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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醋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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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底之下暗不见指,回首再望先前的出口,早已消隐在了不辨方向的墨色里。

    “若是师兄,我可否信你?暂且将我这顽徒交于你?若是日后她少根汗毛,不论你是龙宫贵族后裔,还是龙王太子,我都要拿你问罪!”风星云甫一出来便对着敖孓说道,手中的宝剑握的紧了紧,似乎能听到它在里面磕磕作响,想要出鞘的声音。

    “无疆哥哥?”万代有些不解,“无疆哥哥不与我们一起去打探鲛人之事吗?”她似乎又忘了她来龙宫的真正目的,正如她这位师父所说的,但凡这世间哪里有点鸡毛蒜皮的能勾起她恻隐之心的小事,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参合上那么一脚,何况方才所窥见的鲛人之事并非一件小小的偶然事情。她又岂会错过这可以淋漓尽致挥洒她善心的机会?

    “人有人皇,海有海王,这鲛人和凡间的事情,暂且还犯不着我来插手,且我本次只是抽了个空档前来寻你,本想直接带你回去,看你这难得用心读书的份上,暂且容你在这里

    胡来撒野。”说道这个“用心读书”之处,风星云故意的加重了语调,“这里有龙三太子在,相信不久事情定会有所眉目,倒是你……”他看了她一眼,“实在叫人放不下心!”

    万代扬眉一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何时给师父捅过大篓子?”这话一出,她自己都觉得背脊一凉,怕是这一次当真是惹上**烦了,那天帝的玲珑宝珠丢失,可不是一个小事。轻则被贬下界历练个三五百年,重则打入天牢接受刑罚。可是正是因为这是一个大事,她才不敢四处张扬,唯有自己一个人想法设法的悄悄的再把它找回来。当然,她更是不敢告诉风星云,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想到这,她也没再挽留他,甚至想着赶紧把他支走。

    “我知道,无疆战神公务缠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处理,所以这里你就放心吧,放心吧哈!待我们回去禀报龙王,再携众师兄前来,一定查个水落石出!”说着,万代学着风星云的样子,轻轻在他肩膀上煞有介事的拍了拍。一副胸有成足,不在话下安慰他的模样。

    风星云摇摇头,侧转过身,复又对着敖孓说道:“龙王三太子敖孓,先前早有耳闻,说三太子年纪虽轻,但自幼足智多谋,东海仙法礼数早已习得上乘,曾多次与龙王出征,回回必胜,今日虽未见太子出手,但见太子遇事临危不乱,思维缜密不漏,却比我这愚钝徒儿精明聪慧些许,想必此言论并非误传。方才之话并非玩笑,所以今日将我顽徒郑重托付与你,只因她处事鲁莽,行事慌张,顾头失尾,笨手笨脚,及易被表象所迷惑。却心思纯良,并无害人之意,虽偶有惹是生非之举,却并无招事之心,但蓬勃善心比天高,微薄仙术却似水浅,着实让人不放心!”

    “我有这么多优点吗?”万代看着风星云这一句未歇的,道出她诸多的毛病,脚尖点着地,喃喃的说道。

    “我只简单列举了一二,实则恐比这还要多上许多!”风星云严厉的瞪着她。

    堵在敖孓胸口的那块不知是鱼还是虾,眼下似乎又作祟起来,只隐隐的让人觉得憋闷。

    “既然当师父的都奈何不了,我一个旁人又能作甚?”他晃着百川扇幽幽说道。

    “既我此话已出,不论你愿意与否,我只认定了你,你若是未尽此责,日后休要怪我不客气!”说罢,风星云便与万代辞行而去。

    好一个霸道的师父,让他原本因吃多了而憋屈的胸口愈加的憋屈。

    万代看着风星云离去的背影,只一个劲的挥着小手,大声道着:“去吧……去吧……放心去吧……”心中总算松了口气。

    敖孓袖间的绿毛,见风星云已走,从他袖口钻到了领口,小声的道了一句:“三太子可是觉得方才哪里有些不大舒服?”

    敖孓一愣,惊讶道:“你怎知?许是晌午之食吃的过多,又有些夹生,不大消化!”

    “绿毛知道一种疗法,三太子可信我?试上一试?”话语间,绿毛露出不常见的笑,让人有些辨不出它的真意。

    “哦?不想你还有这本事?”

    “有没有,三太子试试便知。”

    “改日再说,待我回去像父王禀报鲛人之事之后,再随你一试!”

    “不可,三太子,此病若不赶紧治疗,怕是会越来越郁结!亦可至人于行尸走肉般魂不守舍的境地!”

    说着绿毛在其耳边耳语了一番,敖孓听它说耽误不了多少时辰,便依了它。

    这耳语的结果便是在回东海的途中,走的陆路,又顺便在必经的一个小镇上,进了一家驿站,又点了点儿上好的酒菜。便围桌吃了起来。

    敖孓将绿毛安置在了桌边上,它从他袖子间出来,抖了抖背上的海草,伸了伸蜷缩的胳膊,大口大口的吃起它这算讨来的吃食还是它为其“治病”的吃食,究竟是什么呢,或许只有它和敖孓知道。

    万代看着这个驮着一身绿毛的家伙,若是不伸出头脚,看上去像极了一盆摆设用的水草,她觉得这盆水草好像似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见过呢?她一时又想不起来。但倒觉得这家伙挺可爱的,便伸手摸了摸。

    绿毛抬头斜眼瞟了她一目,对她呲了呲牙,吓唬了她一番。惊的她慌慌张张又将手缩了回来,个头虽小,脾气倒是不小,不过看样子,它似乎不大喜欢她?

