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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8.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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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里,身为读书人的他们,往往以士人身份自居,高傲的眼界让他们对底层胥吏这类角色向来是轻蔑有加。

    在朝廷庞大而又复杂的体制中,这些小吏就如同社会机器中最不起眼、最易磨损的螺丝钉,多数人并不在正式的官僚编制之内,他们身上常带着世俗凡夫的种种陋习——或奸猾狡诈,或懒散懈怠,或贪婪无度,或欺上瞒下,这些都是人们默认为胥吏群体常态的认知标签。

    而在管理这群胥吏的过程中,一般的官员们惯于采取严刑峻法相辅相成的方式,惟有在铁腕鞭挞和无情威慑之下,这些小吏才会服服帖帖,唯命是从,不敢有任何逾矩之举。

    然而,在北廊坊这块土地上,蔡鹰扬所见的一切都颠覆了他对胥吏的固有认知,让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与反思之中。那些曾经被视为劣迹斑斑的小吏,竟也能展现出如此迥异的一面,他们的行为举止里蕴含着一种淳朴的民风和尽职尽责的精神风貌。这一切使得蔡鹰扬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心中的刻板印象,开始探究隐藏在这表面现象背后的深层原因,以及一个地方治理得当所能带来的巨大改变。

    然而,在北廊坊这块繁华之地,蔡鹰扬所目睹的景象却让他内心深处掀起了一股震撼波澜。那些身着洁净如新的官服的小吏们,他们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是谦逊有礼、待人亲和的态度,面对百姓毫无傲慢与轻蔑之态,这幅画面彻底颠覆了他心中对基层官员一贯的刻板印象。蔡鹰扬浑然未觉,原来这一切井然有序的背后,都是林小风亲自督导操持、精心擘画的结果。环保事务交由李德贤全权打理,而关乎民生安全的核心——治安问题,则被林小风视为头等大事,对此他始终保持着警惕且严谨的态度,不容丝毫马虎或松懈。

    在林小风的世界观里,环境卫生固然牵涉广泛,影响深远,但为百姓构筑安宁生活的基石终归是人身安全。倘若社会环境动荡不安,任何宏图大业都只能成为镜中花、水中月般的虚幻泡影。因此,他对属下的小吏管理严苛到了极致,恩威并重,独创了一套严密的投诉累积制度。每一个小吏手中都紧握着一本记录簿,每接到一起民间的有效投诉,一经查证属实,便会在簿上记下一次过失;当这些过错累计到一定程度时,惩罚则从重罚款直至解雇处理。在这乱世之中,谈论人权似乎还是一种奢侈的理想,而林小风却独辟蹊径,崇尚直接、有力的问题解决之道。

    起初,林小风更是亲力亲为,亲自督战,监督处理犯错的小吏。一旦发现有小吏胆敢以权谋私,偷窃勒索百姓财物,他立即命令得力助手谢洪信将其拖至市井闹市,公开进行鞭笞示众。这一系列严厉惩处的举措犹如疾风骤雨,令所有小吏闻之色变,从此人人自危,再也不敢轻易触碰那根红线。正是这样的铁腕手段,使得北廊坊的社会秩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也奠定了林小风在当地民众心中的权威地位。

    尽管如此,林小风并未将底层胥吏视为无足轻重的存在,反而对他们倾注了深深的人文关怀与实质性的待遇提升。他亲自过问,并精心安排每日供给这些胥吏们鸡蛋、米面、油等生活必需品,确保他们在履行职责的同时,也能享受到基本的生活保障,不至于困顿于生计。这一举措让北廊坊的小吏们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他们日常生活的品质也随之有了显著提高,甚至超过了很多人对他们的预期。

    对于那些因公正无私、执法如山而赢得百姓口碑的小吏,林小风更是不惜奖掖有加,给予额外的物质和精神奖励,以此激励他们坚守道德底线,恪尽职守。于是乎,原本被认为鱼龙混杂的北廊坊胥吏队伍,在这样的治理之下,风气迅速得到净化和提升,其工作效率与民众满意度同步增长,市井之中鲜有对胥吏们的抱怨声传出。

