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喜又盯着肖仲钦看了几眼，迟疑的问道：“你是不是想对我负责任才跟我处对象的？就是你第一次去小王庄的时候，你摸我的胸！”

    肖仲钦正端着玻璃杯喝水，一口水全喷到了自己身上，呛的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上菜的服务员震惊鄙夷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臭不要脸的老流氓，占了无知少女便宜之后，还要欺骗无知少女的感情。

    “鱼头鱼丸汤！”服务员重重的把瓦罐往桌上一放，奶白色的鱼汤溅了两滴出来。

    等服务员走了，周三喜小声说道：“要是这样的话，不用跟我处对象，我胸挺小的，你也没摸到什么。”

    肖仲钦咳的更厉害了，满脸涨红。

    周三喜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也很坦诚。

    女孩子们一起洗澡的时候，她悄悄对比过，就数她的最小最平，嗯，张美香最大，她就不跟肖仲钦说了。

    但让肖仲钦不必负责的话周三喜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大度，但心里一阵阵的难过。答应肖仲钦的时候她没觉得什么，现在拒绝肖仲钦她就挺舍不得了，毕竟肖仲钦真的挺好的，是这个世上对她最温柔最好的男人了。

    她也喜欢肖仲钦，喜欢肖仲钦的温柔体贴，关怀照顾。

    上次是肖仲钦帮她把妈妈的屋子要了回来，说是租她的房子，但周三喜知道，肖仲钦根本没有住进去，还住在单身宿舍，只是隔三差五去屋子那里看看，防止周二梅的婆家人再搬进去。

    这种来自男人的体贴温柔是周三喜从未经历过的，她也很喜欢跟肖仲钦在一起，喜欢看他宠溺的笑，喜欢他的周全照顾。

    肖仲钦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有点绝望的看着一脸认真的周三喜。

    “我不需要你负责的。”周三喜有点落寞的说道，反正她不打算结婚，不存在对不起未来男人的问题。

    肖仲钦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周三喜吓了一跳，眨着眼睛说道：“你要走了吗？这菜都没上完呢……”

    好歹吃了这顿饭再走啊，钱和粮票都给了服务员了呢！

    肖仲钦忍无可忍，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目光紧盯着周三喜，大声说道：“周三喜同志，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处对象！我要是不小心碰到别的女同志，我可以赔礼道歉，但我不会跟她们处对象！”

    周三喜愣愣的看着他，双颊突然爆红，捂住了脸，把翘起的嘴角遮挡的严严实实。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肖仲钦问道，“趁这个机会，一起提了。”

    半晌，周三喜放下了手，低头羞涩的说道：“没，没有了。”

    肖仲钦松了口气，“吃饭吧。”

    两人吃过饭，决定去周三喜的房子那里看看。

    周三喜看着跟上次走的时候如出一辙的房子心里不免感慨，上次走的时候她跟肖仲钦还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这次就变成了男女对象。

    墙上妈妈在照片里还是那样的笑容温暖，周三喜默默朝照片拜了拜，祈祷妈妈早日投个好胎，下辈子为自己而活。

    肖仲钦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半导体收音机，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插上电之后，开始慢慢的拨动着调频的波轮。

    “你要听什么？”周三喜好奇的问道。

    肖仲钦伸手做了个嘘声的指示，微笑道：“给你听一个好东西。”

    此时华夏的电视还十分稀少，就算在城市也没有多少，而收音机就成了大部分人家必备的家电。这会儿正是晚上七点多，快八点，黄金时段。

    肖仲钦调到想要的频道之后，周三喜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两个人并排坐在椅子上，听着广播里的新闻。

    一条新闻播完，稳重的女播音员开始了下一条播报，“近期我市公安侦破了一起恶性杀人案件，抓住了罪犯。该起案件受害人莫玉泉对我市居民肖姝雪多次进行勒索敲诈，肖姝雪的亲生母亲赵小凤为了保护女儿，趁莫玉泉外出赌博时将其杀害……”

    周三喜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肖仲钦。

    肖仲钦微笑的看着她，揉了揉她的脑袋。

    新闻中的女播音员还在继续播报，“赵小凤将凶器扔到湖里之后，又在肖姝雪的帮助下买了车票去了甘省，试图杀害养女李芳草，遮掩她当初调换亲生女儿和养女的犯罪事实，所幸被甘省村民识破诡计，当场擒获，犯罪未遂……在此告诫广大听众同志们遵纪守法……”

    “太好了！”周三喜眼眶都湿润了。

    与此同时，打了一下午乒乓球的李芳草正在跟杨知非在他外公外婆留下的屋里听收音机，杨知非给她剥葡萄。

    听着沉稳的女声将她的经历简洁道明，李芳草深深吐出了一口气。

    赵小凤是她悲剧命运的始作俑者，她委屈了那么多年，在李家的那个爬不出来的泥坑里绝望了那么多年。

    上辈子离开江城之后，她连人多的地方都不敢去，甚至觉得路边经过一个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是鄙夷的，瞧不起的。她几次想自杀，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独自一人在山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是蘑菇和贝贝治愈了她，让她最终能平静的接受自己的过往，跟自己和解，跟这个世界和解。

    可她原谅不了伤害她的人。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连一个公道都不能给自己讨？凭什么她要跟过街老鼠一样活的见不得光？凭什么那些伤害过她的人罪行不被揭露，冠冕堂皇的活着？

    杨知非将剥好的葡萄喂到她嘴里，含笑问道：“甜吗？”

    “甜。”李芳草说道，“你尝一个。”

    杨知非看着她发红的眼睛，温柔的说道：“那我尝尝。”

    他凑过去，直接吻住了李芳草的唇。

    过了很久，他才松开了李芳草，“是挺甜的。”

    李芳草头靠在杨知非的肩头，轻声说道：“谢谢你，杨知非。”

    “跟我用不着谢，不过这事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杨知非笑道，肖仲钦也不少出力，他是真心把李芳草当妹妹。

    李芳草握着杨知非的手，在他怀里缩了缩，她除了感谢杨知非找关系在广播上为她正名，她还感谢杨知非宽厚温柔的爱，让她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爱情这么好的东西。

    这天下午，沈海峰从军营里请了假，回了一趟棉纺厂他和母亲罗彩菊的家里，见面第一句话便问道：“芳草的事你听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