八方的墙壁都被灯笼光芒映亮。

    “仙爷，还是灯笼。”

    纪道眉头皱起惊呼一声，侧头看向身旁的郑云，却见他还是一身监仙官服。

    “果然如此，绮离诡梦另有源头。”郑云看着周围的神鬼古人得出结论。

    他们此刻还在绮离诡梦中。

    说明绮离诡梦依然没有消失。

    也代表石棺和诡梦没有关系。

    其实早在刚才郑云就有些怀疑，绮离诡梦的源头为什么会是一具棺椁的模样，这明显是不合理的，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因为那棺椁太丑了。

    不管是绮离诡梦中的黑光棺椁，还是现实中的黑毛石棺，都丑得让人不喜。

    这个理由虽然听起来离谱，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客观存在且至关重要的线索。

    古人对仙家仙韵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追求，任何与仙沾边的东西都必有仙味。

    它不代表什么信仰。

    而是默认的传统习惯。

    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审美趋势’，在明朝的年代，最高级的美就是仙意缥缈。

    这种审美广泛存在于朝堂与民间，大明海卫也不能免俗，甚至更加上头。

    此前他们见到的所有和仙沾边的东西，无一例外不是仙意盎然，从天宫的仙鳌仙鹤，到祭仙洞里的寒仙和玉灯笼。

    没仙味的根本不配称仙。

    比如阴鬼俑和鬼玺阴兵就与仙字无缘，这和实力无关，全是因为画风阴间。

    阴鬼俑和鬼玺的用处和威力，明显要比天宫那些趾高气扬的仙鹤强得太多，仙鹤也不是仙术，更谈不上什么仙法。

    但仙鹤却有资格带个仙字。

    因为仙鹤长得确实有仙味，这点是阴鬼俑和鬼玺这辈子都只能望尘莫及的。

    如果阴鬼俑长得比寒仙还仙，纵使它没有仙术品阶，也能在名字里混个仙字。

    所以在很多时候，从一件器具的名字就能大致拼读出器具的外形，带阴带鬼的一定是画风阴间，带仙的就是仙意缥缈。

    谁都无法免俗。

    郑云也一口一口鬼将地称呼鬼将，因为鬼将确实不算阳间，长得也没啥仙味。

    在这种大前提下。

    仙术也躲不过去。

    哪怕是再丑的仙术，也得想方设法往仙韵上靠靠，竭尽所能让它有些仙味。

    比如诡梦中的仙术仙玉俑，明明是一种极其危险的矿产，原本可能长得奇形怪状，却硬生生被古人雕刻成仙人模样。

    再比如纪道在梦中用过的毛笔拂尘，最初可能只是动物皮毛，为了雅观便制成拂尘模样，也在朝仙意那个方向靠拢。

    这是一种本能审美，人类天生会因为喜好而改造自然，从古至今一直如此。

    海卫留下的所有神鬼古建，都无法逃脱这种审美，从楼梯到房梁，从屋檐角度到柱梁雕刻，处处都有古代的雅韵。

    可石棺却阴间得吓人。

    如果实在无法改变，那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天生就是如此，谁也改不了。

    但关键却是，那石棺简陋朴素，根本没有丝毫雕刻痕迹，也没有纹烙印。

    古人压根没想雕它。

    就没想让石棺有些仙味。

    这就完全不合理了，仙玉俑一碎就会爆炸，威力惊天动地，足以覆灭一城，古人连仙玉俑都敢雕，却不敢雕雕石棺？

    难道石棺比仙玉俑还危险？稍微磕碰一下就会毁灭世界？这在逻辑上不通。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石棺根本不是仙术，也不是绮离诡梦的一部分，而是一种用途未知的器具，古人根本没想雕它。

    既然不是仙术。

    那就无需朝仙味靠拢。

    长得阴间就阴间吧，没人在乎也没人多管，用不着浪费时间去精雕细琢。

    这里还有其他问题。

    既然石棺和诡梦无关，为什么要放在地下深处的墓室中，存在这种关键重地。

    另外石棺内究竟葬着什么？

    这具石棺在诡梦内的异象不小，又存放在神鬼设施的核心，还被海卫用重重铁索五大绑，说明这石棺的来历不小。

    不是什么东西都有资格被海卫上铁索镇封，一旦上了铁索，就是上了强度。

    石棺内的人一定不简单。

    可既然此人身份不凡，海卫却没有为此人的棺椁雕刻修饰，说明此人十有八九是海卫的敌人，可能和冥府阁主类似。

    “真是扑朔迷离。”