    身旁一位学士目睹此情此景,不禁感慨万分:“真真是想不到,这北廊坊的地方行政风貌竟然比京城之内还要严谨有序许多。”言毕,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语似乎有些夸大其词,不自觉地低下头去,心头一阵懊悔:这岂不是在赞美外埠的同时,无形中贬低了京城内城的管理水平?这样的言论虽发自肺腑,却难免让人觉得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蔡鹰扬听闻此言,亦是颇感无奈,他轻轻摇头叹息,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眼前的北廊坊确实在社会治理上展现出了令人刮目相看的一面,然而要他在内心深处全然接受并相信——有人能将一个地方治理得如此完美无瑕,几乎毫无瑕疵,还是让他感到难以置信。毕竟,他深知这其中蕴含着无数艰辛的努力与智慧的结晶,而这一切,往往并不为世人所轻易见及。

    众人拖着疲惫的步履继续前行,不久之后,蔡鹰扬感到双膝如同两座山石般沉重,每走一步都伴随着一阵尖锐的疼痛。就在他几乎难以为继之际,前方路边出现了一家不起眼却透着人间烟火气的茶摊。那茶摊内,几位身着文士长袍的读书人围坐在几张简陋却显得格外珍贵的座位上,他们轻声细语地交流着,一派悠然自得的景象。

    蔡鹰扬一行人见状,便分批次寻找空位坐下,好让自己和随从得以片刻喘息。甫一落座,店家小二便如疾风般迅速现身,满脸堆笑地端上一壶热气蒸腾、香气四溢的茶水。蔡鹰扬接过茶碗,凝视着碗中碧绿的茶汤,眼神中交织着沉思与困惑,仿佛茶水倒映出的是北廊坊复杂多变的社会图景。

    瞬息间,小二又送上一盘瓜子,那瓜子在木质托盘上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一把无形的钥匙,悄然开启了蔡鹰扬对北廊坊治理之道的深度思考之门。他瞪大了眼睛,语调中带着一丝惊讶:“此等馈赠,并非我等所求之物。”然而,小二并未因此而有丝毫尴尬,依旧笑容满面地回应道:“客官勿忧,此乃小店的一点心意,免费赠送于诸位大人,但请尽情享用,无需花费分毫。”

    闻听此言,蔡鹰扬的精神陡然振作起来,他的目光愈发犀利,语气中混合着疑惑与庄重:“无故之赠,莫非你认得我们?”小二听罢微微一顿,随后含笑解惑:“大人误会了,在下哪敢妄言识得各位身份显赫的大人物。实情是,本店惯例为每一桌客人皆免费提供这一碟瓜子,诸位大人只需环顾四周便可证实此事。”蔡鹰扬及其随从闻听此言,纷纷侧目四望,果不其然,只见周围每一桌上都有一碟瓜子供人随意取食,这让他们心头各自生出了诸多疑问。

    蔡鹰扬紧锁眉头,继续追问道:“如此无缘无故地赠送瓜子,莫非其中另有玄机?或是说,这瓜子竟没有成本可言?”小二听后,脸上依然挂着从容的笑容,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询问,他准备娓娓道来瓜子背后的故事,将这个平凡日常中的小小细节转化为一个关乎民生智慧与经营策略的生动启示。

    小二不急不躁,以一种历经岁月磨砺的沉稳耐心向蔡鹰扬一行人娓娓道来:“客官们可能尚未深谙北廊坊的风俗与商业哲学。您瞧这茶摊之间竞争之激烈,为了在众多茶肆中脱颖而出,招徕更多的顾客,我们特地推出了一系列贴心服务。要知道,京城内外的茶价通常十五文一杯,而在咱们北廊坊,同样的一杯茶只需十二文,而且还会随茶附赠一碟香脆可口的瓜子。乍一看,似乎我们的利润空间被压缩到了极致,但请各位细想,北廊坊治安极佳,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没有恶棍强盗横行霸道,故而商贩们能够安心经营,旅客络绎不绝,因此虽然单笔生意看似微利,总体收入却远胜从前。

    我们所追求的并非一时暴利,而是长久积累的好口碑和细水长流的经营理念,旨在让每一位来到此处的客官都能心满意足、满载而归,自然而然地愿意再次踏足这片繁华之地。这就是我们北廊坊独有的经营之道,也是我们赖以生存并繁荣昌盛的根本。”