    店小二端上来两盘素食,又端上来一盘白斩肉和一碗沾汁用的调料。

    敖孓刚刚伸了一筷子下去,打算夹起一块五花肉,却被绿毛制止了。

    “三太子,你应该先尝尝这个!”

    敖孓诧异的看着他那小爪子点着的装着黑乎乎液体的碗,问道:“你说的可是这个?”

    绿毛接连点了三下头,“三太子先尝尝!”

    敖孓拿起筷子,正欲轻沾一下,却又被绿毛制止住了,它摇了摇头,复又指了指边上的汤匙,示意他用这个。

    “绿毛!你若敢诳我,小心我回去拔了你的绿皮!”敖孓厉声说道,他有些将信将疑。它告诉他说人间有种吃食,专治疗他这种心口郁积。可看上去这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怎能让人相信它只是一碗吃食,而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毒药?

    绿毛却不慌不忙,似乎对他所生的病症有着十足的把握:“三太子尝尝再说!”

    敖孓舀了一汤匙,刚一入口,便皱紧了眉头。万代看着这一向冷峻的敖孓之脸,似乎有些姹紫嫣红的“好看”,便好奇的也尝了一口,不觉浑身一颤的来回直摆头。

    “绿毛!这是什么东西?”

    眼看敖孓似要发怒,绿毛不慌不忙的学着夫子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说道:“此物唤作醋!是乃人间的一种吃食调味之料,味道独特,入口生津,酸且甘,性平,有开胃消食,散淤止血之功效。”

    然后顿了顿,继续道:“三太子觉得味道如何?”

    味道如何?简直能把人酸死!敖孓狠狠的斜了他一眼,像似在说,你果真不怕剥皮啊,将我等诳到这里,就只为这个酸不拉几,黑不隆冬的东西,居然还敢说这种东西可以治病?

    “三太子,味道如何?”绿毛复又问道。

    敖孓见他一脸真诚,属实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稳了稳欲怒的心绪,回道:“只一字方能形容——酸。”

    “对了,就是这个味儿……”

    敖孓饮了一口茶,方才去了口中的酸,可这东西似乎直直的钻进了心里,直叫人心口一阵一阵的难受。

    “就是这个味儿?”

    绿毛眯眼微微一笑:“三太子可觉得这感觉和你方才心口所生的感觉是否一样?”

    敖孓舒展了眉,仔细回想了一下,别说还真被绿毛言中了。方才心里那一阵阵瘀堵,恰是被这醋酸到了的感觉。

    绿毛得意的在桌子上,拍着它的尾巴,又向他招了招爪子,示意他俯下身来,小声的在他耳边一本正经的说道:“所以说,三太子你并非积食,而是醋了!”

    “醋了?”敖孓惊讶的一声惊动的周围四座纷纷投来诧异的眼光。万代不解的看着这神神秘秘,神神叨叨的二人,见二人无暇顾及吃饭,顺道夹起块大白肉,沾了沾汁,放进嘴里,嚼了起来,觉得这样吃,味道还真不赖,不由的又夹了一块。

    “三太子好生想想,方才可是每逢无疆战神与万代话落之后,你便觉得胸口不大舒服?这醋在凡间不只是吃食调味之料,还有一层其他的含义,就是见着自己心中所系之人,与其他异性甚是交好,心生妒忌……”

    心生妒忌?这一句为何听起来犹如针扎?敖孓惊愕的险些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是说他见着风星云与万代有说有笑,便生了妒忌之心?言下之意也就是说他敖孓实则喜欢上了这个蠢笨而又呆傻的丫头?他有点难以置信。他虽觉得她有些意思,甚是有趣,也曾为证实她的女儿之身,言行挑逗,却从未真正起过这般心思。

    他看向对面这个女扮男装的家伙,咀嚼之时,一滴油脂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意犹未尽的又伸出舌头勾了勾,这模样,他真有点难以想象她穿上女儿装会是什么样子,况且他这身形纤瘦,胸部平平的,会是他东海龙王三太子喜欢的菜?若真是这样,他的口味岂不是太独特了点?他不经摇了摇头。

    只是绿毛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想了很久。

    “三太子出生高贵,这世间荣华富贵、山珍海味皆已尝遍,唯儿女私情之酸甜苦辣未曾尝过。三太子自是不知道这心起妒忌是和何感受,亦不知所生情爱是何心情。三太子若不信,可否经得起绿毛的问话?”绿毛见他不语,继续说道:“三太子每天见她心中虽不觉砰然心跳,可若未见到她,是否会终日惦记着她踪迹?”

    他思了思,觉得好像没有吧。

    “如是三太子觉得我说的不对,那我斗胆问问三太子,你今次听红头斑点那家伙说她来寻化蛇小女是何心情”

    是何心情?他不记得当时是何心情了,只是觉得若她遇化蛇,她定是敌不过他们。

    “绿毛斗胆再问,为何三太子胸口沉闷之时,恰是无疆战神关切抑或与那娘娘腔说笑之时?”

    是凑巧吧!这世间巧合如此之多。

    “若是三太子还不信,你明天不见她试试!”

    ……

    开玩笑,他怎会相信一只只有六百多岁的海龟说的话?

    不过——不见就不见,试试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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