    郑云眉头紧皱一声轻叹。

    他们完全猜不透石棺的来历，只知道石棺绝非寻常，可能和其他手段有关。

    南泽古城位于东航路的关键要地，都司之名全城军户，这种情况不可能只有一道仙术镇城，应该是神鬼手段多不可数。

    他们这一路走来。

    除却绮离诡梦外，也看到了诸多疑似和神鬼手段有关的东西，或许石棺就是另一种神鬼手段，所以才被安放在此地。

    “仙爷，既然石棺不是诡梦源头，那我们就在周围找找吧，这个墓室明显是此地核心，或许诡梦源头也就在附近。”

    纪道出声提议。

    石棺不是源头也无关紧要，此地已经被他们清空，大可以一寸寸搜寻。

    “找吧，上高台看看。”

    郑云点头看向右前方高台。

    整个墓室就那个高台最为显眼，位置高看得远，可以将墓室情况尽数掌握。

    “仙爷你休息休息吧，我带队去找。”纪道立刻出声，他最爱寻宝。

    “也好。”

    郑云点点头。

    墓室中也有邪物幻化，他还是得调令阴兵出手清杀，无瑕分心去到处寻找。

    纪道不再多言，立刻领着大量阴兵鬼将，在墓室各个地方搜寻，要把墓室翻个底朝天，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什么线索。

    探索持续进行。

    墓室灯火冲天。

    过了不长时间，纪道就有所发现，墓室里除却触手和蘑菇，还有其他活物的痕迹，但此刻也基本被寒仙杀了个干净。

    这个地方确实古怪。

    它就像是一个完整的生态圈，在地下深处存在微妙的食物链，和阴鬼俑的深海浮船有些类似，似乎是为了供养什么。

    搞不好是在供养石棺。

    以触手至少二十米的长度，它们可以从头顶的通风井，探到某个未知的地方。

    墓室也就十米左右。

    也就是说，触手能探出墓室十米，或许它们可以通过通风井，探到类似甬道的淤泥真空区，在那些地方获取食物。

    如果设计巧妙的话。

    不会有淤泥灌入此地。

    但触手无法逃离此地，它们没有跳跃爬行的能力，只能世世代代生存在这里。

    墓室中的厚重‘蛇群’，似乎是这种触手生物褪下的皮，或是死后的空壳，又被绮离诡梦幻化成蛇群这种骇人模样。

    而触手的尸骸和排泄物，又能供养出那种奇怪的蘑菇，这种蘑菇很可能给其他生物提供养分，最终传递到石棺内部。

    难道这石棺里的人……

    就是西方探险队口中的‘古人’？

    西方探险队一直认为，绮离诡梦中的古战场场景，是由一个存活到今天的古人梦出来的，而这个说法确实很有道理。

    诡梦只会偷取活人的梦，然后相互传染相互惊吓，它本身不会无中生有。

    这是郑云亲身经历的。

    诡梦确实是这个特点。

    那古战场诡梦是从哪来的？

    诡梦不会无中生有，那他们此前经历的古战场景象，究竟是如何幻化的？

    古战场和山中祥瑞图有关，绝对不是纪道和鬼将的梦，更不可能是自己的梦。

    那它究竟是谁的梦？

    当时还有什么人在附近？

    想到此处，郑云头皮窜起一股凉意，因为很可能存在一种情况，当他和纪道沉入淤泥时，身边就藏着一个‘古人’。

    但他们谁都没发现这人在哪。

    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也不对……古战场诡梦明显是特殊的，它的覆盖范围远大于百米，能从塌陷湖表层的甬道，一直覆盖到最深处。