    小二的话如同北廊坊清澈见底的河水,静静流淌在蔡鹰扬一行人的心田里,字句间蕴含着朴素的生活智慧与深入人心的人文关怀,让他们对这里的商业精神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他们仿佛能看见那热闹市井背后的匠心独运,也能体会到每一个细微决策背后所承载的对生活的热爱与尊重。这一刻,蔡鹰扬等人不仅是在品味茶水的甘醇,更是品味着北廊坊独特的生活哲学与人性光辉。

    蔡鹰扬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小二那张平凡却透着智慧的脸庞上,他饱含赞赏地感叹道:“哎呀!你这小二真不简单,竟能深谙如此微妙的经营之道,实在是难得一见啊!”小二闻听此言,脸上不由得绽放出一抹自豪而又谦逊的笑容,他微微欠身回应:“大人过誉了,这只是坊内商家遵循的基本礼数而已。客官们请慢慢享用茶水与瓜子,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唤我便是。”话音刚落,小二便轻快地转身离去,留下一众学士面面相觑,他们各自端起手中的茶杯,轻轻吹拂着飘荡在水面的茶叶,缓缓饮啜,内心深处对北廊坊的治理与民风产生了深深的思考。

    饮茶稍作歇息之际,蔡鹰扬身后蓦然传来一阵悠扬悦耳的读书声和激昂热烈的讨论声。他不禁侧耳倾听,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青色儒袍、气度不凡的书生正与几位友人围坐一处,吟诗作对,言语间充满了对诗词文化的赞誉与敬仰之情。此人正是才名远播的杨白溪。

    蔡鹰扬的好奇心被撩拨得无法自抑,他站起身来,步伐略显沉重却又坚定地走向杨白溪,轻轻地拍了拍对方坚实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谦卑与渴望求知的热情,开口请教道:“阁下博古通今,才情横溢,老朽蔡鹰扬在此深感钦佩,不知能否有幸向您请教一二?”

    杨白溪转身面向这位已逾半百的长者,眼神中流露出敬意与谦逊,他轻轻启齿询问:“老先生,您有何独到见解想要分享给我们?”蔡鹰扬面露困惑之色,向众人发问:“诸位为何选择在这样一个茶摊研读诗词?北廊坊难道没有专门的书斋供你们进行学问研讨吗?”杨白溪闻此言,那温和的笑容如春风拂过湖面,波纹荡漾开来,他回应道:“何须如此疑惑?探讨诗词的真谛,并非局限于任何特定场所。在这熙熙攘攘的茶摊之上,我们可以近距离观照人间万象,品味生活琐碎中的烟火气,而这份独特的情趣,恰恰是那些深居简出的书房所无法给予的。况且,路过此处的百姓也能听见我们的交谈,或许能在不经意间触动他们的心弦,引发他们的思考与感悟。美,其感染力无边无际,尽管我已记不清这句话出自何处,但用来形容此刻情景却再贴切不过了。北廊坊这个地方,历来崇尚自由开放、兼容并蓄的文化氛围,不拘泥于传统,先生您看来是从外地而来吧?”

    蔡鹰扬听罢,眉宇之间闪过一丝微妙的失落,坦然自承:“正是,在下来自靳临坊。”杨白溪闻言,脸上瞬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之色,仿佛对靳临坊的情况略有所知,心中已然开始默默评判,那神情犹如一位世故的老者审视着一个陌生之地的陈规陋习,既有对北廊坊人文环境的自豪,也有对靳临坊可能存在的局限性的惋惜和批判。

    蔡鹰扬的眼神犹如深渊中的探照灯,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洞察世事的锐利光芒。他从杨白溪的话语间捕捉到了一丝深藏的情绪波动,于是以一种沉稳却步步紧逼的口吻追问:“阁下对于靳临坊内的种种现象,是否怀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愤懑与不满?”杨白溪听闻此言,眼中的怒火仿佛瞬间被点燃,犹如胸中积压已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出口。他的脸色涨红,声音激昂而决绝地回应道:“不满?何止是不满!我实乃痛恨至极也!那靳临坊内,鸡鸣狗盗之徒猖獗横行,其中尤以李一豪为甚,此人曾一度是我心中敬仰的楷模,然而其言行不一,令我失望至极,如今只能用痛恨来形容。”

    此刻,蔡鹰扬的手指在桌面轻轻颤动,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控诉所震撼,他的目光游离于空气中,充满了疑惑与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李一豪可是科举夺魁、现任学士侍讲的人物,拥有何等尊贵显赫的身份地位,竟会遭受如此严厉的贬斥。他紧紧盯着杨白溪,语气严肃地质问道:“李一豪身居高位,受尽世人敬仰膜拜,汝怎能出此狂悖之言,公然对这样一位人品学问皆受推崇的人物提出质疑?”

