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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3章 一匣子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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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澜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苏家的。

    脑海中不停盘旋的都是卫明那句:冯家人不交代只有死路一条。

    这就是说,刑部或者是皇帝,他们手上掌握的证据,只能追溯到冯家。

    所以卫明那句会来找她,不是吓唬她,她就算冷心冷情,他们也一定会拖她下水。

    只要冯家咬住她,他们就会用同样的法子炮制,让她咬出阿舅。

    苏澜越想越绝望。

    她的对手是大晋朝九五至尊。

    当初对上王家,她尚且要示敌以弱,再借阿舅的势将其一举歼灭。

    可对上皇帝能借谁的势?

    她闭眼。

    在心里不停的重复不能慌,总会有办法的,可任凭她想破了头,都看不到一丝希望。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就在她满心绝望时,她收到了羽林军送来的匣子。

    长夏抱着匣子犹豫:“姑娘,羽林军会给您送什么呢?要打开吗?”

    “不会是好东西的。”苏澜闭眼复又睁开,“你离得远一些,我自己来开。”

    苏澜打开匣子。

    血淋淋的手指头堆了满匣,一根一根,都是新切下来的。

    “啊!”长夏吓得尖叫。

    路今安也惨白了脸,急切地去拉苏澜,颤着声安慰:“阿姐别怕,别看了。”

    苏澜死死盯着匣子,她在想这些手指都是冯家人的吗?那冯老的呢?有没有?

    她扯出自己的手臂,抱起匣子将里面的手指全部倒出。

    叽里咕噜,洒落一地。

    “姑娘!”长夏冲过来,抱住苏澜,“您在做什么啊!”

    苏澜神色木讷,周身的骨头好似都僵住了。

    “别拦着我,让我找一找,这里面有没有冯老的手。我常给他诊脉,我认得的。”

    说着就推开长夏,在一堆断指中翻找起来,然后她真的找到了。

    一根、两根、三根……

    十根!

    她颤抖着拿出手帕将断指包好,捧在手心,眼泪忽然涌出:“冯老……”

    她跌跌撞撞起身,被路今安抱住,哽咽着劝:“阿姐,别想了,去睡一会儿,求你!”

    苏澜面色惨白,颤抖着摇头,喘息:“我没事,没事,没事的……”

    她将冯昌平的手指装进小盒子,紧紧抱在怀里,抵在心口处,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长冬跑进来说卫明在会客厅,问苏澜要不要见。

    苏澜看向窗外,夜色已然吞噬了光亮,暗沉沉中透着血色。

    她甚至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冷而腥。

    她放下匣子,抹了把脸,走到妆台前,伸手将发髻里的小刀取出,换上另一柄一模一样的。

    路今安担忧:“阿姐,他是在故意激怒你,听话,别去了。”

    苏澜动作很慢,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却清晰坚定:“要见。”

    卫明穿着公服,一派悠然地坐在会客厅,见了苏澜冲她一笑。

    “苏姑娘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大呢,收到一匣子手指头后,还敢在深夜见我。

    你知道那些手指都是我亲自切下来的吗?尤其是冯昌平,年岁大,都疼死过去了。”

    苏澜冷冷看着他。

    卫明慢条斯理:“我这有份大礼,本想让手下人送来,可又想着苏姑娘见了,反应一定精彩。

    我若是不能亲眼看见,倒成了一大憾事,所以专程来送这一趟,你敢不敢收呢?”

    说完也不等苏澜回复,让侍卫打开手里的长木匣子,里面放着一条条细细的小辫子。

    头发很软很细,还有一点发黄,像是小孩子的头发,顶端连着血淋淋的头皮。

    苏澜控制不住颤了一下。

    卫明笑着说:“你说冯昌平做过什么缺德事,子嗣这般单薄,孙辈就只有堂支一个小姑娘。

    苏姑娘常往冯家走,应该认识的吧,那绵绵可是整个冯家的心头肉。”

    苏澜瞳孔控制不住的一缩。

    绵绵!

    她第一次去冯家被枣子卡住的小女孩。

    她才四岁。

    这些畜牲怎么下得去手?

    卫明欣赏着苏澜的反应:“你都不知道,我当着冯家人,一根一根揪下绵绵的小辫子时,冯家人有多疯!

    冯余自己撞头,把脑袋都磕烂了。冯庆说要杀了我,可惜冯昌平还没醒过来,不然更精彩。”

    卫明说到兴起,哈哈大笑:“冯家有个叫芸娘的年轻媳妇子,长得很是俊俏,被我用来慰劳一群死刑犯。

    那女人的命是真硬,十几个男人弄了她一整天,下身破烂,流血不止,都没舍得断气。

    冯庆也是狠心,宁可看着妻子受辱,也不肯供出你。我看他对妻子不咋地,对你倒是真的上心。”

    卫明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尖刀刺入苏澜身体,让她深刻感觉到了疼痛。

    甚至比上一世自己被剥皮还要痛。

    因为那个时候经历苦难的是她一个人,而现在整个冯家,都在因她而遭受折磨。

    她其实很矛盾。

    她想他们咬住是她指使,再大的风雨都冲着她来,一人一命而已,大不了终结。

    可又想他们能维护自己,不管表面伪装的多么强大,她的内心仍是怕被抛弃的。

    怪不得人们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前世的创伤,到现在都没有被治愈,总是在自己脆弱时,出来作怪,扰她心志。

    苏澜咬紧牙关,控制住身体里迸发出的颤抖和恶心,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卫明在激她,不能上当。

    她要冷静!

    冷静!

    卫明阴森看着苏澜道:“你真忍心看冯家人这个下场?”

    “我说不忍心,你就会放了他们吗?”苏澜冷笑,“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他们的痛苦我无法感同身受。”

    卫明:“最毒妇人心,谁能想到那光风霁月的谢容与,还能教出你这样的外甥女?”

    “呵!”苏澜讥讽一笑,“世人皆说卫氏一门英烈,是最有将军骨的人,不也教出了你这个畜牲吗?

    我还曾钦佩卫家世代守卫国土,还曾在卫家军战胜归来时,举着鲜花,夹道相迎。

    那时的卫家将军们一身正气,就连断了一臂的卫廷将军,也是风采灼人,英姿飒爽。”

    嚣张的卫明愣了一下,瘫坐在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被拔掉爪牙,抽走全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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