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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京都大事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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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京城。

    玉带河畔的第六座桥的西面是一条名为柳叶巷的巷子。

    这条巷子在京都尚算繁华,但在这寒风大雪的夜里,长长的街巷也早已没有了人迹。

    夜已深。

    整条街巷甚至只有一户人家还亮着灯。

    那是巷子东头的一处小院。

    天权就住在这里。

    周正也住在这里。

    二人……尚未正式成亲,若按照这时代的风俗,这显然不合规矩。

    但二人皆无父母也无亲人。

    用天权的说法便是,江湖儿女何拘小节?

    再说了,连皇上都不讲规矩,我等小民守之有何意义?

    于是,在某一天的某个晚上,天权邀请了周正前来。

    就两个人。

    一桌天权亲手做的菜,一壶四公主宁楚楚送的画屏春——

    四公主偷偷说那画屏春里加了点药!

    此药甚好。

    菜没吃一口,酒喝了两杯,周正……就范!

    水到渠成,便同居于此。

    这个冬,一张床,一张被,两个人。

    白天周正练兵,晚上天权练周正,极好!

    坐在窗前守着灯的天权咧嘴窃笑,片刻之后脸上又有了几许忧虑。

    周正被皇上派了皇城司一处大统领郑旺给召去了宫里,说是有点急事——

    对于皇上天权是有一些了解的。

    这位爷可不是个勤政的主!

    若不是真有大事,他一定会在温柔乡里,毕竟他身边的那五亩田正是渴望被灌溉的时候。

    会出了什么事呢?

    能让向来懒惰的皇上深夜在宫中等候……

    天权的眼皮子忽的一跳。

    周正是玄甲营大统领,玄甲营是皇上真正的嫡系!

    难道皇上又要出行了?

    这大冷的天他是要去哪里呢?

    还这么急……

    莫非边境出现了状况?

    一定是这样!

    若是如此,当去拜见一下四公主殿下,宁秀卒的姑娘们许多都不在京都,而是在京都南边的太安城。

    就在天权如此想着的时候,周正一身风雪的走了进来。

    天权起身,周正双手握住了天权的肩头,极为认真的说道:

    “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天权一惊:“要去哪里?”

    “……保密,只能告诉你这一次要出去很长的时间。”

    天权顿时瞪大了眼睛。

    保密?

    这便说明此事很严峻也很紧迫,那么……恐怕就会有危险。

    “我随你同去!”

    “不行!”

    周正摇了摇头,捏了捏天权的肩膀,那张黝黑的脸露出了一抹笑容:

    “在家等我,放心,玄甲营的战斗力你是知道的,我们会安全的回来。”

    “回来之后皇上会为我们主持婚礼……这事我已告诉了皇上,他很爽快就同意了。”

    天权心里一喜,却依旧很是担忧,因为她是宁秀卒的兵,她深知战场之险。

    抬起手拍了拍周正肩头的雪,抿了抿嘴唇,天权注视着周正的眼。

    她的眼里温柔一片。

    “那说好了,我等你回来!”

    “回来之后咱们正式成亲,我、我给你多生几个孩子!”

    “好……我得走了,你在家里照顾好自己。”

    “嗯,”

    天权微微垂头,虽不舍,却知这就是周正的使命。

    周正松手,正要转身,天权又抬起了头来:“等等!”

    她来到了窗前的妆台边,打开了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檀木盒子。

    盒子里装着一枚圆形的玉佩。

    玉佩上雕刻着两个字——平安!

    她取出玉佩又来到了周正面前,将它挂在了周正的脖子上,拍了拍,嘴角一翘:

    “去岁时候随四公主打劫,分了一些银子,便买了这个平安佩。”

    “我戴着它一路有惊无险,现在你戴着它……它会保佑你平安归来。”

    周正心里一暖,他握住了天权的手,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不善于表达的他,在这一刻更加明白了家的意义。

    现在他有了家。

    有了一个牵挂他的妻子。

    这是曾经的他做梦也不敢去想的,这也是他余生为之守护的。

    他拥她入怀。

    片刻,

    松手,

    转身,

    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天权抬步,出门。

    门外漆黑。

    只有呼啸的风,和扑面的雪。

    ……

    ……

    皇城司。

    长孙红衣站在那颗歪脖子大榕树下。

    大榕树下挂着一盏气死风灯,在风雪中摇来晃去。

    她摸了摸那颗大榕树。

    又弯腰摸了摸大榕树下的那把破旧的躺椅。

    许是因为年轻,以前爷爷经常躺在这张躺椅上,现在爷爷没了,她却从来没有在这上面躺过。

    觉得那是老年迟暮。

    觉得给人瞧见实在不好看。

    今夜无人。

    她迟疑了片刻坐在了这张躺椅上,徐徐躺下。

    躺椅冰凉。

    从榕树浓密的树叶间飘下的雪落在脸上,也冰凉。

    又要离开这里了。

    去往遥远的燕云关……听说那地方比京都更冷,雪也更大。

    本想在这里等着阿木回来,可皇上却说阿木暂时留在了越国。

    她一家伙坐了起来,搓了搓脸,又站了起来,终究还是觉得这样躺着并不舒服。

    希望此行任务结束再回京都的时候阿木也已经回来了。

    这个榆木脑袋!

    长孙红衣咬了咬嘴唇,眼里露出了一抹狡黠来。

    “可别被我给遇见!”

    “遇见了本姑娘叫你好看!”

    “走了!”

    她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寻思再回来时候得在京都买一处宅子。

    这里……终究不是家!

    是夜,工部军械司灯火通明。

    是夜,城防司看着两队人马手握圣旨进出城门无比震惊。

    这一举动太过异常,自然也被极少的一部分人知晓,却无人知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太学院后院那处小院子里的温煮雨也得到了消息。

    他足足沉默了半盏茶的时间,看着早已回来的花满庭咧嘴一笑:

    “这个消息比你刚才所讲之事更令我惊诧。”

    “这是他登基以来未经内阁商议所做出的第一个惊人的决定!”

    “动用的是玄甲营和皇城司的御风卫……这两支队伍虽说人不多,却是真正的精锐,也是他最信任的队伍。”

    “带走的是最新的烟花……走的如此之急……你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事?”

    花满庭沉吟片刻:

    “人不多就不是什么大仗,现在的宁国也不是打仗的好时候。”

    “他既然是皇帝了,他自然能做出他的决定,这事……他不说你莫问。”

    “倒是你说的吴洗尘的骨灰瓮……我记得分成了两个,一个葬在了吴国的剑山,一个被燕基道带回,李辰安将其葬在了广陵城的桃花山。”

    “既然分了两个瓮……那块玉牌定会被发现,它还会在瓮里么?”

    “如果没有在瓮里,那么就可能在不念和尚或者燕基道的手里。”

    “这个玩意儿,恐怕真藏着隐门的秘密!”

    温煮雨想了想,起身:“姑且不去理会。”

    “夜已深,你早些歇息。”

    他转身离去,花满庭并没有去歇息。

    他独自喝了三杯酒,也起身,吹灭了桌上的烛火,走出了门。

    关上了门。

    他离开了这处小院,在梅园的门口站了十息终究没有叩门进去。

    他走入了风雪中。

    无人知道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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