    杨白溪面对蔡鹰扬的质疑,非但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挺直了腰板,那双眸子犹如燃烧着火焰,闪烁着对世间不公的坚韧与悲愤。他深吸一口气,坦诚回应:“即便有些人头顶荣耀桂冠,身披锦绣华袍,然而从他们的日常言行中细细品味,便能察觉到那些书本中的道理并未真正浸润其内心深处,只是浮于表面,如同华丽词藻满腹,却无法化为实实在在的行动,去切实帮助底层百姓摆脱困境。与此相反,您或许未曾耳闻的德先生和李公子两位人物,尽管他们名不见经传,却仿佛璀璨星辰在黑暗中照亮道路,他们与李一豪相比,差距之大,可谓云泥之别。”

    蔡鹰扬听罢,神情先是愕然,继而涌起浓厚的好奇心,忍不住追问:“你所说的这位德先生和李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此刻的杨白溪,脸上悄然浮现一抹深邃的笑容,他慢条斯理地回答:“这二人的真名实姓或许尚未被广泛流传,但在北廊坊这片土地上,每一个民间巷陌、每一片寻常人家,都流传着他们的事迹和声望。他们正是这片土地上的无名英雄,默默守护着这里的灵魂,并以公正无私的态度管理着这一方天地。”

    蔡鹰扬内心已然勾勒出杨白溪所述之事的轮廓,但他仍秉持严谨的态度,再度确认道:“听阁下所言,莫非并非北廊坊本地人士?”杨白溪听罢,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坦诚地回应:“先生所猜不差,我虽自幼在靳临坊长大,但很快便会迁居至贵地。在此,我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善意提醒诸位,若你们还在靳临坊居住,应尽早考虑移居北廊坊。据我所知,不出数月,这里的房价极有可能如脱缰之马般飙升,届时想要在这繁华之地购置一处栖身之所,恐怕会面临诸多困难。”说罢,他发出一阵爽朗且略带深意的笑声,那笑声仿佛承载着他对于未来局势洞若观火的自信与预见。

    此时此刻,蔡鹰扬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眸中闪烁着疑惑与探究的光芒,他望着杨白溪那张满是笃定的脸庞,心中暗自揣摩其话语背后的深层含义。而周围的学士们亦被这番言论吸引,他们相互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困惑和一丝不安。北廊坊的未来走势,似乎在这一刻因为杨白溪的一席话,变得扑朔迷离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仿佛是一场无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巨大变革。

    蔡鹰扬听罢杨白溪的直言,内心涌起一阵波澜,面上闪过一丝不甘,他的声音略带紧绷地反驳:“照阁下的说法,我所在的靳临坊在您眼中竟然是这般不堪之地?”言语间流露出一种捍卫故土尊严的坚决。

    杨白溪面对蔡鹰扬的质疑,并未回避,而是以一种沉稳且坚定的语气坦然回应:“确实如此。”这短短四个字犹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冲击着在场每一位学士的心灵。那话语的力量犹如一记重锤,重重敲击在众人的心头,带来深深的震撼和无尽的反思。周围的学士们纷纷投来目光,彼此交换着复杂的神色,他们似乎都在试图从杨白溪的话语中解读出更多的信息。此刻的茶摊仿佛化身为一个微缩的社会舞台,生动地展现了两个地域之间存在的巨大鸿沟与鲜明对比。蔡鹰扬的眼眸里映射出一片复杂的情绪,他先是凝视着眼前这位直抒胸臆的杨白溪,随后将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繁华而井然有序的北廊坊街景,再回忆起靳临坊那一幕幕满目疮痍、民怨四起的画面,心头五味杂陈,思绪万千。

