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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梦里宫闱塞上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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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袍仙人突而怔住,又淡淡微笑道:“你说的对,你生活的那个世界没有我。”

    蒹葭也微笑回他:“仙人本就存在我的梦里,自然也不会从我的梦里出来了,”她看着仙人眼底划过一丝悲凉,也不太在意,又问道:“仙人,我还有很多个问题想问你,你能否一一回答我?”

    “你说吧,若我知道,定会回答。”

    他的声音只有一线,超脱世俗之外。

    蒹葭心底早就积存了一大片疑问,毫不客气的思琢问了起来:“第一,我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出体,第二,您可认识一禅大师?如果认识,他口中欲要我重改前世的仙人又是谁,那仙人为什么让我重改前世,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第三,我多久才能回去,若我回去了我所爱之人真的会离我而去吗?第四,抑或我经历的这些都是一场梦,根本就不是真的。”语罢,她仰头看着仙人,渴望他的回答。

    白袍仙人笑了笑,蒹葭也笑了应他,本是不注意的,她忽而感觉着一丝怪异,低头看了看仙人的手,小指头竟被截断,只剩四指,来不急诧异,便听仙人娓娓说道:“你出体是因为遇见了杏花匙,一禅大师也给你说过,他口中的仙人的确是我。我要你重改前世是不想让你看见四叔、六姨娘、画儿皆离你远去的惨剧……”蒹葭兀的抬起头,正是那梦中的三堆坟茔,遂而不寒而栗,又听仙人道“这些对我并无一分好处,只是劫数在此,让你重返前世是我的职责所在,只要你能夺得《楞严经》,不让谷淇诺修法成佛,一切皆可化解,淇诺一心想要杀你,若你真死了便会重梦中醒来,只是你也会因此而丢了拯救他们的机会。”

    “既是职责所在那为何又要废弃毕生修为呢?”

    仙人诧异一禅将此事也告诉了她,遂淡淡谎言道:“并未废弃修为,只是损耗一点真气而已。”

    蒹葭点点头,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也不好再问,想着多日谜团终于被解开,却又半信半疑,或许这一切的一切仍是一场梦也未可知,白袍仙人看出她心中所想,又道:“你跟我来。”

    蒹葭立即起身尾随仙人而去,白袍仙人带着她穿行在幻着天蓝光彩的狭长甬道内,仙人在一石壁处驻脚,轻挥长袍,那石壁就像大门朝着两边敞开,蒹葭自觉惊奇,又随着仙人踏入门内。里间空空荡荡,只剩屋子中央,有一巨形蟠龙、蛊雕、蜃龙、英招、钩蛇合成的青铜雕笼鼎放在四尺高的阔石柱上,房檐的雕壁奇形怪状,像老虎的暴齿,沙漠的土丘悬于四周,正惊奇于这奇特的建筑时,只听仙人道:“这是世窥笼鼎,可以依照现在所经历的预测后世要发生的一切,我知道你对我所说的话仍有怀疑,若你真的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

    她犹犹豫豫,想着既是来了这里,自然要将这疑惑解到底,蒹葭见仙人对她点点头,才敢只身向前。她来到世窥笼鼎前,得了仙人的指令,将手附在沟壑纵横的冰凉纹路上,接着四周的雕壁和笼鼎发生感应,一束天光冲破,在距离自己十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块晶莹帷幕,播放她在金陵城中的未来。

    焦急的喘息声,急切寻来的步子,热烈的心跳,一个身着绿袄裙的女子不停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大约十六岁的模样,她手里紧握一支木匣子,速来到一居破茅屋前使尽的敲门,带着哭腔,脸色惨白:“六姨娘,六姨娘,你快开门啊,我是蒹葭,你快开门啊……”

    连忙来开门的妇人容颜憔悴,头发已是半白,身着粗衣短布,看蒹葭衣襟尽湿,连忙道:“快些进来,这么大的雪,怎么自个来了,快,进来。”

    蒹葭走进,坐在灰土炕上,情难自禁,一把抱住六姨娘:“姨娘,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六姨娘焦急不已,询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四爷那边又生了什么事?”

    蒹葭泪流成河,气喘不止,拿着木匣子的手颤抖厉害:“这……这个……”

    六姨娘越发觉得着急,关问:“这是什么啊?!”她连忙接过手来打开。

    “朝廷的人截下四爷的小指说是要……”六姨娘一面听着一面抽开木匣子,看见里边放着一颗血淋淋的小指,吓得软坐在床。

    与此同时看着晶莹帷幕的蒹葭内心大骇,被截的小指!?难道在她身后,距她不过几米远的人是他的……四叔?!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四叔叔为什么会变成仙人,这到底…………

    不及多思多虑,晶莹帷幕里仍放映着,六姨娘怔怔问,声音软弱无力:“是要……怎么样!”