    郑云不知道绮离诡梦的影响范围和什么有关，但这很可能是古人刻意设计。

    或许就是眼前这具石棺。

    虎沼营的战士，在进入此地时，全都带着一具腐烂木棺，而且郑云一路走来，没有见到任何一具单独的虎沼营尸骸。

    所有将卒都在木棺内。

    没有任何一具是遗漏的。

    木棺明显是诡梦中的关键法宝，但未必是一种保命法宝，而是攻伐型法宝……

    自己似乎一直陷入了认知误区，把钻入木棺当成了保命，但保命未必是木棺的全部能力，或许木棺还能扩散诡梦。

    幸存探险者在木棺里尖叫，除了给自己壮胆之外，也会呼喊救命等词语。

    他们叫给谁听？

    谁能听到他们的叫喊？

    恐怕就是因为，木棺能扩大他们的诡梦范围，可以跨越百米限制，和百米之外的人进行交融，和其他人共存同一片梦。

    所以他们一直叫喊。

    因为其他人真能听到。

    那石棺很可能也是，它能扩大影响范围，把棺中的人梦，扩散到更远的地方。

    逻辑上是能说通的。

    那古战场诡梦，很可能就是棺中人的梦，棺中人就是活到今天的‘古人’。

    如果这样想，基本就能想通了，海卫不可能用自己人制作此类机关，所以棺中人可能是某个‘得道长生’的罪犯。

    此人犯下滔天罪孽。

    甚至凌迟都无法解恨。

    于是海卫就将此人关押此地，镇在石棺之中，让其无时无刻沉沦诡梦，不断重复梦中景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顺带还能解释另一件事。

    古战场诡梦的视角，其实非常奇怪，他们一开始进入古战场，就身在群山高处的洞口，偷窥远处烽火连天的大明军营。

    山上还吊满大明将卒尸骸。

    正在挑衅远处的大明军营。

    这完全就是反派视角，当时郑云还琢磨，说这一幕就像是山中土匪的视角，在山里无恶不作，最终被大明出兵剿匪。

    后来再入古战场。

    他们也还是出现在群山里，距离大明军营非常遥远，依然是一个反派的视角，随便走动几步就被大明军营重拳出击。

    说句实话。

    正常人做不出这种梦。

    谁没事会梦到被大明军营斩杀？

    绮离诡梦，只会幻化人们最恐惧的噩梦，想梦出大明军营，就只能让大明军营的敌人来梦，否则大明军营无法出现。

    那就全都说通了。

    石棺中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当初，占据群山挑衅大明，最终招来大明出兵，被彻底踏平，亲身体验了大明的恐怖。

    所以他才能梦得如此真实，烽火冲天气压苍穹，把大明军营的压迫感全数展现，因为他就是实打实的‘受害者’。

    被踏平过一次。

    才能记得如此清晰。

    并在诡梦中不断梦出。

    或许山中祥瑞图，就是基于此人而造，是先有了此人，后有祥瑞作者出手，用精妙手段把这个人的梦改成手段。

    这应该就是真相。

    石棺中的此人也不简单，不是什么人都能引来大明军营出兵，而且还是几十万大军，这种人在历史上也屈指可数。

    至少是个泾洲恭王的水平。

    本身有得道长生的能力，还敢在山中挑衅大明军营，甚至还能活到今天。

    “应该是这样。”

    郑云长舒口气。

    其实线索一直都在他们周围，此刻全数聚集融会贯通，大致推理出真相，任何人都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舒畅感觉。

    但这只是一部分真相。

    只能解释古战场诡梦。

    还有很多问题并未得到答案。

    “仙爷，我有重大发现！这石棺下面有个洞，洞里居然坐着一座仙塔。”

    纪道的声音忽然响起。

    郑云精神一振抬头看去，纪道爬上了存放石棺的高台，此刻站在高台中间。

    “仙爷，这一定是诡梦源头！此仙塔高有九米，浑身晶莹剔透散发微光，我一过来就头痛欲裂，眼前异象丛生。”

    “这仙塔长得太漂亮了。”

    “仙爷你过来一看就知。”

    “但仙爷，这么大的塔，我们怎么才能搬回天宫去？仙门好像过不去啊！”

    纪道喜笑颜开大声呼喊，但动作却摇摇晃晃，仿佛喝醉了一般状态癫狂。

    他极其兴奋。

    心跳可能超过二百。

    “你小心一些。”

    郑云连忙向前走去，心里的石头却终于放下，比推理真相还更加让人舒畅。

    终于找到了。

    不出意外的话，纪道口中的这座九米仙塔，就是绮离诡梦的真正源头！

    因为这才对味。

    堂堂仙术，怎么可能没有仙术的仙韵，绮离诡梦的名字如此雅致，源头怎么可能差了，古人一定用尽手段用心雕琢。

    古代那么多能工巧匠。

    还能做不出一缕仙韵？

    监仙司下属甚至专门有一个特殊小司，里面全是巧夺天工的工匠大师。

    当代监仙司也有这个能力，如果郑云将来获取什么神鬼手段，也可以让李画婉来雕一雕，一定要雕出些仙味来。

    另外就是尺寸。

    绮离诡梦覆盖方圆几十里，源头的尺寸怎么可能小了？甚至九米高度的仙塔都未必够，搞不好仙塔之下还有个底座。

    但纪道要极其小心。

    这种至宝定然还有机关守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