    在这短暂的沉默中,蔡鹰扬不禁思索起靳临坊的问题所在,以及如何才能让那里也拥有如北廊坊一般的和谐繁荣。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波澜,开始认真倾听并思考杨白溪所传达的理念,或许,在这个看似平常的茶摊之上,正隐藏着改变靳临坊命运的关键线索。

    此刻,北廊坊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分外宁静而祥和,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忙碌了一整天的百姓们,纷纷聚集在街头巷尾,或倚着门槛,或围坐石凳,家常话与世态炎凉交织成一首悠长的市井谣曲。不远处,那名小二依旧步履不停,穿梭于茶客之间,手中那一壶壶热茶不断地续满,腾起的水汽仿佛是这个小镇故事的诉说者,弥漫着独特的韵味和生活的温度。

    杨白溪的话语犹在耳边回荡,如同一串未解的音符,萦绕在蔡鹰扬及众学士的心头,引发他们对北廊坊治理之道的深深反思: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这座小镇秩序井然,人心安定如斯?又是什么样的疏漏导致了靳临坊如今陷入如此困境?这一系列问题犹如一把沉重的枷锁,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催促他们去探寻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深层答案。

    这时,蔡鹰扬身边的一位文士被激起一股坚韧不屈的精神,他眼神坚定如铁,言语间透出一种矢志不渝的决心,仿佛一名即将为揭开真相而冲锋陷阵的勇士:“那么,在阁下看来,是否在这看似和谐无暇的北廊坊,也存在着让您心生不满、深感忧虑的地方呢?”此言一出,犹如在湖面平静的镜面上投入一颗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波及到每一个在场的人,引得众人目光交汇,内心的思绪翻涌不止。

    杨白溪闻及此问,眉宇间陡然凝起如山川般起伏的皱褶,那张原本沉静的脸庞此刻如同一幅古松盘根错节的画卷,流露出深沉的思索。他微微侧首,目光悠远地投向远方,仿佛在追寻着昨夜雨后篝火晚会飘散的每一缕烟雾和回荡的每一声笑谈。他的眼神中蕴含了无尽的故事,那一幕幕场景在他的回忆里交织迭加,神情变得愈发凝重且复杂,仿佛承载了千斤重担。

    半晌,寂静被打破,杨白溪的声音缓缓响起,其中夹杂着岁月沉淀后的无奈与深深不满:“所谓‘不悦’,这个词儿并不足以概括我对此事的真实感受。昨日那场雨后篝火晚会所上演的一出剧目,实乃触及了我心中难以释怀的痛点。剧情之荒谬离奇,表演之粗糙低劣,对于我等追求雅致文化的人来说,无疑是对其尊严的一种亵渎,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此刻,在篝火余晖的映照下,杨白溪的脸庞犹如一块饱经沧桑的浮雕,生动而又细腻。那扭曲的表情仿佛是一个悲喜交加的世界,一边是对艺术日渐沦落而感到的哀痛,另一边则是对现实境遇的苦涩无奈。他的眼神犹如深渊,能穿越时光的隧道,重现那晚剧中每一个令人扼腕叹息的情节。那些细节在他心头刻下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化作一根根尖锐的刺,让他心结缠绕,思绪如潮水般涌动不息。

    每当提及此事,杨白溪的内心就如波涛翻滚的大海,愤慨之情犹如春潮澎湃,难以平息。

    蔡鹰扬和其他几位,听了这话,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追问个不停:“究竟是何戏?剧情又是如何的?”杨白溪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嚷了起来:“这戏啊,名叫《白蛇传》!剧情啊,简直乱得跟麻线团一样,看得人头都大了。说的是个蛇妖白素贞,跟个和尚搞上了,这事啊,真是乱七八糟,看了都让人眼睛疼。前面那段,还算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可谁想到,那和尚竟然强行占了白素贞的身子,从那以后,剧情就变得一塌糊涂,那个编剧,简直是没一点常理。”

    蔡鹰扬眉头紧锁,疑惑地问:“这世上竟然有这等剧情?那和尚怎敢如此无礼?”杨白溪冷笑一声,继续道:“更气人的是,那和尚占了白素贞的便宜后,还振振有词地说什么‘人妖殊途,情缘难续’,真是满嘴放屁。白素贞为了爱情,连千年的修行都放弃了,最后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真是让人看了都心疼。”