    “他们说要将四爷的……四爷的骨头一根一根剥落……”说完十六岁的蒹葭痛哭流涕起来,六姨娘被吓得瞳孔变大,她道:“一群畜生!你四叔好歹也是皇室血脉,他们这么做忍心吗!”

    “姨娘,四爷走到今天,早已想清了结局,若非夺取皇位,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六姨娘被迫铮铮看着现实,怨天尤人:“造孽啊,造孽啊!我代江王府世代不与京城纠葛,怎么四弟,你就这么走火入魔了呢!唉……”

    蒹葭哭咽道:“姨娘,不管四爷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他身后,我已备好车马,这就去京城找他。”

    六姨娘一手抓住蒹葭:“你也要造反吗?!”

    蒹葭信誓旦旦的回答:“姨娘,四爷在我便在,他若是死了,我也不会苟活,你放心我有平戎将军的玉令,京城不会有人为难我。”

    “你真的要走?”

    “恩!”

    “那我随你一同,路上也好照应着你。”蒹葭欲要拒绝,六姨娘关上木匣子,屏气截道“他是我四弟,就算他死了,我也得看最后一眼。”

    蒹葭看六姨娘驽定的眼神,收好木匣子,死死点头。

    屋外风雪茫茫,嗖嗖凛冽的寒风钻进单薄的衣衫,途经四天四夜,车轿一着陆长安,二人便扑着风霜往皇宫赶去,飞甍雕阁,灰墙白瓦尽是素白,所幸拿着平戎将军玉牌,并无人拦截。蒹葭与六姨娘顺利赶到天牢前。

    “若非平戎将军本人持令,不得入内!”

    天牢前几名铁甲将士交上戟横在蒹葭面前,六姨娘拿出以往郡主的威望秉声道:“我们是奉了平戎将军的命令,特来问话卫霁,你们若是敢阻拦我,小心择日我回去禀报将军,你们一个也活不成!”

    几名交戟将士吓得有些犹豫,正着了机会进去时,只听身后一男音传来。

    “到底是谁着了我的命令,我如何不知啊!”祁呈着蟒袖雕雀毛裘而来,身后逶迤着一众将士,他剑眉星目,英姿飒飒,单多了几分够杖之势。

    蒹葭见了祁呈,连忙迎上去:“祁呈,你来的正好,我和六姨娘想进去看看四爷,你快告诉他们放我们进去好吗?”

    祁呈见她为别的男人求他,眼底五味陈杂,忽而嘴角扬起一丝诡笑,毫不留情的甩开蒹葭附在他长袖上的手,六姨娘连忙稳住蒹葭,他道:“不可能!他犯得可是谋逆罪,罪不可恕,一个亲人!也不能见!”

    蒹葭对祁呈突如其来的的反应感到诧异,她难以置信祁呈会这么对她,遂而问道:“祁呈,你?你怎么了?!”

    祁呈瘆笑道:“我怎么了?好啊,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他揪住蒹葭脆弱的手腕怒目道“那木匣子里卫霁的小指便是我亲手剁下!”

    一字一眼,蒹葭似听的恍惚,这怎么可能,祁呈你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你……

    祁呈顿顿,松了她,又转好脸面:“其实,我早就求皇上将卫霁交于我处置,也早就告诉了他只要肯答应我一个条件,便逐他边疆放过他,可是他就是不同意。”祁呈扳着自己的小指一脸委屈无奈。

    蒹葭脸无血色,痛心的盯着他:“什么条件?!”

    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她的眼底:“给你一纸休书!”

    蒹葭顿时大怒,一手挥去重重的在祁呈脸颊上刻了五条愣印。

    祁呈抹掉嘴角的血迹,没错,他就是想看见这两个相爱的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蒹葭声如沉舟:“我终于明白了,当初你来金陵根本就不是为了游玩,你是皇上特地派来监视四爷的,你一直都在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们所有人!”

    祁呈笑如鬼魅:“你现在才知道啊,恩,为时不晚,只要你让卫霁把你休了,我就放过他!”

    她看着眼前的人已经无可救药,遂而淡淡问道:“告诉我,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祁呈乐心她来的直接,满不在意的脱口回道:“娶你,”果如蒹葭所料,她以为当初他真的妥协了,没想到一直耿耿于怀,又听他续说“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我更想看见你生不如死的样子,哈哈哈……”他恣意大笑,享受别人对他俯首称臣。

    “祁呈。”蒹葭声音冰凉的叫住他,他顿住欢笑,得意的看她,等她所言。蒹葭咽了口气,惨白脸颊落下一颗泪滴“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大雪袭地三尺,舞动长袍,她对他无甚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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