    说到这里,杨白溪的情绪似乎更加激动了,他继续说道:“你们知道吗?白素贞为了救许仙,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偷取仙草,那种执着和牺牲,让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可结果呢?许仙却被那和尚骗得团团转,甚至亲手把白素贞关进了雷峰塔。这种背叛和欺骗,比强暴还要让人心痛。”

    蔡鹰扬和其他几位听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想过,一部戏的剧情竟然如此离奇和悲惨。杨白溪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所以啊,我说这戏荒谬至极,简直是对人性的侮辱。白素贞的遭遇,是对爱情和善良的最大讽刺。这样的戏,怎么能让人看得下去呢?”

    众人闻此言,愤慨之情犹如烈火烹油般瞬间燃遍整个空间,个个面带怒色,交头接耳。蔡鹰扬面对这难以接受的现实,轻轻叹了口气,言语间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悲愤与质疑:“谁能料想世间竟会有如此荒诞不经、令人匪夷所思之事,简直让人瞠目结舌,编剧之人心中是否尚存一丝人性考量?”

    杨白溪听罢,面容上闪过一抹无奈与嘲讽交织的表情,他微微摇头,话语中透露出对《白蛇传》这部作品的深深失望:“人性?你提及的人性,在这部被戏谑和扭曲的剧情之中,早已经被践踏得体无完肤,面目全非。这部所谓的《白蛇传》,不过是借着爱情的名义粉饰出的一场人间闹剧,荒谬至极。”

    此时此刻,杨白溪那张斑驳而泛黄的八仙桌边,一位面容黝黑、眼神深邃如潭水般的中年男子,正与他同坐一席。这位饱经世事的男子嘴角勾勒出一道淡然又充满智慧的笑容,仿佛是暮色中的一簇篝火,温暖且明亮地驱散了笼罩在杨白溪心头的疑惑乌云。

    他不疾不徐地开口,声音如同悠长的古谣,每一个字句都蕴含着岁月积淀的智慧:“杨兄不必过于忧虑,我祖辈世代以捕蛇为生,对此类生物的习性可谓了若指掌。或许你不曾知晓,在那个神秘莫测、深不可测的蛇的世界里,雌雄蛇类进行交配的时间竟然可以长达五个时辰之久,这样的持久耐力,即便是世间传唱的许仙与白素贞那般深情厚意,恐怕也难以为继那份缠绵悱恻的情感历程,更别提法海那样佛法高深、神通广大的僧人,对于此类自然界的奇异现象,自当是心领神会,凭借其超凡入圣的修为轻易化解,而非被其所困。”

    他的言语宛如一把钥匙,悄然打开了一扇洞察人性与自然奥秘的大门,让杨白溪不禁重新审视起那些看似离奇的情节背后可能隐藏的真实逻辑,以及艺术创作与生活真实之间的微妙界限。

    听闻此言,杨白溪原本紧锁的眉头仿佛春日湖冰在和煦之风中悄然消融,那层困惑的阴霾从他面庞上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恍若拨云见日的豁然开朗。他的眼眸闪烁着智光,手轻轻拍击额头,这一刻,知识的碎片在他的思绪里犹如雨滴归池塘,纷纷找到了各自归属的位置,在脑海深处拼凑成一幅幅生动且深邃的画面。他微微张口,言语间流淌出既自嘲又充满感慨的旋律:“原来如此,是我眼界窄小,未能洞悉其中蕴藏的奥秘,实属惭愧。兄台此番答疑解惑,令我这堵塞已久的思路瞬间畅通无阻矣!”

    随着话音落下,杨白溪的目光悠然投向窗外,那一方天地仿佛因新的领悟而变得更加广阔深远。此刻,他对这个世界的奇妙与复杂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敬畏,并激发起内心更深层次的探求欲望。

    而在那座汇聚了无数才子学士的殿堂之中,一席惊世骇俗的言论恰如晴空霹雳般炸裂开来,震得四壁回荡,引得满堂之人皆瞠目结舌,一片愕然。众人的目光交织,他们以疑惑的眼神相互询问,试图消化这令人匪夷所思的信息:有人竟提出蛇类交配的过程竟然能够延续整整十时辰之久,倘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么在这广袤的大自然之中,岂不是每晚都在上演一场无声却热烈的生命舞蹈?此等奇谈怪论犹如一把无形的铁锤,重重敲击在他们固守的认知基石之上,令所有在场者无不为之震惊,一时之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蔡鹰扬,这位历经风雨沧桑、阅尽世态炎凉的老学士,在听到这般出人意料的言论时,脸色如同被无形的手指瞬间抚过琴弦般抽搐起来。岁月在他那饱经风霜的脸庞上雕琢出的沟壑似乎也随之起伏扭曲,显露出内心的波澜壮阔。他愣在原地,仿佛时间在他的世界里凝固了许久,直至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才从深深的震惊中挣扎出来,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已被牵引至一个未曾预料到的领域。

    尽管蔡鹰扬的心头对林小风所言的内容感到难以接受,甚至有些许不悦,但他毕竟是一位深谙官场之道的智者,深知不能因为这等看似琐碎的小事而对林小风发难。他暗自提醒自己,连九五之尊的靖江帝也曾亲临某个灯火阑珊之夜,在醉月楼的宴席之上,饶有兴致地参与到类似的议题讨论之中,与诸位学士共探学术之奥秘。

    那一夜,杨白溪——那位通古博今、才情横溢的才子,与众学士围坐在炉火旁,酒香四溢,畅谈无阻。就在那微醺之际,他以生物学的锐利眼光剖析起古代神话中的生物现象,将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与严谨的科学知识巧妙结合,为众人展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学术盛宴。而此刻,关于蛇类交配长达十时辰这一话题的出现,无疑又为他们这群学问人的探索之路涂抹上了一抹奇幻而独特的色彩,让他们在寻求真理的过程中愈发领略到学问的无穷魅力与无尽可能。

    蔡鹰扬此刻正沉浸在深深的思绪之中,那层笼罩在眉宇间的谜团犹如一幅尚未完全渲染开来的水墨画卷,墨色未干,意蕴深藏。正当他内心的世界宛如湖面般波澜不惊时,街头的一幕活生生地从现实的画卷中跃然而出,瞬间打破了这份静谧。只见一名身姿矫健的童子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梭,恰似游鱼穿行于水草之间,左闪右避,动作灵动而迅疾,仿佛与周遭环境浑然一体。在他身后,数名身形魁梧、身着黑衣的大汉紧随不舍,他们的面色如铁,步伐如狂风席卷,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引人瞩目的是,那些黑衣壮汉所披的黑色斗篷上,背缝处赫然刺绣着两个大字——“烽火”,笔力雄健,如同烙印在黑夜中的烈焰,鲜明得令人无法忽视,这炽热的两个字眼犹如篝火在暗夜中骤然点亮,刹那间抓住了蔡鹰扬敏锐的目光。

    他旋即转头看向身边端坐的杨白溪,眼神中满是急切和好奇,话语随着呼吸起伏而迅速脱口而出:“杨兄,你可知道那几位紧追不舍的黑衣壮汉究竟是何来历?为何对一个小小童子如此穷凶极恶?”杨白溪闻声,并未显现出丝毫慌乱,而是从容不迫地侧过脸庞,目光沉稳如秋水,徐徐道出了其中原委:“此乃本地一霸,威震四方的三神帮也。他们原是一股江湖上的赫赫有名的流氓势力,行事手段狠辣,名声在外。”

    杨白溪的话语尚未在空气中弥漫开去,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侠义洪流所淹没。蔡鹰扬胸中的热血如江河决堤般汹涌澎湃,他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毅然决然地率领众人紧随那疾驰而去的身影,如同一道划破午后慵懒市井生活的闪电,瞬间将平静的生活激起层层涟漪。

    杨白溪见状,心头一紧,急忙抬起的手臂尴尬地悬停在半空中,想要唤回那些如脱缰之马般消失在街头巷尾的人们。然而,那群身影已化作一道道疾箭,消逝在视线之外,只留下一片飞扬的尘埃和深深的惋惜。无奈之下,他只好悻悻地放下手臂,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思绪,口中低语自问:“真是未曾想到,即便岁月流转,年华老去,那份深藏骨血中的急公好义精神依然熠熠生辉,我们这些人是否应该反思,是否曾因世事磨砺而让心中的赤子之心蒙上了尘埃?”(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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